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簪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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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粟怀疑慕云生被夺舍了。
慕云生脸上戴着之前那副恶鬼面具，闲庭信步地走在集市上，林粟已经被眼前集市上的花花世界迷了眼，却还是忍不住用怀疑的目光回头去看慕云生。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这可是慕云生！杀人不眨眼的慕云生！天下第一杀手楼的楼主慕云生！
慕云生约她出门逛街，这概率比她穿越的概率还要低吧？
“老板，你怎么想出来逛街了？”林粟警觉地问道：“你早上心情还不好呢，现在已经消化完全了？”
林粟嘴里总能蹦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词和句子，令人匪夷所思的搭配，却经常能组成他难以想象的含义，慕云生一开始也疑惑过，如今已经习惯了。
“别妄自揣测。”
那就是任务告一段落，虽然不知道真正布下悬赏的人是谁，但总算能回结海楼了，慕云生很高兴？
也不对啊，早上他还一个人落寞地坐在窗前喝茶，她穷追猛打问了半晌他愣是一个字都不说，显然不是能够轻易消化的情绪；这任务完不成，便是一场持久拉锯战，她都嫌烦，慕云生能高兴才有鬼了，哪能有这么好的兴致出来逛街啊？
果然还是慕云生被夺舍了吧！
慕云生不知道她脑瓜子里那么复杂的弯弯绕绕，见林粟站在面前看着他，一脸狐疑地不说话，挑了挑眉道：“怎么了，不想逛了吗？那便回去。”
“谁说不想逛了？”林粟警觉地向后退了一步，生怕慕云生下一秒就反悔拉她回客栈。
管他慕云生是怎么突然一时兴起要来凑这种热闹呢？领导的心思谁猜得准？她能玩儿尽兴了就算回本！
齐州城地处交通要塞，广迎八方来宾，天南地北的商客皆有，这才有了这座热热闹闹的不夜城。
林粟小时候在乡下外婆家赶过集，戏班子会搭上戏台唱个三天三夜，她每每能从外婆手里讨来两个钢镚儿，去买一串棉花糖，然后听着台上戏班子咿咿呀呀，时不时戏台外还传来爆米花出炉的“嘭”一声巨响。
如今目不暇接，有西域商人吹笛舞蛇，老叟扛着插满糖葫芦的杆儿走街串巷。林粟跑了两步，一团焰火从她身侧冒出，拦住她的去路，却在眼底留下一片绚烂的焰火。
路两边都是小摊，上面摆的什么都有，草编的蚂蚱，木质的玩偶……林粟可惜地摸摸自己的钱袋，来结海楼一个月了，是没饿着，但还是“两袖清风”。
“老板，”她凑到慕云生身边，可怜兮兮地说道，“我能不能再预支一点我的工资？”
“你给陈姑娘盘缠的时候就已经预支了不少了，你如今倒欠我三百金，就是把你放当铺当了，也没有钱了。”
“可是，那个真的很可爱，我真的很想要……”林粟手指向旁边的一个小摊，摊主是个老奶奶，眉目慈祥，笑吟吟地朝这边看过来。
她面前的小摊上摆了几个动物木偶，画得精巧逼真，手脚关节都用打磨光滑的木球作为轴，好叫全身上下都能自由扳动，还能在地上走两步。
这其实不是什么特殊的玩意儿，林粟看着精巧，摆在案头也觉得有意思，可是在常人看来，这不过是小孩儿都爱玩的一种小玩具，入不得一般人法眼。
慕云生默了默，问她：“你真想要这个？”
林粟异常坚定地点了点头。
慕云生又陷入了沉默，之前林粟曾经在卫风卫凌以及顺风脸上曾经见到过的那种奇怪的怜悯又出现了，在慕云生脸上一闪而过。
林粟眨眨眼，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他们二人边上走过一对母子，也停在那个老妇的摊位前，妇人蹲下来，抱着小男孩儿说道：“你看看，这些你可有喜欢的？”
小男孩奶声奶气地回答道：“娘，这些都是小弟弟才玩的东西，我长大了，我不玩了。”
“好，那娘带你去前面看看……”
妇人带着男童走远了，林粟和慕云生周围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
林粟咳了咳，率先打破了这一沉默：“这个对于小孩子来说可能有点幼稚了，但是对我来说刚刚好。”
慕云生叹了口气：“买给你就是了。”
林粟眼睛弯弯，蹦蹦跳跳地跑到摊子前，念念叨叨挑了半晌，终于选中了一个胖嘟嘟的兔子，心满意足地抱着走了。
慕云生从善如流地付了钱，倒也没再说要林粟还钱。
孩童玩厌了的玩具都不曾玩过，林粟的身世……大概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加曲折。
虽然他的童年也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快乐时光，但是既然如今他有能力，满足满足林粟也未尝不可。
一件小玩具，能让她日后继续死心塌地地留在结海楼，是划算的买卖。
慕云生说服自己，便见林粟又被人绊住了脚：
“姑娘，来玩一盘关扑啊？”老叟指着远处那个圆盘：“若是能连中十发，场上的东西你可随意拿走。”
“关扑？哦！就是飞镖啊！”林粟看看老叟手上的“飞镖”又看看远处的圆盘，恍然大悟道。
“老板！快看！这有飞……这有关扑闹盘！”林粟看着慕云生，眼神亮晶晶的：“你一手刀扇玩得出神入化，对老板来说，这不是小菜一碟吗？”
“去吧，老板！”林粟假装正经地甩出自己的手：“给小摊老板一点专业人士的震撼！”
慕云生：……
他堂堂结海楼楼主，为了一桌子加起来不知道有没有一金的小玩意儿，来玩关扑闹盘？
慕云生面无表情地给小摊老板递了十个铜板，十支齐发，全中靶心。
“老板威武！”林粟欢呼着又蹦又跳，跑到摊主桌子前，细细地挑了起来。
“这个不可爱……这个看上去质量不太好……嘶，这个好像不太实用……”林粟皱着眉挑了半天，还没有结果。
慕云生等得有些不耐烦，走上前：“还没挑好吗？”
“我有些挑不出来，要不老板你帮我看看？”林粟老老实实地答道。
慕云生皱着眉去看摊上的彩头，大多是一些不值钱的小东西，只有一支杏花簪，虽然也不名贵，但看着像是经过一番巧思才做成的，在那群东西里显得有些引人注目。
慕云生拈起那支簪子，林粟看了连忙制止他：“老板，我从来也不戴首饰，包裹里一件也没有，你挑这个不是浪费吗！”
慕云生不答话，将簪子插进林粟的发间。
他个子比林粟要高，林粟才将将到他肩，所以他只消一低头，就能将簪子轻松地插进林粟的发间。林粟如她所说，平日里为了出行方便，从不曾戴首饰，日常就靠一根发带绑一个高马尾，干净利落。
但这根杏花簪颜色鲜艳又娇俏，与这朴素的马尾多少有些格格不入。慕云生支着头看了看，问道：“会盘头发吗？”
林粟：“……不会。”
她每日只给自己扎一个马尾，除了方便之外，也是因为她只会扎马尾和丸子头，对古代这些繁复的发型是一窍不通，干脆顶着一个马尾走到底。
慕云生叹了口气：“怎会有你这般的姑娘……”
他上前一步，伸手解了林粟的发带，拢起林粟的发丝。林粟一惊，吓得向后一退，慕云生手上还抓着她的头发，眼疾手快地按住她的肩，警告道：“别动。”
林粟有些不习惯挨慕云生这么近，但头发还在慕云生手里，好像把柄被慕云生捏在手里，一动不敢动，鼻翼间都是慕云生身上淡淡的檀木香。
她个子太小，抬头便与慕云生的前胸相贴，只好微微低头嘟囔：“我怎么了，聪明可爱指哪打哪，老板你上哪去找我这么听话的员工。”
慕云生不答话，手上的簪子三两下将她的长发挽成一个漂亮的发髻，粉红的杏花缀在耳边。他退了几步，林粟周身一轻，那股淡淡的檀香远去，她才有些不自在地抬起头，转身四下里去找铜镜：“好看吗？”
慕云生满意转身，边走边轻飘飘地道：“就这支吧，衬你。”
这不过是个关扑闹盘的摊子，不是正经的首饰摊，林粟没找到铜镜，只好赶紧跟上慕云生的脚步，嘴里还小声道：“也不知道老板的审美靠不靠谱……”
慕云生给她簪发，林粟脑海里却无可救药地浮现出张飞绣花的场景来。林粟抬手摸了摸那个发髻，慕云生手艺不错，这个发髻簪得还挺紧实。
慕云生果然还是被夺舍了吧！
“还有什么想要的吗？若是没有便回去了。”慕云生转头对她说。
林粟摇摇头，今日已经转得很尽兴了，他们两人把集市从头走到了灯火阑珊处，这才又慢慢往回折返，慕云生嘴里说着不给她预支工资，却零零散散给她买了不少东西，好得让她有些惶恐。
这么说来，这两日被任务分走了心神，但前些日子开始，结海楼的人都对她格外地好。
她纠结半天，终于小心翼翼地道：“老板，你们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总不至于是糖衣炮弹，想给个甜枣再打个巴掌？但是她也没什么好让结海楼觊觎的啊！
慕云生风轻云淡地回答道：“不用想那么多，结海楼一向如此，你以后便安心在结海楼，有任务让你帮忙时你做便是了。”
“卫风卫凌他们的待遇也有这么好吗？”林粟纳闷。
慕云生：“……有的”
“哦，那结海楼真的是很不错的一个去处呢！”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簪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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