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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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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霖终于发觉了不对劲,她与奉姞从小一同长大,她这副模样一看就知道,定是闯祸了。
阿吉带出来的人生的好,周身气度也不一般,而如今那极乐阁还乱成了一锅粥,目的是要找翎王,等会。
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从胡霖脑子中浮现,她匆匆将人扯到一边,压着声音问道:“你不要告诉我,我刚才救的人是翎王。”
却看到奉姞支支吾吾没有应答。
这般模样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气得胸口发闷,忍不住揪着人教训:“阿吉你在想什么?他是什么身份你心里没数吗?你怎么敢把人劫走的?你忘记出来前族长跟你说啥了?”
这番话说的奉姞心底一沉,她当然记得,她也答应了族长一定会活着的。
但是吧……之前那个情况吧……
她又把人带着远了些,低声解释:“此前你也瞧见了,我被一群黑衣人围了,我就是去打听消息,没想到被人摆了一道,现下他们觉得我跟那个迁帛皇子是一伙的。”
胡霖听言险些跳起来,如今莫傜奉姓一脉只剩两人,除了阿吉便只有阿吉那不足七岁的幼妹。奉姓一脉向来负责族中对外事项,阿吉有自己的责任在,若不是如此族长怎么也不会让阿吉走出大山。
出来前也是三令五申,只打听消息,不可参与任何大国纷争之中,如今这番动作不是翎王便是迁帛,她哪里放心得下?
想到这她便将奉姞一推:“阿吉你且走,直接回莫傜,翎王我会送回去,我是医者,就说人是在路边捡的。”
奉姞眉眼一凝,当即摇头,不行,她才出来多久,而且她想要做的是千古留名的细作,这点困难,算什么!
“我把人搬出来还把人救了就是为了洗清嫌疑,”奉姞拍拍胸脯,十分自信,“你看我,我马上去操作一下,搞不好还能用这个机会顺利接近翎王。”
胡霖就要出声阻止,接近翎王做什么!接近翎王多危险。
却不等她出声,奉姞已经自顾走到了李承烨跟前,还像模像样行了礼。
她还听见奉姞说:“这位郎君安好,想来您是误会了什么,我此前与师傅住在山里,后师傅去世,我难以维持生计才在极乐阁谋营生,我师傅原先是个跑江湖的,我便也会些。
“我此前在山里惯了,一时改不了飞檐走壁,回房便走了房顶,惊扰了你们行事属实是意外,您看我如今还费心费力救了您,是真的没有恶意。”
这番话实属胡诌,没有来处,无从佐证,全看人怎么编,胡霖面上已有了薄汗,听说这翎王生性多疑,多少细作进去翎王府皆是被抬着出来,阿吉这番话,哪里能说服翎王?
不曾想下一秒她却听见那半靠着墙壁的男子轻声回应:“原是如此,那边多谢娘子救命之恩了。”
嗯?这翎王这般好说话?
自然不是,李承烨应下,不过是因为此刻处境,他受伤且不会武,身边也无人护佑,而这二人一人会制作炸药,一人功夫不俗,他自是要顺着二人的意拖延时间,等亲信来寻。
他甚至缓和了声线:“此前在极乐阁是在下投鼠忌器了,不知娘子武功这般好,是师从何处?”
许是受了伤,苍白面容缓和了他面上的威严,声音听着没什么起伏,却也算温和。更何况他本就生了副书生模样,极具欺骗性。
奉姞当下便弯了唇角,全然没发觉这人是在暗暗打探她的信息。
她下意识靠近了些:“师从何处倒不值一提,我觉得应是我天赋极佳的缘由。”
她说得理所当然,李承烨都楞了愣,险些没反应过来。
奉姞又靠近了些:“郎君你呢,你生得这般好,是不是爹爹娘亲也好看极了。”
奉姞本是无意提及,李承烨却当即变了脸色,他一改此前的缓和,眉头紧紧皱着,一息不到的时间里便与方才派若两人。
他的声音也如寒冬腊月:“娘子越界了。”
同一时间,奉姞耳朵动了动,她听见了盔甲碰撞的声音,还有整齐而有力的脚步正在靠近。
那一刻,她汗毛立起。
她忽略了李承烨的转变,下意识求助:“郎君,找你的人好似来了,可否请你为我解释一二?”
李承烨听言微微挑眉,他看着这人陡然紧张的身躯,下意识揪住衣袖的指节,和那双微微上挑,分外清澈的狐狸眼。每一处变化都在他心底浮现。
这反应太过纯粹,让李承烨也忍不住疑惑,莫不是这人说的都是真的?那番无从考究的话竟都是真的?
可若那番话都是假的,那便是这人工于心计,一切都是展露来引诱他的。
救人是假,接近,才是真。
思到此处时,他余光之中可见隐隐火光,他的人,也到了。
是真是假,将人留下不就行了?
他应下奉姞的话:“娘子救了在下,在下自然会为娘子辩解,只是我身份特殊,此番定是惊扰了金吾卫,娘子若是信得过我,便留个片刻,我亲自与金吾卫详说。”
奉姞似懂非懂点头,是了,按照话本里说的,金吾卫都是厉害角色,搞不好还是直接听皇帝的,不听翎王这个王爷的,解释一下也好。
她双开应下:“那行,我就留下。”
胡霖在一旁听得心焦,直觉告诉她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她扒拉着奉姞,低声提醒:“阿吉,保险起见,我们还是走为妙。”
奉姞也陷入了沉思,不等她想明白,几位黑衣人已经到了巷子口,看到三人便直接冲了过来,为首那人手执武器,没有一点留情面的意思。
她只好握紧了手里的双蝶刃,嘴上催促着:“郎君你的人来了,你快解释一下。”
而身旁的人却——始终安静着。
眼看着黑衣人越来越近,身边的仍旧没有出声,奉姞终于反应了过来,她不可置信地看过去:“你骗我?”
她一双澄澈眼眸都带上了些雾气,李承烨也瞧见了。
不知为何,他涌上些负罪感,他咳了咳:“娘子稍安,不过是请娘子去家里坐坐,届时是否有——”
奉姞当即一个手刀打在了李承烨颈后,她算是明白了,这人就是个外面白里面黑的,说是这番话,心里想的还不是把她抓了。
她气得胸脯起伏,当下就要再劈一个手刀下去,她奉姞从来不记仇,那是因为有仇她当场就报了,比如此刻。
而就在这靠近的瞬间,尚未昏迷的李承烨扯下了奉姞的面纱。
然后看见了,半张被炭涂得漆黑的脸?
饶是镇定如李承烨,也在此时陷入了疑惑之中,而不等他想清楚,一记重重手刀打在了后劲,眩晕随之而来,迷蒙间他还听见一句气鼓鼓的话。
“早料到了你们要扯我的面纱,我这么聪明,当然全是后手!”
紧接着,还有一记腿功踢在了他小腿上。
……
胡霖及时拉住了打算再补一拳的奉姞,她洒下一圈药粉,拖着人就走:“别顾着泄愤了,快走吧,我都听见金吾卫的盔甲声了。”
她内力一般,能听见说明已经不远了。
奉姞这才收手,她一把揽住胡霖的腰带着人飞身而起,嘴上还喊着:“他真是太过分了!”
她轻功好,带着人几个起落便跨越了数里来到了岑由坊,岑由坊位于京城最西北,鱼龙混杂,赌坊,斗武场,窑子,跑江湖的,走镖局的,从商的,是下九流聚集之地。难以管辖,是金吾卫都头疼的地方。
这里是最合适的藏身之地,同时也充满弊端,因为这里有一套属于自己的规矩,规矩也很简单,一句话便可概括。
强者为尊。
此时仍是夜里,坊内依然热闹,因为岑由坊的夜里是黑市,见不得光的交易都在这里进行。
胡霖稳住心神,犹疑着开口:“阿吉,这地方看着很乱。”
奉姞带着人游刃有余走过跨过一条巷子走到一处漆黑麻木遮掩的店铺前,她道:“没事,看着吓人而已,其实还好。”
胡霖听言不免疑惑:“阿吉你……来过?”
奉姞转过身,拿着手里的黑炭对着胡霖面纱下的半张脸就是一顿涂,她回话也回得一派悠然。
“对哇,话本里说的,消息聚集的地方除了青楼便是赌场,赌场最多的地方就是这了,我们之前藏身青楼没听着啥,我偷摸着来赌场听了下,也没听着啥。”
胡霖不解,之前在极乐阁的三日她们都在一起学规矩,早起晚睡,几乎形影不离,这人什么时候来的赌场?赌场尚且不论,这里是岑由坊啊,京城最乱的地方,她单枪匹马怎么就敢来?
想到这胡霖又觉得胸口发闷,她道:“阿吉你能不能想一下保命的事!”
胡霖陡然加了音量,奉姞听得一个激灵,她下意识顺胡霖脊背:“阿霖,我一直在保命哇。”
胡霖的唠叨她听了许多年,现下是真的不愿再听,她立刻转过头,冲着麻布里扬声道:“老板,上次你说的秘籍可还有?”
里面有森然声音传出:“自是有的,且看姑娘所求之事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