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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玉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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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动作非常麻利,转头找上麻绳给嫌疑人套上。
嫌疑人是个身形瘦小的中年人,胡子拉碴,看样子很像一个月都没洗澡的样子。
他静静被扣押着,干裂的嘴唇哆嗦着有些说不出话。
“送到雅间吧。”元软牵起元通的手,随着小二前往雅间。书生则拜别,还留在茶馆喝茶。
雅间中,沈老板屏气凝神,他方才听到了底下锣响声,想着应该是元软实施行动,并没有派人去看管劝阻。
他独坐在雅间内品茶,好半天才等到下面的动静声音小起来。
“吱吖——”雅间的门被缓缓打开,元软从容迈步进来,向沈老板行了个礼。
看样子事情已经办妥了,沈老板暗中点了下头,元家姑娘是有些手段的。
可当他看到被小二扣押着缓缓压入雅间的中年人,眉头不禁皱起。
元软不仅扭转了局面,还抓到了背后造谣人?
沈老板不禁侧目,看来他还真是小瞧了这个元家小姐。
元软已然上座,喝了杯茶,抬眸淡淡对沈老板笑了一下。
她缓缓开口:“沈老板,这人是我从人群中找出来拱火的,我们元家这次遭受流言蜚语,想必背后有他推波助澜。您现在和我们元家合作,一体同心,想着传谣的事情您也有份知道,我就把人带过来也让您看看。”
沈老板点点头,幽深的目光对上站着微微弯腰的中年人。
“你是谁家的人?”沈老板开门见山,语气中透露着严肃和不容置喙。
中年人鼻尖发出一声冷哼:“何家庄的人。”
元软一挑眉,不由得笑出声:“你怕是不知道何家庄和我们家有交情,他还是我们元家的投资商呢,信口开河?”
中年人沉默了,他低下头,不去看雅间内的元软和沈老板。
元软放下茶盏,理了理微乱的裙摆:“是交代你的人叫你这么说的吧?没事,你可以直接说背后教唆你的人是谁,不用担心。”
中年人又是一声哼,语气中透露着不屑:“你们说没事就没事?我在他们家签了这么多年的契,肯定不能直接说出来,不然你们直接报官吧。”
“这……”元软眉头微微皱起,心中还真有些举棋不定。
她实在是不擅长审问,只懂那些经商的名头,现在的局面还真不好说。
“你可以直接说出来,如果对方违背了大梁律令,你们签的契约多数也是可以不用算的,到时候府衙会酌情处理。”沈老板倒是很老道,他直接讲出中年人的退路,半忽悠也半真心。
“你们……”中年人心中已经动摇,但是略微迟疑,有些举棋不定。
元软趁着中年人不注意,猛然道:“连婳?”
中年人忽地抬头,望向元软的眼神中充满着不可置信,就连一旁的沈老板也向她侧目。
“你、你。”中年人明显慌了,磕磕巴巴半天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元软呵呵两声,柔声道:“看来就是了。”
中年人闷着头,也没反驳,一语被人道破,实在是难堪。
他没想到元软能直接猜出来是连婳,哪怕她才出来个连家庄他都不会如此震惊。
元软和沈老板对视,很明显幕后之人就是连婳了。
元软悠悠喝了口茶,对沈老板道:“既然已经问出来了,我们也不在这里多待,沈老板我们先告辞,就不劳你操心了。”
这毕竟是元家和连家的事情,事情出来了,沈老板也不愿意趟这趟浑水是肯定的,他略微一点头,叫小二将元家人送了出去。
一出清曲茶馆的门,元通立即跳将起来,拉着元软的衣摆凶巴巴道:“又是连家庄那群人,我就知道他们个顶个的坏!”
元软温柔地摸摸他的头:“倒也不是个顶个,不能一概而论,只是这几个人很坏,我们不能学他们。”
元通见他阿姐还如此善良,不禁十分感动,重重点了点头。
可实际上元软只是怕带坏小孩子而已,心中早就已经将连家庄的祖宗们问候了一遍。
这连家庄几次三番欺负到她头上,还真是真的只会捡软柿子捏。
元软瞥了一眼仍然被粗麻绳绑着的中年人,冷不丁地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哥,我知道你日过得也苦。”
中年人浑身一震,有些瑟缩:“你想说什么?”
元软悠悠然,话语中透露着威胁:“你们连家庄泼我们家脏水这件事肯定不能不了了之。现在我就将你送上公堂。”
中年人盯着她,心中飞快思索可能出现的情景。
元软又道:“别瞎想,到了公堂,你可就没机会这么舒服了,等着你的是杀威棒和几十大板呢。”
中年人明显没见过这种场面,脖子往后缩了一下。
听起来真的很可怕,带着血腥味道的话从一个柔软的小女娘嘴里说出来,更加别扭。
最终中年人还是妥协,随着元软去了公堂。
府衙一纸罪状将连家庄的罪行陈列出来,但是其中难免有包庇之处,毕竟连家庄是镇上的大族,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连家庄被判赔偿元家十五两银子,念在这场事情中没有人员伤等财产损失,元软也就没有咄咄逼人,放了中年人回去给连家通风报信。
元软从府衙出来,天已经接近昏黑。
她牵着元通走在大街的青石板路上,心中难得的悠闲自在。
家中的雨花茶全部由茶馆承接,恶意散播他们家流言的人也已经搞清楚,无事一身轻呀。
“元姑娘留步。”一声轻唤出现在元软身后,让她停住了脚步。
她回眸,见书生仍是一袭儒衫,以十分正气的站姿立在她身后,唇角微微勾起。
这书生登场率好高啊。
元软默默腹诽。
但毕竟人家对自己也没什么恶意,元软仍是微微笑,上前去和他打招呼。
“公子您怎么在这儿?”元软柔声问。
书生轻咳一声,抿了抿嘴:“我听说你们去了公堂,有点担心,这才……”
元软笑呵呵地,露出唇角边两个浅浅的梨涡:“有劳公子挂心,一切顺利,我们都准备回家了。”
书生有些不好意思地伸出手挠了下头,半天从袖兜中摸出一枚玉佩。
那玉佩质地莹润,遇光折返,通透非常。
书生将他递到元软跟前,道:“这是我的贴身信物,我们家在青城中有些势力,如果元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下次可以用玉佩来行方便之事。”
此话信息量巨大,元软愣了一会儿,方才意识到书生到底在说什么。
大概意思就是我们家很厉害在青城有人脉,现在我把我的贴身玉佩送给你,以后姑娘有什么要紧事可以找我。
元软不动声色地打量了面前的书生一眼。
书生从头到脚衣着都很朴素,并没有什么打眼的地方,只是一长脸白皙柔嫩,玉面小生的模样。
看样子也看不出来很有钱。
不过毕竟是书生的一番心意,无论是真的假的,总要不辜负人家才好。
况且她和书生碰了两次面,他每次基本都出手帮过她,也算是有交情。
元软没有驳书生的面子,葱玉般的五指将玉佩缓缓接过放在手心。
玉佩有种细腻的质感,元软在现代也有做古玩行业的朋友,心中掂量着玉佩肯定价值不菲,是不俗之物。
这下她可不敢要了。
“公子,玉佩珍重,我不敢收,公子要么还是拿些其他东西做交换吧。”元软手臂一抬,隐约有将玉佩归还的意思。
拿人手短,无形中欠人家人情,很不舒服。
书生低头一笑,理了理儒衫,透露着爽朗气:“姑娘不必忧心,我并不是白白赠送给你的。”
元软略微歪头:“公子想要什么?我身无长物,家中存银不多,您要是想要恐怕……”
书生温和地止住了元软的话头,手指点着元软腰间挂着的藕粉色荷包,轻声道:“我要姑娘绣的荷包便可。”
元软一扬眉。
玉佩换荷包?以物换物,这两者的价值很明显就不对等啊。
元软取下荷包放在手中:“公子赠玉佩还是太贵重,我这荷包不值钱,不如还是别……”
她“交换”两个词哽在喉间还未说出,书生眼疾手快,手指轻捻荷包朱色的穗子,连忙从元软手心中将其顺走。
书生拔腿就跑,挥挥手笑得莫名羞涩:“姑娘珍重,有缘再见!”
说着,他还撞到了人,连忙跟人说对不起,然后消失在人群之中。
元软拿着他给的那枚玉佩,久久没回过神。
这算强买强卖吗?
“阿姐,这什么情况?”元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元软也傻了,玉佩换荷包,这买卖要她做她肯定是不做,多亏呀!
她摇摇头:“你阿姐我也不知道,可能这是你们大梁……额,咱们大梁的风俗。”
元通点点头。
元软小心地将玉佩放在袖兜之中,打算好好保管,等到再见到书生还给他。
东西太贵重了,不能收,而且那书生看着穷穷的样子,他给了她这玉佩,自己还能吃得起饭吗?
元软想不通,干脆不想了。
她牵着元通拔腿回家做饭,明天打算再去看一下清曲茶馆中雨花茶卖得怎么样。
按照这种情形下去,离还医馆债的日子就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