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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门庭萧瑟,草结打着旋飘过。

      崔燃打起十二分精神。包扎是么,行。

      她端着丫鬟递上来的托盘,上面呈着绷带纱布药水棉纱一应之物,缓步朝燕琛走去,一步一思索,一步一端详。

      燕琛就那么看着她,唇畔擒着淡淡的笑意。

      扪心自问,这家伙当真生的极好看,眉眼乌黑,肌肤又似羊脂玉般晶莹凝脂,唇红齿白,很难想象这个长得像小倌的男人居然是赫赫有名的神探燕琛。

      “好看吗?”

      察觉出崔燃在出神,燕琛故意逗她,崔燃一时反应不急“啊?”了声,接着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恨不能咬断自己的舌头。

      崔燃呐崔燃,犯哪门子花痴,没见过男人啊。

      重树一下心理建设,崔燃端出十二分假模假式假恭敬,对燕琛道:“大人,上药的时候可能会有些疼,您稍忍耐下。”

      说着便拿起棉纱清理伤口,又听燕琛道:“这样啊……崔捕头有所不知,我这人从小娇生惯养最是怕痛,还劳烦您下手轻些。”

      崔燃笑容僵在嘴角,若不是忍耐力极好只怕要亮出獠牙。

      公府世子,娇生惯养,呵,昨晚缠斗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喊疼,下手不是挺黑么,这会子装什么装。

      燕琛有些赞赏崔燃的忍耐力了,就昨夜一番接触,他以为崔燃是那种点火就着的性子,却原来她也明白审时度势,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便觉得逗弄她更有趣了。

      崔燃当然不会好心好意帮燕琛上药,何况这厮骂她是老鼠,那当然有几分力气都用在清理伤口上。

      她一边暗悄悄使劲,一边假笑问燕琛:“大人,这个力道可还行,不疼吧?”

      那个招呼自己怕疼的燕琛却是一派云淡风轻,淡然道:“尚可。”

      崔燃憋气,继续用力。

      燕琛又说:“想不到崔捕头也有如此小意温柔的一面。”

      二人面上各有各的伪饰,手下却皆青筋暴起,暗自较劲,只差一个契机,大战一触即发。

      只听见咔滋一声,是棉纱上的小木棒被生生折断,二人几乎同时出手,以掌击向对方。

      这一掌是发泄更是试探。

      崔燃被击退几步堪堪站定,燕琛则端坐的椅上似无事发生,可若仔细去瞧,便可知他身下的太师椅早已挪动寸许,若非他用内力控制,此刻只怕椅倒人翻了。

      崔燃本就憋着隔夜气通身的不痛快,既然二人已然开打也无甚好顾及,她又朝燕琛攻过去,这回燕琛早有防备,不与她正面硬打而是四两拨千斤,以柔克刚。

      其实从昨夜的交手燕琛就发现了,崔燃的功夫虽然好,却并未集百家之长,她只会硬拼,如此可知她非出自名门,学习的也不过江湖功法,对上继承百家武学的燕琛,也只有吃瘪的份儿了。

      在崔燃的认知里,功夫就是打到让对方服了为止,非得硬拼激战才叫痛快淋漓,可眼前之人几次三番躲开她的攻势,又不知用的哪个门派的烂招在她身上找便宜,气得崔燃失了章法,便是这一气正巧让燕琛抓住破绽,他反扭住崔燃双臂,将人掰过来,崔燃想来一记后身踢,又被他解了招,此番动作里燕琛早已离开太师椅,站了起来,他身量本就高大,如此便如同将崔燃禁锢在怀里,反衬的崔捕头莫名纤细纤巧。

      男人伟岸的身体立在身后,阴影似山峰笼罩下来,莫名压抑的气场。

      崔燃几欲脱身,燕琛却突然扯住她的衣领,不由分说往下一拉,捕头服制下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干干净净,纯净无暇。

      燕琛愣住了,眼底露出失望。

      崔燃又羞又愤,这时燕琛手上也失了力,崔燃脱身后便不由分说反手甩了燕琛一巴掌,这一下打得那叫个结结实实,燕琛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一道明显的巴掌印。

      “登徒子!”崔燃骂道。

      她急忙整理衣服,燕琛低着头沉默不语,脸颊上火辣辣的疼无比真实,心里头千丝万缕,遗憾,失落,这些几乎伴随了他一半人生的情绪仿佛要将他吞没。

      不是她。

      “对不起。”燕琛道。

      崔燃此时已穿戴整齐,虽然搞不清楚这家伙犯得什么病耍孟浪,但她巴掌也打了,气也出了,崔燃不想再跟此人过多纠缠,收下他的道歉请他滚蛋。

      燕琛走出几步又回头,崔燃比他先开口:“燕大人,虽然我不知你来太平县有何目的,但是我以太平县捕头的名义警告你,这里是我的地盘,我绝不允许有人在这里搞事情。”

      燕琛答道:“放心,再也不会了。”

      崔燃眉梢一扬,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可以离开了,走到门口,燕琛回头对崔燃道:“崔燃,再见。”

      崔燃翻了个大白眼,一字一顿道:“再!也!不!见!”

      衙门口两名衙役见到燕琛恭恭敬敬行了礼,燕琛形容失落,只淡淡嗯了声,便走远了。两名衙役互相对视一眼,这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燕少卿吗,怎么看着像……丧家犬。

      弄走了燕琛,崔燃觉得县衙的空气都变得无比清新,翻了翻古董案的卷宗,崔燃想:只待小六子他们抓住这伙盗墓贼的残余,将剩余古董一并追回案子就了了,转眼就到年节,只要挨过“百日无案”梅县令就调任升迁,太平县衙也将迎来新的县太爷,希望这次能派下来个明事理有担当的父母官,治理好太平县,让大家伙过上好日子,如此不消几年她就能攒够钱去寻自己的亲生父母了。

      福伯说过,他和崔燃父母是逃荒时相遇,因一见如故便成了朋友,后来他们遇到流民暴动,被冲散了,福伯带着她,她的父母却不见了踪迹。虽然这些年和福伯生活在一起也很幸福,但她还是想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既然只是被流民冲散就说明还是有生还的可能,只要还有机会崔燃就绝对不会放弃。

      黄昏时刻,银浪等人回来了,这次自然是收获满满,梅县令高兴地不得了,当即命人将古董送到库房。

      银浪和崔燃对了个眼色,倒也没说什么。

      库房内。
      贾师爷正在登记新收进来的古董,梅县令推门进来,贾师爷向县令问了安,梅友良问:“都登记好了?”

      贾师爷道:“按老爷吩咐都登记好了。”

      贾师爷将账簿递给梅友良过目,梅友良连连称好,核对着账簿,指着堆山码海的金银珠宝玉器字画安排道:“这些等年节时送到京城我老师府中,这些孝敬抚台大人,至于这些……”梅友良搓着手颠颠直笑。贾师爷道:“大人,总要留些做结案用。”

      梅友良双眸一眯,目光瞥向库房角落,黯淡不起眼的一个箱子上面,“结案用那些足够了。”

      贾师爷又道:“这……案子总要交到大理寺,那燕少卿既已知晓此案因果,如若我们如此糊弄,只怕大理寺那边不好交代啊。”

      梅友良一寻思,双眉紧促,“这倒是,可老爷我昨日迂回打探,少卿说他不要,这这这,既然说了不要,咱们又何必麻烦。”

      “我的老爷。”贾师爷道:“您最是精明一个,怎的在些许小事上犯糊涂,那燕琛何许人也,国公府世子,莫要说这些许古玩,便是老爷您这整间库房,他也未必放在眼里。”

      “师爷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

      “老爷您想,若您出身国公府,又任四品京官,此时一介地方县令唐突孝敬,您老会接受吗?”

      梅友良一拍大腿:“我怎么糊涂了!”

      贾师爷慢道:“这便是当局者迷。”

      “依师爷看来此事当如何是好?”

      “小人以为,既有此前的机缘在,若白白错过实属可惜,孝敬嘛,不外乎投其所好,小人发觉燕少卿似乎对崔捕头很感兴趣,老爷何不促成这段姻缘,他日在京中也多了层照应不是。”

      梅友良激动地握住贾师爷的双手,“贾师爷,我的好师爷,以后老爷我无论去哪都不忘带上你,有老爷我一口肉便绝少不了你一口汤。”

      贾师爷拜恩,“那小人先谢过老爷。”

      梅友良将人扶起来,又道:“师爷,那咱们合计合计,这姻缘该怎么圆。”

      **

      入夜,一间开在僻静处的首饰店,店主正往窗户上装窗板准备打烊,有客前来,店主听见脚步声,并未回头只道:“客人请回吧,小店打烊了,烦请明日再来。”

      “马仁兄,是我。”

      马仁回头一瞧,来者正是燕琛,他忙放下窗板,引燕琛入店内,不多时马仁端上来一盏茶水。

      “小店粗陋,唯有粗茶招待,还望燕大人莫见怪。”

      燕琛道:“怎会。”

      是夜,月明星稀,小县城一派祥和安宁,盏茶过后,马仁叹息道:“说来真是惭愧啊,燕大哥救了我一命,我却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连累燕大哥坐了回牢。”

      原这马仁曾犯过一起命案,府里判了斩刑,案子送到大理寺,发觉其中有冤,若非燕琛尽力查案又从各衙门中斡旋,只怕马仁早成了刀下冤魂。

      燕琛说道:“都过去的事,何必再提。”

      马仁造首饰的手艺是家传的,在和燕琛熟悉以后,知道他一直在寻找一根金簪,马仁自告奋勇助其寻簪,原本寻到些线索,偏偏那日县里抓捕盗墓贼,惊动了他们好不容易约来的接头人,虽不确定对方身份,但肯定不是什么明路货色,见衙门抓人自然是受了惊吓,故以为他们是一伙的,找借口将人钓出来一网打尽,人都跑没影了,再想搭上线恐怕不易。

      越想越是不甘心,马仁股掌一拍,发狠道:“我肯定想办法把人再约出来。”

      “不必了。”

      ???
      马仁诧异。那簪子对燕琛那么重要,如今线索就在眼前,怎肯轻易放弃?

      燕琛道:“我原就是偷跑出来,在此地待不了多久,若不赶紧回京只怕元大人要向陛下请圣旨来拿我了。”

      “燕大哥要回京?”

      “嗯。”

      “何时走?”

      燕琛呼出口气,抿了口茶,道:“明日。”

      马仁顿了下,又道:“我送送燕大哥。”

      燕琛笑着点了下头,“好。”

      **

      翌日。

      崔燃又做梦了,这次梦到的不是此前骑马的少年,而是一名年纪稍长的男子,约莫二十来岁,银白直裰,长发束冠,男子离她很远,模糊不清的面容,但崔燃感觉无比熟悉,那眉眼的轮廓仿佛刻在心底,无论如何无法忘记,可她就是看不清,又因为这份看不清心口无端的疼。

      男子掐着腰,似在教训谁。

      崔燃一步步朝男子走近,每往前近一步那脸的轮廓便清晰一分,心脏的疼也跟着重一分。

      如此令人窒息的痛苦,她不该继续向前的,可天生的不肯服输与倔强促使崔燃更加坚定步伐,她忍着心口处的酸痛,决绝地走向男子,那面目依旧是模糊的,像蒙着层雾,无论如何都散不尽的,却听到男子略带生气的声音。

      “瑄瑄,你若再不听话,我就要告父母了!”

      崔燃眼泪唰地掉下来,于梦中脱口而出“哥”,窗外是银浪过分严肃的声音,“叫哥也不行,头儿快起床吧,出命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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