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有乌，北山张罗》树下不哥

7、我是岳明珠

　　我和杜心望有一个孩子，但是我和他没有结婚。

　　中秋节的的当天，趁着夜色朦胧，我从家里跑了出来，我挤上了一辆从西塘开往嘉善的中巴，我想去杭州千岛湖，我的姐妹们都在那里等着我。很快我到了嘉善汽车站。江南这边的的人似乎天黑以后就不再出门了，汽车站的人很少，我在公交始发站等着去火车站的公交，一个大爷过来提醒我们，那是最后一辆公交，还需要再等半个小时，大家如果赶时间的话，最好打个出租车出发。我一下子紧张起来。从汽车站到火车站其实有一定的距离，一个人打车过去需要大几十块钱，若是有几个人拼车最好。我环顾车站，寻找可以拼车的搭子。只见阿望背着一个双肩包从车站里小跑出来，我想他也是着急赶时间。一对夫妇也是刚刚下车，逐个咨询着出租车的价格，他们想包车前往嘉善高铁站，他们已经提前买了高铁票，距离开车的时间只有一个钟头了。那个时候，我们坐火车都是要提前半个小时进站的，所以他们的时间实际只有半个小时了。他们最后坐进了一辆出租车，他们原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出发了，但是出租车师傅似乎有些不甘心，他说自己有点事，马上就出发。只见出租车师傅提高了嗓门，吆喝着嘉善南站几个字，一遍又一遍。我和阿望被吸引了过去，拼车的价格还算便宜。虽然年轻夫妻不太满意这种拉客行为，但是时间紧张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大家就像逃难一样离开了这个汽车站。

　　嘉善南站的明亮在不远处闪闪发光，我告诉阿望快到了。阿望说自己这次出行也是心血来潮，出发前只是规划了路线，但是没有买票，所以要去杭州的他，此刻在嘉善南站还得买票，我说我也是。就这样，下车之后，我们排队在售票窗口，买了最近的一班车。那时候还没有购票小程序，人工窗口售票一般都是随机的，没想到最后我俩竟然买到了连座。嘉善到杭州的高铁时间只有半个小时，我们讨论着西塘的美。西塘是最美的江南古镇之一，它的位置有些偏僻，处在几大都市交汇的边界。粉墙黛瓦乌篷船，小桥流水人家，穿梭在连廊之下的人们无限遐想。我经常会买一块梅干菜烧饼，然后坐在一处连廊之下，我目送着一艘又一艘乌篷船从眼前经过，然后消失在下个拱桥的洞口。我看着乌篷船上身着古装的美丽女生，无论高矮胖瘦，在那一席华府的装饰之下，都是那么明艳动人，稍微的做作，就是一幅可以流芳百世的仙女图。唐装汉服确实是专属于我们自己的服饰。我出生在这个地方，但是我看不尽它的美。

　　阿望去杭州是为了见他的兄弟，我去千岛湖也是为了见我的姐妹，我俩像意气风发的两个剑客，都是去赴一场约。下车之前，我俩保留了联系方式，还调侃着下一次的偶遇。按照计划，我逛完千岛湖之后，确实计划回杭州，然后围着西湖转一转，但是阿望计划在杭州待几天，他自己也不确定。他是第一次来到杭州，他像一个探险家一样钻进了杭州的夜色里。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我们时常联系，他总是分享他的木渎古镇，我也乐于分享西塘故事。距离产生美，每个人都喜欢别人生活过的地方，对于自己的居住地是一丁点兴趣也没有。我们约好第二年清明时分到虎丘回合，然后登天平山，逛木渎古镇。年轻人的交往就是很简单，直来直去的，我们很快就见面了，刚开始我们像同学同事一样很有分寸的游玩，后面，我爬山累了，他开始帮我背包，后面我登船站不稳，他又开始扶我，就算吃东西的时候，他都是先由着我，他为我推荐了木渎最美的汉服拍摄，他还为我推荐了最美味的蜜饯，这边最有名的甜豆干我也品尝了几个口味。我们约好下一次去市区的平江路听评弹，去寒山寺听钟声和看京杭大运河，最后去七里山塘的山塘书屋坐一坐，那里有最古典的陶笛演奏，一首故乡的原风景穿越千年，然后在猫的天空之城给未来写一封信。所有的行程都在一次又一次的赴约中兑现了，我们开始去那些并不热闹的东中市、西中市、十全街，我们挤进一个个小店，寻找最好的挂件，寻找最美的味道。那段卿卿日常的生活，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关于我们的孩子，那是一次意外。阿望的家里对于孩子的到来是很开心的，但是我们家却犯难了。家里人希望我做个流产手术，因为我还年轻，自己根本都不懂作为父母的职责。真实的原因是，结婚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它似乎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我知道阿望的亲人来过西塘，我也知道我的父母去过木渎，也去了阿望的江洲老家。长辈们来回的磋商都是为了我们的幸福，我都看在眼里。但是最后的结果依然是不成。爱情在婚姻面前一文不值。我按照父母的意愿去医院做手术，但是医生在检查完我的身体后告知，我这一生也许只有这一次生娃的机会。我的身体突然虚弱得很，我从未想到我还有这方面的隐疾，一种从未有的母爱提醒我要生下这个孩子。那一次，父母流泪了。他们知道我的苦日子可能要来了。我生下了一一，我告诉了阿望。阿望说他已经南下打工，但是他会每个月寄给孩子抚养费，他很抱歉没有给我一个完整的家，他甚至希望我能找到一个更好的丈夫。

　　阿望去了南都之后，我很少听到他的消息。我们俩最多的联系就是关于孩子的事情。孩子几岁了？孩子读几年级了？孩子过得开心吗？他从未提及说要回来看看孩子，他甚至请求我不要告诉孩子关于他的事情。后来，我才知道，他在南都的灯红酒绿里迷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