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と骑士》小Per

9、预兆

　　第八章 预兆

　　修长的十指轻扬，竖琴声起，立时泻满整个房间。琴声悠悠弦切切，说尽心中无限事。

　　轻拢慢捻间，略带悲伤的旋律从指尖漾开透明的波浪。那流水般轻轻流淌的弦响，世界为之所动，他的周边只有绝妙的音乐在空气中轻颤。娟秀的容颜略倾向手中的琴，一头水蓝色的长发斜倚在肩，温柔的眸半阖，似是不知不觉中随着音乐进入了如梦的幻境……

　　『咚咚。』敲门声打破了他一个人的音乐世界。

　　他放下琴，缓缓的起身走向门，声音中带着轻悠的音律，「请等一下。」

　　眼前出现的是女王辅佐官蒂雅。「打扰你一点时间，可以吗？」

　　「啊，当然。请进，」卢米埃有些吃惊，但仍是一贯的礼数周全，「请问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蒂雅似乎并没有留意到卢米埃的话，径直的走进房间坐下。露出一种深思的表情，卢米埃亦不作声的在她身边坐下，只是凝神的望着她。

　　突然深深地吸一口气，蒂雅的神情中表现出一种坚定，「卢米埃，求你一件事……」

　　不让她把话说完，「请让我为您弹奏一曲。」他取过竖琴，随意一拨，乐调再起。

　　是那么的凄凉悲切的曲子。

　　满含悲伤的歌……衰竭、不幸、绝望……深沉的痛，平衡的轰然倒坍……

　　「…不要再弹了」蒂雅把脸深深的埋入双掌之中，泣不成声。「不要再……她已经…不能……」

　　卢米埃轻叹一声，一切印证了他的猜测。
　　乐声转柔，与之前一般的轻，却是温柔如水的慰藉之曲。

　　如同放下哽咽在喉咙口的石头，蒂雅放声大哭。她不再忍耐，那令人难以忍受的压力尽数从哭声中流露。

　　不知何时清和婉转之音已止，「请别再哭了，我答应您的请求。」当然知道察觉到女王力量衰竭的蒂雅心头积压的压力，以及害怕被旁人看穿的软弱。他的体贴不要求她把事情和盘托出。

　　蒂雅抬起头，对上他关切的注视，「……谢谢。」

　　送走冷静下来的蒂雅，卢米埃回望还似弥漫着哭泣声的房间。
　　女王陛下的力量，真的已经不能抑制宇宙的崩坏了吗？他能察觉，旁人呢？克莱维斯大人他………？
　　浅浅的叹息，抱起竖琴，该是去为克莱维斯大人弹奏的时候了。

　　* * * * * * * * * * *
　　『安琪莉可？！你在做什么呀！』

　　『我才是完美的女王候选人！但是记住，你可不要给“女王候选人”这个称呼丢脸！』

　　『废话，你当本小姐连这都看不出来啊！行了行了，你穿这套吧。』

　　『不懂得在各方面保持良好的话，是没有资格和我竞争成为女王的！』

　　『我就知道你会一个人跑来艾鲁森，还骗蓝迪说晚上一起来，躲开大家躲开奥斯卡你以为能逃避自己的心吗？！』

　　……罗莎丽雅。

　　模糊的瞥到身边躺着的蓝紫色身影，她挣扎着站起来。

　　不能放弃，我要保护罗莎丽雅保护艾鲁森的人们！
　　咬紧牙关，她挺直身躯面对狂风祈祷，双手在胸前交叉，原本完美的发型飘散在风中，早已不复存在。她并不清楚眼前的是什么，但本能的知道一旦退开，身后的失去意识的罗莎丽雅和整片艾鲁森大地都会坠入不知名的危险之中。如果我真的有身为女王候选人的力量，请拯救大家吧！

　　救救大家！我怎样都无所谓了，但是请……

　　…………永夜将临……
　　脑中有人念道，轻到几不可闻却清晰无比。

　　「……永夜将临，
　　大地的羁绊由幕晚的苍穹陨落，」
　　她已无暇思考自己所念语句的来源，只是跟着脑中的映现的奇异和声低声祈祷着。
　　「绝望封印在牺牲者的灵魂…
　　希望…」
　　强忍疼痛，冷汗在她洗去妆容的脸上闪烁，体内像燃起熊熊烈火。
　　「…在诗与歌的水火诞生……
　　荣耀之光由风吹遍大地，
　　物器之利肆虐反噬…恕退…」
　　双手绞的好紧，指甲深深的嵌入自己的手背，可她已经感受不到了，紧闭的双眼也看不见从自己身后迸发出令人睁不开眼的耀眼光芒。
　　「永恒之春绿意如梦，
　　……灼翼以祈愿…」
　　纤弱的身躯止不住剧烈的颤动，嘴角漾出的血滴在白缎礼服上，绽开朵朵娇艳的蔷薇。
　　「…以你我之名」

　　刹那间一片白光。

　　* * * * * * * * * * *
　　崩坏。

　　哭泣声。

　　众星平衡崩溃，各种天灾地祸降临世间，支离破碎的星球整片整片的剥落…………

　　绝望的痛哭声刺穿云霄。

　　但他听到的不是这撕心裂肺的哭声，而是无声的呜咽。在黑暗中抑制不住的抽泣——那样的精疲力竭而又无法表达出的无力。

　　「……你也无能为力了吗？我的…女王」水晶球在一片浓重的黑暗中微弱的亮着，在他凝重的脸上明晴不定。

　　水晶球中的景象倏的发亮，一时间只能看见中央出现一个祈祷的背影闪着金色的光芒，似是金色的发随风中飞散的悲伤舞着……

　　「…………安琪莉可…」隐在暗处的深紫色眸子闪过一丝疼痛。是为她而疼，亦是因她而疼。

　　光影交错，直映落眼底，他突然站了起来，露出罕见的愕然神情，怔怔的望着水晶球，「安琪莉可？！」

　　光稍弱，水晶球中的身影清晰起来：那金色的光，源自一头未过肩的鬈发。她双肩微晃，缓缓倾倒下去……

　　他十指紧握水晶球，但球体已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桌上的塔罗牌皆掀落满地，默默地注视着他一贯的沉默。突然，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克莱维斯大人？」迎面而来的卢米埃诧异的望着居然大步行走的暗之守护圣，「您这是要去哪儿？」

　　「…朱烈斯的办公室。」略一停顿，无视卢米埃听到答案后更大跌眼镜的表情。克莱维斯此时所想的只有刚才水晶球中映现出的一切。

　　事不容缓。如果没有看错，在水晶球突然暗下来之前的瞬间，安琪莉可倒下的身影融入光中，慢慢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