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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六都商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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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外,不知怎么的,聂政廉也下了车驾,与祝赫撞见,两人还稍有寒暄。
江书棠听闻他在外意有所指地问祝赫:“殿下这是怎么了?是小棠伺候的不好?”
“诶,那倒是没有,只是这马车中还是实在燥热,本王出来喘喘气,到底还是骑马舒适点。”二皇子随意地敷衍了两句。
“哦,这样。”聂政廉轻笑了声,“殿下年轻气盛,火气旺也正常。”
江书棠大概知道这马车里的异常熏香是聂政廉的主意,此番也只能咬牙切齿。
虽然并没有发生什么,她也默认可以发生什么,然而还是天然地恶心和膈应。
“马上就到扬州了,本王就不跟着你的车驾了。先行一步,去喝个二两小酒,大人如有要事,可寻人来驿馆寻我。”
“一定一定,殿下慢走。”
江书棠掀开窗帘,三五匹宝马疾驰而过,仅留下了一点烟尘。
风过无痕。
她眼神逐渐冰冷下来,知道这是祝赫放过了自己,也救下了自己。
也许是碍于温庭晏的情面,也许是不忍欺负她一个姑娘家。
总之,最后他还是自己急匆匆地走了。
可刚刚的她还满脑子算计他,本想假装给聂政廉看两人已然成事,现在也没了必要。
马车在扬州城门停下,经过一番审查后,慢悠悠地往长柳巷而去。
六都商会置办于长柳巷中最大的酒楼——天香楼。
往常于春日举办的商会,今年不知怎么的,安置在了年前,却还是少不了天南海北往来的商客前来凑个热闹。
若非聂政廉背后早有安排,几人连安排的住处都没有。
江书棠倒是有些好奇,聂政廉此番来扬州竟然没有住驿馆,而是与众多商客一起选择了住在天香楼。
店小二知道这几位是贵人,也是一路热忱地将几人往内引,边穿过嘈杂的人群解释道:“往年天香楼于初春开放,彼时桃花盛开,春水初化,除了商客也有大批游客,前来品尝扬州美食。扬州烫干丝,咸水鹅,灌汤包,端的是美味又特色。”
“那我们现在来,岂不是不是时候了?”江书棠看着聂政廉甩了袍角,在前面大踏步走着,看起来对这天香楼驾轻就熟。
“诶~姑娘此话差矣。扬州三绝扬名天下,靠的可不仅仅是初春这一场商宴。”小二轻轻掰着手指:“三丁包子,翡翠烧麦,油糕这三者,您在茶馆吃绝对正宗,但是在我们这天香楼,小人敢担保,您吃了我们这一家,再去别家都失了味道。”
“听起来,您这天香楼,倒是将餐饮的生意做的炉火纯青。”江书棠感叹了句。
“那是,那是。”说话间,小二点头哈腰地将几人送到天字号房,道:“今日几位就在这几间房歇息。”
江书棠的房间在聂政廉对面,而他身边的房间,都是他身边随侍的小将居住。
“几位贵客放心,这一层只有几位居住,并不会有闲人前来打扰。”
聂政廉微微闭了眼眸,甩了甩手示意他下去。
将要进门之时,又突然叫住江书棠,低声问道:“你可知道,明日开始,商会做东之人是谁?”
江书棠摇了摇头,她在来之前,对这些还一无所知。
“西兖最大的酒商,阮南段家。”他推开自己的房间门,“那段家大小姐与二皇子殿下交好,本以为今日你能与二皇子攀搭上关系。想来是我高估你了。”
江书棠心下一冷,他如此不避讳地说出这般话,她倒是不知道怎么接了。
“明日拍卖的是段家祖上的百年陈酒,价值千金,可遇而不可求。”他的手指轻轻敲在门上,江书棠知道他是酒瘾犯了,毕竟自从苏州那场意外之后,他再也没有饮过酒。
当下点了点头,道:“民女会仔细留意明日拍卖情况,务必替大人拍下那酒。”
“全场也许就这一小罐,倒也不一定要抢到。”聂政廉看向她:“你需要抢的,是与段家合作的机会。段家老爷子明日会在场,此人挑剔异常,从前一家独大,包揽北方所有酒业生意。如今几年愈发势头强劲,竟是要往江南来。”
“明日,也是你江家的一个机会。”
江书棠心下明了。
聂政廉的势力还未能渗透进段家这老牌的商家,想以明日她的表现,作敲门砖。
阮南,早有一日也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然而,眼下还不是。
表面上,他是给江书棠一个机会,另一方面,想来这段家实在难啃,否则他就不必直接自己来了。
江书棠心中来了兴趣。
这段家,究竟何方神圣,她也好奇了。
第二日,天香楼鞭炮齐鸣,往来的商客将中间留出一整条道,供那些裹着红布的珍惜商品运送进来。
押送的镖局是当地最有名气的蟠昌镖局,来人个个手持大刀,威风凛凛地走至街上。
几家今日参加拍卖的神秘商会并没有现身,唯有段家一家,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走入,又气势盎然地坐上了主座。
今日主座上代表段家的并非传言中的老爷子,反而是个年轻的公子哥,眉目俊秀,行为举止间一股书生气,惹得四周热议非常。
而边上嚣张非常的,正是段家唯一一个女流,那段小姐,习得一身功夫,一束高长的马尾气宇轩昂。
江书棠跟着聂政廉坐在二楼主座。
侍人将帘子掀开,以便楼上可以看到楼下拍卖的盛况。
“今日有些意思,段老头手里没些底牌了,尽派些毛头小儿来,端的失了气度。”聂政廉轻抿了一口茶,又皱了眉,朝外吐了,对着侍从道:“你这茶怎的是凉了?”
侍人面上瞬间失了血色,连忙爬过来跪下请罪。
几个近卫走过来,将人连拖带拽拿了出去。
“没眼力见。”聂政廉低声咒骂了一句。
江书棠知道他今日情绪不佳。她并不认为段家来的两人有多好应付,相反,正是不好对付,聂政廉的脾气才突然如此之大。
她并不吱声,知道聂政廉这一出戏,是在杀鸡儆猴。
昨天他给自己交代了任务,今日如果她未有突破,那么那个侍人的下场就是她的下场。
新的侍人战战兢兢地敲了门,踏进门中时偷眼觑了聂政廉一眼,道:“大人,商会马上开始。”
聂政廉眼神似有似无地看向江书棠,分不清情绪地点了点头。
江书棠长舒了一口气,看向聂政廉,道:“大人,民女有个不情之请。”
……
楼下白日里便灯火辉煌,主座的段家少主段明烨站起身,轻声细语道:“感谢大家今日前来参加六都商会,往年,我们都是在初春相见,主持之人也是我爷爷。今年我们一改常态,将日子定于冬日,也是因为段家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明年之后,段家商会将在江南开设分会,期间,我们将会与会上脱颖而出的商家定下长期合作。此番商会,也是为筛选合适的合作商家,明年之后,愿大家商路更顺,随着段家一起,共创辉煌。”
“好!”段明烨说完,边上的少女率先起身,夸张地鼓起了掌。
段明烨松了一口气,眼神有些无奈。还好,把爷爷交代的事情完成了。
发完言,他就安心地坐着走个过场罢了,反正其中真正的合作商早就内定好了,今日也不过是走走过场,卖卖酒。
早点结束,他还能回去多读几本书。
明霜也催了很多次,要去见她那个神秘的朋友,央他长话短说,现在两人皆是笑盈盈地,把两人不感兴趣的商会办完。
“段公子,今日商会还是同往年一样吗?”有人问道。
“大家放心,虽然爷爷没有来,但我兄妹二人也会仔细筛选大家的商品,若有好的 ,我们自会留下,过后会有专人联系大家的。”
“好了,大家也久等啦,我们就不浪费时间了。”段明霜爽朗地一笑,拍了拍手。
内里冒出来一群侍女,手中端着贴有段家标签的酒罐,径直走了过来,站成了一排。
“这是段家的百年陈酒,为感谢大家多年的支持,今年在场所有人都有份,皆可品尝一杯。”她扬了扬手,侍女洋洋洒洒地走下去,竟是给每个商客敬酒。
江书棠心中暗惊,这段家,竟然财大气粗到如此程度。
“可有把握?”聂政廉自然注意到了她的表情变化,见她虽然震惊,举手投足间却并不慌乱,显然是见过大世面的,当下也对江书棠有了些信心。
“民女会努力一试。”江书棠带来的也是酒。有段家的酒珠玉在前,她江家这百年红曲,没多大把握。古代的酿制方法大差不差,真正识货的人也并不多,实在不好保证。
楼下已是觥筹交错,眉眼间皆是赞赏。看来这段家商酒名不虚传。
段家的酒还未送至二楼,江书棠也无法判断究竟是好是坏,也不好估量她的胜算。
“既是如此,大家便趁了现在,将手中商品都拿出来展示一番,让大家伙都开开眼。”段明霜开了口,四下里也是躁动一番,但是真正有胆识第一个站出来的却并无。
按照往年的习惯,第一个都不会被选上,只是作为一个后面众人的目标,打个样罢了。
谁也不愿意做这个冤种。
“咦,今年大家都如此谦虚吗?”许久过去,并无人响应。段明霜有些下不来台,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不如……”段明烨刚刚开口,被一道清澈的女声打断。
众人看过去,发声之人在二楼贵宾楼。正是一个娇娇怯怯,精致明艳的小姑娘。
江书棠心中一横,站起了身:“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