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与被救》欢南凉

28、第 28 章

　　余橙这次的高烧反反复复烧了四天，陈瑶急得脸上上都爆了豆，余橙不肯去医院也不肯吃药。

　　陈瑶问什么她都只摇头说：“这是我该受的，熬得住就熬，熬不过就是命。”

　　陈瑶觉得她是烧糊涂了，气得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偏偏余橙脸上的表情太过于认真让她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来，只能垮着脸说了句：“随你。”

　　这算是她对她说过最重的话了。

　　在第三天晚上的时候余橙烧得不醒人事，一直说胡话，陈瑶没问她的意见，直接把人带到了楼下的小诊所挂了吊瓶。

　　人刚送过去就被诊所的老医生骂了一通，陈瑶乖乖受着，好在接下来的一切都很顺利。

　　余橙醒过来的时候，陈瑶趴在床头睡得正香。

　　余橙憋尿憋得难受，轻手轻脚的挪动身体，她刚一动趴着睡觉的陈瑶就抬起了头，用手揉了一下眼睛

　　“醒了”

　　陈瑶眼睛被她用手揉得通红，睁眼看向她，说了那句醒了后她就垂下眼，像是生气又舍不得生气。

　　余橙不知怎么的，心头一跳，她应了一声“嗯。”

　　听到她的回应，陈瑶才又抬眼，她叹口气，站起身看了眼吊瓶里的药水，还剩大半瓶，大概还要一个多小时。

　　起身弯腰把床底的拖鞋拿出来放在余橙面前，又踮脚提起药瓶。

　　余橙被她这一整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搞得有点害羞，她脸上因为发烧而起的红晕还没退，低声说了句：“谢谢。”

　　陈瑶别过脸不看她，像是在生气，却又担心她憋得急。

　　余橙没注意看自己上扬的嘴角，她哑着嗓子说：“陈老师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

　　陈瑶脾气上来不是那么容易下去的，她忍不住呛她：“身体又不是我的，我生什么气。”

　　她说这话时绷着脸，比一般女孩子要厚的嘴唇微微抿着，脸上透着不满表情眼睛微微眯着，看起并不讨喜甚至还有一丝丝的讨人厌。

　　但是余橙并不觉得，她觉得这样的陈瑶有些可爱，别过脸不看她却又担心她憋得满脸通红却又偷偷用余光瞟她得陈瑶比任何时候都要可爱。

　　陈瑶在她这一声声陈老师中败下了阵，她收起微眯着的眼睛，轻声叹了口气：“走吧。”

　　她边说边用手扶着余橙往小诊所门口走，六月底七月初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即使是晚上余橙也清楚的看到了陈瑶额头上细细麻麻的汗珠。

　　余橙没忍住抬起没插针头的手替她擦了擦，陈瑶像是没料道她会做这个动作。

　　她有些呆愣，随即脸涨得通红问她：“怎么了。”

　　她这么大的反应是余橙没料到的，她想抬起手来摸头缓解自己的尴尬，手刚抬起来就血管被回流的血阻止了。

　　陈瑶抬脚继续往门口走，两人一声不吭的上完了厕所。

　　余橙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陈四那边也没在出什么幺蛾子，陈瑶在接下来的几天过得格外舒心，

　　听到城南死了人的消息时，陈瑶第一反应是不是陈四，在得到张姐确切的回答不是后，她舒了口气。

　　“是个老太太，在城南那个废弃的幼儿园，听说是吃汤圆卡死的，这大热天的，造孽哦，听说尸体都臭了。”

　　陈瑶心头一怔，脱口问：“吃汤圆？”

　　张姐往门口看了看，走到她面前，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听说是被人活活用汤圆灌下去，喘不上气，窒息死的。”

　　陈瑶轻轻蹙眉。

　　“最近不太平，你自己小心点，造孽哦，好好的人就这么没了。”

　　陈瑶点了点头，心底有一丝丝不安，她的第六感一向很准，被妈妈抛弃的时候，要被她爸打断腿的那天都有过这种感觉。

　　她用手捏了捏衣角，抿着嘴没出声。

　　“总之你下班回去的时侯小心点。”

　　张姐又叮嘱了句。

　　陈瑶“嗯”了一声就没再出过声。

　　她这一天兴致都不太高，下班的时候张姐问她是不是中暑了，陈瑶摇头说了没事。

　　店门口的没有余橙熟悉的身影，陈瑶今天让她好好休息不用特地来接自己下班。

　　看着她常站的位置，陈瑶总觉得余橙以后都不会来接自己下班了。

　　她思绪太深，意识到背后有人时，那人的手都已经搭到了她的肩上了。

　　她对这种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一向很敏感，第一反应回头就看到了提着糖炒栗子的余橙。

　　“发什么呆”她把手里的栗子往陈瑶手里放，栗子还散发着热气，陈瑶回过神来。

　　“不是让你好好在家待着吗”

　　“突然想吃糖炒栗子了。”

　　这个季节整个小县城只有城南一家杂货铺有糖炒栗子卖，袋子上的标志也是哪家独有的。

　　城南死了人，被汤圆噎死的。

　　“谁让你到处乱跑的？”

　　余橙被她突如其来的爆发吓一跳，手上的提着的糖炒栗子差点就掉在地上。

　　“太闷了。”

　　陈瑶也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好，她习惯性先低下了头道歉：“对不起，我……”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余橙打断了：“没事，多大点事，你这样挺好。”

　　“总是道歉，你不累，我都累，偶尔发发火对身体挺好的，”

　　她说陈瑶你可以发火，可以反驳，可以有自己的小脾气。

　　她总是被迫的接受生活甩给她的所有不幸，不管她接不接受，陈瑶从没想过自己可以不接受这些，可以发火，可以拒绝陈四要钱的无理请求。

　　余橙见她一直没出声，用手轻轻推了推她的肩又轻声问她：“没事吧。”

　　陈瑶抬起头，总是嘿呦无神的双眼像有了燃油的煤油灯遇到了有火星子的火柴，燃油在这一刻被点亮，有了些光虽说不亮却在无尽的黑暗的有了一丝希望。

　　余橙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陈瑶还是没出声，余橙又轻轻推了推了她。

　　“没事吧。”她放低声音问陈瑶。

　　陈瑶这时候出了声：“我可以发火，可以说不，是吗。”

　　她语气和平常没有什么不同，余橙总觉得此刻的陈瑶问出这句话陈瑶是活着的，她没读过书，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心底那点奇异的感觉，但是她觉得这样的陈瑶很好。

　　余橙虽说被她莫名其妙的的举动弄得糊涂，听到她的问题却也毫不犹豫的回她：“是，你可以发火，可以对你不喜欢的人或事说不，可以提任何要求。”

　　“我想离开这个小县城，想要你陪我一起走可以吗？”她声音带了点哽咽。

　　余橙听出她语气不对，又低着头仔细看了看她的眼睛，这时候她才发现陈瑶双眼里并没有什么光，那只是憋在眼里的眼泪反光而已。

　　她张了张嘴没出声。

　　陈瑶用手抹了把脸，余橙借着路灯的微光看到了她红了的眼睛。

　　“我开玩笑的，你别介意。”

　　她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余橙却觉得比她哭还难看，她不喜欢陈瑶露出这样的表情。

　　嘴比脑子动得快，余橙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好，我们一起走。”

　　陈瑶笑起来很好看，余橙想以后要让她多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