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天才哥哥是妹控！》叶扬眉

9、家人

　　李惟安仍然无法接受徐凛教授突然成为她哥哥这件事。

　　“你们怎么都瞒着我呀？”回去的路上，李惟安小声嘀咕，仿佛一条委屈又气鼓鼓的河豚。她赌气似的健步如飞，将三人落在后面。

　　“惟安，别走得太快啦！”李荷好声提醒她在客人面前保持礼貌。

　　徐凛和父亲交换了一下眼神，迈开长腿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前面。

　　“对不起惟安，我不是故意的。”，徐凛轻声向她道歉。

　　李惟安抬头对上那双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眼睛，他的眼神清澈温和，甚至带着一点点无辜，令她一下就没了脾气。

　　不过回过头想想也是，明明是她自己跟妈妈说的，等到决定谈婚论嫁之时再把男朋友带回家认识，妈妈并没有故意瞒着她。

　　至于徐凛那边，就更无从谈起了，李荷还没有正式介绍他们认识，他总不能大大咧咧地走到李惟安面前自我介绍说：“我就是你素未谋面异父异母的哥哥”吧？

　　李惟安想象了一下那样的荒谬场景，不禁打了一个寒战，自己大概会把他当成诈骗犯吧？

　　好吧，其实大家的做法都挺合理，只不过，缘分实在太奇妙，世界实在太小了。

　　李惟安正想说“没关系，其实你不需要道歉”，肩上却多了一件西装外套。

　　是因为她刚刚打了一个寒战吗？

　　李惟安心想，徐凛学长真是细节怪。

　　她抬头看他，发现他脱下老成的西装外套后，里面只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头发乌黑，眉眼清亮，晚风撩起发梢，少年感扑面而来。

　　李惟安突然觉得，有一个这么温柔体贴的帅哥哥其实也挺不错。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可是在国内顶级学府X大都被公认的数学天才诶！

　　“那我以后的数学还用愁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惟安在内心狂笑，用充满智慧且奸诈的眼神看得徐凛心里有些发毛。

　　这段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李徐两家四人的相处还是很和睦的。

　　和徐家父子相处多日后，李惟安意识到，徐凛身上那种温和沉静的气质完全来自于徐建军叔叔，无论在何种场合，谈吐举止从容不迫，不疾不徐。

　　不仅如此，他们父子俩的样貌也很相似，李惟安隐约可以从徐凛的容貌中窥见徐建军叔叔年轻时候的英俊潇洒，如今徐叔叔年岁渐长，更显气质如高山般沉稳可靠。

　　妈妈果然是颜控啊。李惟安想。

　　不过徐家父子唯一不太相像的便是眼睛了。

　　也许是官场沉浮多年，徐建军的眼睛平静无波，看不出喜怒哀乐，但十分藏神，不笑的时候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势，笑起来又十分温和仁慈。

　　而对于徐凛的眼睛，李惟安只有六字评价——清澈、明亮、温柔。

　　清澈得好像涓涓的溪流，明亮得好像簇新的单面镜，温柔得好像天边闪烁的点点繁星。

　　仿佛他天生就应该带着这样孩童般纯真的眼睛，去探索世间的一切未知事物。

　　李惟安一边开心地傻笑，一边望着书桌对面专心致志在草稿纸上推导公式的徐凛。

　　徐凛抬头：“什么事情笑得这么开心啊？”

　　李惟安确实开心得嘴角都压不住了，扑哧把期末成绩页面给他看：“暑假的时候妈妈说如果我期末考得好，寒假就和我去哈尔滨旅游。我现在正在做攻略呢！”

　　但是吃晚饭的时候，当李惟安说起这件事时，李荷的表情却有些为难。

　　“囡囡，最近不是快过年了嘛，公司这边追款追得紧，我可能没办法走开……要不，你看看有没有同学陪你一起去，旅游费用我来报销。”

　　李惟安瞬间就像一个泄气的皮球一样：“可是你之前说过，寒假要陪我去旅游的。”

　　“我知道，可是这个项目真的很重要，公司上下都等着我发工资过年呢。”

　　“我中考的暑假你就说过要陪我去旅游，高考的暑假你也说过，可是从来都没有实现过。”

　　“是我不好，没办法啊囡囡，我现在是真的走不开。要不你问问高中同学，看看能不能结个伴去哈尔滨旅游？或者去H市附近的城市玩也可以呀。”

　　“没有，我不想问。”李惟安的语气瞬间变得冷冰冰。

　　李荷还以为女儿在撒娇赌气，“佳辰和盛羽是你的高中同学吧，我记得她们跟你玩得挺好的。我跟她们妈妈都加了微信，我去问问她们想不想……”

　　“我说了不要问！我不想跟她们一起出去玩！”

　　“那就不找她们玩就是了，你怎么突然发那么大的火？”李荷也有些不满，在她的印象里，女儿从来没有这么无理取闹过。

　　“因为你从来不关心我！佳辰和盛羽不是我的朋友，她们初中的时候偷看我的日记，我早就和她们绝交了！初中和高中的家长会，哪次不是姨妈帮我开的？就连高三的成人礼，你都没来！”

　　李惟安说着，语气竟有些呜咽。

　　“那不是，你还没成年嘛……但是这些，你以前为什么不跟我说呢？”李荷渐渐红了眼眶，她竟从来不知自己的女儿曾经受过这些委屈，真是罪过。

　　“因为你永远都有跟不完的项目，永远都在追款、出差！跟你说不说有什么区别吗？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李惟安摸了一把眼泪，说完就上楼，把自己反锁在房间。

　　李惟安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儿呆，又来到书架面前，把那张随意放在两本书之间的皱巴巴的照片抽出来。

　　那是她的高中毕业照。

　　她望着上面一个个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努力在脑海里搜刮自己高中三年的快乐回忆，结果还是徒劳无功。

　　有人说，高中那枯燥无味又闪闪发光的三年，是最值得怀念的时光。

　　有人说，怀念的不是学校，不是时光，而是时光里的那帮人。

　　但是李惟安从来不会主动想起那段日子。

　　虽然理科成绩一般，但是由于文科成绩特别突出，高一分班后，李惟安顺利分到了H中的竞赛班。

　　竞赛班，藏龙卧虎，几乎班里的每位同学都参加竞赛，甚至还形成了科目鄙视链，数学竞赛生在鄙视链顶端傲视群雄，物理竞赛生屈居第二，化学竞赛生看不起生物竞赛，生物竞赛生默默学习。

　　当然，什么竞赛都不参加的李惟安无疑处在鄙视链最底端。

　　虽然她的文科成绩名列前茅，理科成绩却是班上倒数，平时与同学们讨论的话题也不相干，她喜欢谈论诗词歌赋、英语文学，同学们却个个都喜欢谈论人工智能、计算机编程、各种理科竞赛。

　　经常一群人开始聊天后，过了一会儿，她就从偶尔的发言者变成了自始至终的旁观者。

　　没有共同话题，又何曾谈起友谊呢？

　　碰壁几次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渐渐也与班里同学疏远，成为班里课间坐在靠墙角落里看英文原著的文艺少女。

　　这在其他同学眼里又成了另一种装X。

　　无所谓，她会用砖头一般厚的小说垒砌自我保护的高墙。

　　只是，偶尔从城墙里探出头，就会看见不远处的座位上的那个男生，总会成为课间最受欢迎的人。

　　那个男生好像叫作顾让夏，很奇怪的名字。

　　更奇怪的是，他明明也不参加任何竞赛，但是理科成绩次次都是满分，班里的许多竞赛大神课间都围着他问问题。

　　她其实也很想成为坐在那个位置的人，和大家一起说说笑笑，各抒己见来讨论题目呀！

　　门口传来轻微的几下敲门声，打断了李惟安的回忆。

　　李惟安把照片放回原位，然后去开门。

　　是徐凛，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皮蛋瘦肉粥。

　　气消了，肚子便开始饿了。李惟安的肚子非常合时宜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你刚才没吃多少晚饭，荷姨说这是你最爱喝的皮蛋瘦肉粥。”，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平淡，仿佛没有见证刚刚在饭桌上的争执。

　　“谢谢学……哥。”，李惟安接过碗，道谢有些僵硬。

　　她回想起刚才自己旁若无人地和母亲的争执，自己生气的丑恶嘴脸，就这么暴露无遗地展现在徐家父子面前！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虽说他们现在是一家人，虽说她知道徐叔叔和徐凛都是好人，但是在李惟安心里总是有那么一丝微妙的隔阂，一道模糊的分界线，将他们与自己和妈妈分开。

　　果然，家人不是整天和和睦睦以礼相待，而是就算吵架吵得翻天覆地，也不用担心爱会那么容易消失。

　　她坐在一边低头吹凉勺里的粥米，一边思考待会儿该怎么哄好自己的母上大人，回过神来发现徐凛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哥，有什么事吗？”她疑惑地抬头。

　　徐凛走过来坐在床边与她平视，认真地问她：“惟安，你想和我去德国吗？”

　　李惟安疑惑：“？”

　　徐凛挠挠头：“我过几天要去德国参加一个数学年会，年会结束后我们可以在当地玩几天，还可以去欧洲其他国家看看，你想和我一起去吗？”

　　李惟安瞪大了眼睛，立即坐直身板，激动地差点把粥给打翻，徐凛眼疾手快赶紧把她手里的碗给夺过来放在桌子上。

　　“真的吗？哥哥，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德国玩？天哪，这可是我第一次出国，幸好我英语已经过六级了，还学过一点德语，签证之前也办过了……”李惟安一扫心中的阴霾，活蹦乱跳得和几秒钟前的emo女孩简直是判若两人。

　　徐凛看着她，无奈地笑了。

　　真是个孩子，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