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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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正值繁殖季，草原上处处可见带崽的动物群们。
时言趴在草丛间，打量着这次选定的目标。
他观察的地方距离瞪羚群较远，特意找的下风口，远处的瞪羚群没有发现他这个意外的到来者，悠闲地低头找寻地面上可口的嫩草。
降低点目标，可以先挑一头刚出生的瞪羚幼崽试试手。
正如雄狮狩猎水羚与角马，起先都会挑体力不那么好、年纪大的目标，或者刚出生不久、奔跑不熟练的幼崽。
这不是说他们没有能力去捕获那些更具挑战的猎物，只是在有选择的情况下，狮子们会避免受到任何不必要的伤害，保存体力。
草原上的生物，很多不一定是死于食物链的狩猎。受伤导致的死亡，同样占据极大的部分。
瞪羚体型中等偏低，新生的瞪羚更是小小一只，一双圆溜溜乌黑的大眼睛，短短的毛绒尾巴在身后有力地甩动着，带着幼崽的天真蹭在母亲的身边。
时言低头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一时有些难以决断。
用一头幼崽的生命，去换另外几头幼崽生存的机会，并不是一个划算的买卖。但现在的他是一头食肉性雄狮，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有足够幸运和强大的生物才能生存下去。
这不是他第一次尝试狩猎，时言第一个锁定的目标是一头瞧着姿态懒散的成年瞪羚。
他对狮子的记忆模模糊糊，只隐约能感知到一部分本能，不能清楚辨别这些瞪羚的年龄，只能凭借感觉挑选。
不出意料地失败了。
狮子的速度本身不比瞪羚，它们轻盈的体型拥有更为灵活的技巧，不是他这样一头亚成年雄狮能轻易征服的对象。
瞪羚很多时候都是作为猎豹的食物，狮子们想要偶尔品尝瞪羚的美味，优先选择抢劫。体型更大的花豹和狮子，会更愿意选择更容易狩猎的食物。
狩猎引起的动静惊跑了附近原本悠闲吃着草的动物群，时言趴下休息了会，转头看到不远处探头探脑的小狮子，再次起身。
还是先用幼崽练手吧。
几次尝试让他对狩猎本身的接受度直线上升。
他已经在这边生活过一段时间，选择成年瞪羚，更像是一种适应性的尝试。
他并不排斥狩猎本身。
狩猎者和被狩猎者的关系，狩猎者总是站在更高的位置。
做足准备，时言再次靠近选定的猎物。
他借着草丛矮身靠近，这一点他在其他时候练习效果很不错。
抵达狩猎安全距离，时言适当停下进行伪装，直到对方再次放松警惕，重新迈开步伐，全力冲击。
狩猎的成功率，需要更贴近猎物。
这时候他应该庆幸他只是一头亚成年雄狮，身上的鬃毛不会成为暴露的目标，令他轻易被察觉。
幼崽学习捕猎的过程中，最难克服的干扰项，便是猎物的选择。
他们很容易被其他事物分散注意力，比如母亲教学时，“差等生”可能会追着猎物间歇性地更换狩猎目标。
这显然过多地浪费了自身的体力，将之前做的努力前功尽弃，得不偿失。
当然，如果足够运气好，他们也能得到一顿美味的餐点。
野外的猎食者狩猎成功率一般在30~50之间，即便是以速度见长的猎豹，也不过堪堪到达60%的及格线。
下风口的位置让瞪羚们没那么快发现猎食者的靠近，经验丰富的长者却隐约嗅到空气中紧张的气氛，抬头观察。
时言同时停下动作。
瞪羚群，一头瞪羚幼崽不知不觉靠近草丛，周边的灌木成为狩猎者最佳的掩护。
出其不意，时言后腿用力，突然出现的狮子令整个瞪羚群方寸大乱。受惊之下，幼崽第一时间寻求母亲的庇护。
一瞬间的迟疑足以致命。
狮子捕猎小型猎物时，惯用体重优势压倒猎物，而只要是经验丰富的猎手，不会给对方任何一个重新站起来的机会。
时言前爪按住对方的身体，狠狠心，闭眼咬在了猎物脆弱的脖颈上。
温热的血液流出，干渴饥饿的胃部下意识促使身体吞咽，尚未冷却的液体如一汪热流，滋润了干枯的身体。
捕到猎物的狮子不再成为威胁，重新停下来的瞪羚群开始继续进食，只有一头找不到孩子的母亲，悲鸣地发起哀啼。
时言拖着瞪羚的身体找到小狮子们藏身的地方，不等他主动召唤，三头小狮子已经主动离开灌木，垂涎地盯着新鲜的食物。
狮子的獠牙轻易撕开外面的皮毛，飞溅的血液落在脸上，他下意识舔了舔嘴巴周围的沾上的液体。
经历过两次狩猎，时言有些疲惫地坐在原地喘着气。
片刻，时言起身撕开一条后腿，放到了三头见他靠近，又下意识往后退的小狮子们面前。
三头小狮子看着转身离开的时言，犹豫地看了眼眼前的食物，忽而发出一声稚嫩的喊叫声，“父亲。”
时言一个踉跄，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他回过身，那头先发出声音的幼狮再次张口，“父亲。”
尾巴在身后轻轻晃动。
“哥哥，为什么要叫父亲？”
这个称呼似乎打开了小狮子们的话匣，时言犹在怀疑人生中，对话顺利地过渡下去。
“只有母亲会喂养我们，这是雄狮，不能叫母亲，会给我们食物的自然是父亲了。”
“可是我们从来没见过父亲。”
“陌生雄狮会杀死我们的，只有父亲不会。”
这个理由似乎轻易说服了另外两头小狮子，尽管仍有些害怕，两头小狮子的声音中同样透着濡慕的味道，“父亲！”
“父亲！”
时言头都大了。
嗷呜嗷呜的声音不绝于耳，他率先解释，“等等，我不是你们父亲。”
亚成年的雄狮甚至没有性成熟，哪来的孩子？
可自小在野外长大、没有狮群的小狮子们并不清楚这一点，只是大着胆子上前，没有第一时间去享用食物，而是亲昵地蹭了蹭时言的腿。
毛茸茸的身体蹭在腿上，时言低头，很难抵制住这样的诱惑。
就算是要叫，也该是“哥哥”才对。
他试图纠正小狮子们的称呼，小狮子们却固执地认为只有“父亲”会抚养他们。
他们并不清楚，狮群中的雄狮从不会给幼崽喂食，甚至还会在进食过程中驱赶他们，只有母狮群承担着抚养的任务。
会给他们食物，保护他们，时言的行为更近似于母亲的角色。
小狮子们是有点固执在身上的，周围没有闻风而来的肉食者，但不代表绝对的安全。
时言没有试着继续纠正他们的称呼，而是让他们尽快完成进食。
瞪羚幼崽的肉比兔子多，时言勉强吃个半饱，一条后腿足以填饱三头小狮子们的胃。
草原上的动物没有长久不进食、克制食量的习惯，有一顿没一顿的生活，让他们会抓紧任何填饱自己肚子的机会，以便支撑到得到下一次的食物。
头颅上的肉不多不少，一般猎食者不会放过这个部位，时言却有些下不了口。
他放过了自己，领着三只肚子吃的圆滚滚的小狮子，离开这片草丛。
以往他会选在休息区外的草丛进食，以免血腥气引来闻讯而来的狩猎者，也避免处理残骸这一步骤。
领着三只小狮子刚离开不久，几只秃鹫盘旋着落下来，啄食着骨架上的碎肉。
时言需要再狩猎一只瞪羚才能填饱肚子，但他带着三个小崽子，暂时放弃了这个念头。
有别于之前的拘谨，三头小狮子确认他的身份，随着他走动的步伐，跑跑跳跳跟在他脚边，一不留神险些被绊住。
小狮子们似乎认定了他，在时言没有表露出驱逐的意图后，语气都带着雀跃。
“行吧行吧，”时言忍不住道，“不要叫我父亲，叫爸爸。”
“爸爸是什么？”
“为什么要叫爸爸？”
时言，“爸爸就是父亲的意思。”
“父亲？爸爸？”
“爸爸？”
“对，爸爸。”雄狮的声音是区别于其他野兽冷漠的温和。
小狮子们得到回应，当即迭声叫起来，“爸爸！”
“爸爸！”
“嗯嗯嗯，”时言边走边道，“安静点。”
他需要先平复下自己的心情。
狮子们之间原来真的可以通过语言交流，就是不知道是只有狮子之间，还是其他动物都可以。
时言觉得后者的可能性不大，当初遇见的那头猎豹，呜咽着都没有传达过清晰的表述。
那是一头成年猎豹。
如果草原上的动物们都可以交流，这让他以后如何坦然地面对那些“食物”？
直到离开足够远的距离，时言停下来。
他一趴下，小狮子们自发凑到他身边，摸爬滚打，挨挨蹭蹭，表达着亲近。
时言抬爪挼了挼小狮子们的脑袋，得到对方一个疑惑的眼神，瞬间明白过来。
狮子多用舔舐表达亲近，他的行为在小狮子们的眼中透出怪异。
但，时言看着可爱的小狮子们，还是下不了口。
他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想到什么，起身往旁边扯了几片叶子，放在口中咀嚼。
动物需不需要刷牙他不知道，但饲养宠物的主人会经常帮宠物清理口腔。现在没有条件，他只能将就着做到有限条件内的最好。
食肉类动物的口腔大多带着腥臭味，时言可不想成为一头有口臭的狮子。
这些可爱的小狮子们更不可以！
叶子的味道带了点苦涩，这是时言找到的味道还算可以入口的一种植物。
食肉类动物有时也会吃些草药以助消化，嚼碎的叶子吃下去问题不大。但大多时候，他只是将它们当作某种纯天然的口香糖使用。
纯肉食类动物都不喜欢植物的味道，他们的胃并不适合用来消化植物纤维。
小狮子们正是热爱学习的年纪，看到时言的举动，忍不住好奇地凑过来询问。
良好的习惯需要从小做起，探知中的小狮子们对新鲜事物的接受度更高。
教会了小狮子们清洁口腔，时言重新躺下，舒舒服服打了几个滚，闭上眼休息。
之前的两次狩猎让本就虚弱的身体更为疲乏，入口的食物恢复了一部分体力，需要时间消化。
小狮子们还算乖，也可能是尚不熟悉，只在一旁扑扑打打，没有打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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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草原的另一边，正在巡视领地的两头雄狮看到落在地上的新鲜骨架，空气中仍能嗅到残留的血腥气息。
陌生雄狮的气味令其中一头雄狮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不满道，“哥哥，你不打算驱逐他吗？”
另一头雄狮的体型较之发言的雄狮看上去更为健壮，金色的鬃毛浓密顺滑，在阳光下跃动着点点金光，威慑力十足。
他不带情绪道，“现在是雨季，我们不缺食物。”
奥维很不高兴，“他侵犯了我们的领地，哥哥你难道打算让他加入我们狮群？”
易珩否认了他的猜测。
奥维，“那为什么不让我驱赶他？”
三兄弟的领地位于一片水源充沛的草地上，他们实力强大，只要不是遇见少见的极度干旱季，从不缺少食物。
易珩，“他没有进入我们的领地。”
狮子的领地边缘并不清晰，有时会有一定的重叠，只是他们性格自私强势，很难容忍附近陌生雄狮的存在。
奥维没有那么容易被说服，但崇拜哥哥的他不会轻易挑战哥哥的权威。
他说道，“如果下次再让我碰见那头雄狮，我可不会像哥哥你这么宽容。”
易珩不置可否。
这话听着好像易珩是什么脾气软弱的雄狮，可这片草原上听过他名字的狮子无不畏惧。身为年轻一代实力最为强盛的存在，遇见过他的狮子没有少挨过他的揍。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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