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敌为邻》叆雪霏霏

68、天音13

　　“莎雅！”江叶红惊得大喊一声。

　　傅华不耐烦地蹙深了眉头，手高抬着要拍桌子的架势但碍于琴台上摆放的古琴没有落下，虚晃地摇了两下手，“这么大声做什么，老头子我又不耳聋。”

　　江叶红自知失态了忙赔不是道，“先生莫怪，我只是太过惊讶了，据我了解莎雅在天竺被称为妖妃，没想到还是桑杰的妹妹，敢问先生桑杰是不是只有莎雅一个妹妹？”

　　傅华，“只有一个妹妹，两人还是龙凤胎，长得极为相似，当然这都是桑杰说得。”

　　不对啊，莎雅消失后天竺王不是又迎娶了她的姐姐安妮塔王妃，后来诞下了萨伊拉公主和拉维王子，“桑杰只有一个妹妹，那安妮塔王妃为何会是莎雅的姐姐？”

　　傅华翻了个白眼，继续拨弄古琴，“什么姐姐，桑杰只有一个妹妹叫莎雅，二人年幼时候父母双亡哪来的姐姐，不知道你在胡扯什么。”

　　江叶红看向身后一言不发的容若，“如果桑杰只有一个妹妹叫莎雅，那么安妮塔必然不会是莎雅的姐姐，这也是拉维王子委托谢二爷查找桑杰的原因，他或许想确认安妮塔到底是不是莎雅的姐姐。”

　　容若认同地点点头，“或许是这样，敢问先生莎雅和桑杰是否都会幻术，他们是不是也精通易容术？”

　　傅华看容若的眼神温和不少，“那是自然，在天竺易容术是最基本的，桑杰更是被人称为千面大师，以至我现在都怀疑当年见到的是不是桑杰的真面目，至于他的妹妹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桑杰每次提到妹妹都是满满的自豪感，说妹妹的幻术和易容术都在他之上，易容术甚至达到了上到华发老者下到孩童的地步。”

　　江叶红挡在容若跟前，一把年纪了还盯着容若看也不知羞，傅华似乎看穿了江叶红的心思，淡淡笑了笑，“唉，年轻人就是善妒，连我这老头子的醋都吃，啧啧啧。”

　　江叶红羞红了脸，他就是不喜欢别人这么盯着容若看，说善妒也没什么不对。

　　傅华无奈地拨了下琴弦，“年轻就是好啊，没别的要问老头子还要忙着修复古琴谱呢。”

　　江叶红，“在下告退，今日叨扰先生了。”

　　江叶红刚转身，傅华又叫住了他，“年轻人，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有时候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

　　傅华话中有话，江叶红一时不知他寓意何为，但感觉是在提醒他，傅华垂眸前看了容若一眼笑而不语。

　　两人一起离开乐坊，江叶红还在想傅华的说，“这些人就不能把话说明白点吗，一个个怎么这么爱打哑谜，实在让人想不明白。”

　　容若没有做声，他很清楚傅华说得是他，眼见未必为实，皮囊之下又有着怎样的魂灵没人知道。

　　江叶红满腹疑问，“阿若，这桩案子总让人说不出的诡异，死的不是拉维王子那么真正的拉维王子去了哪里？”

　　容若，“不好说，或许我们应该再和阿拉夫谈一谈，看看拉维王子和伊尔凡之间到底还藏着怎样的秘密。”

　　皇帝的轿撵往江叶红这边走来，江叶红虽没见过皇帝但这阵仗无需多想就是宫里那位大人物，江叶红忙拉着容若跪地行礼，“参见陛下！”

　　天耀帝撩开帘子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两人，“起来吧，楚非，案子进展的如何？”

　　江叶红缓缓抬起头，天耀帝比他想得要年轻，眉眼甚是冷漠，说话的口气倒是很温和，“回陛下，属下还在查，不过已经有眉目，不日便可还原真相。”

　　天耀帝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如此甚好，你来乐坊可是为了桑杰一事？”

　　江叶红，“是。”

　　天耀帝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唉，不管这桩案子如何，有些事还是不要摆到台面上来，你是个聪明人就不用朕多说了。”

　　江叶红自然明白，“属下明白。”

　　皇帝放下帘子，轿撵走远了，江叶红也松了口气，不得不说皇帝就是皇帝，只是站在那儿就让人膝盖发软。

　　容若，“看来陛下是不想玄天帝和桑杰的事被人知晓。”

　　江叶红，“这要在寻常人家自然不是什么大事，但在皇家就是丑闻，也能理解。我们出宫吧，这里规矩多怎么都不舒服。”

　　容若望着高高的红墙随即垂下眼帘将目光停留在江叶红身上，“是啊，红墙金瓦，一座富丽堂皇的牢笼。”

　　两人刚出皇宫，赵臣又火急火燎得赶来找江叶红，“楚头儿，阿若，老霍又有新发现，不过我得提醒你们，先不要吃饭，不然待会儿都得吐出来。”

　　听赵臣这么说江叶红已经忍不住作呕了，无需多想，霍察又开膛破肚了。

　　回到衙门停尸间，霍察倒是收拾干净了，江叶红站在门外不愿踏入，“老霍你发现什么了？”

　　霍察手搭在工具箱的盖子上，“肺部积水肿大可以确认此人乃溺亡。”

　　江叶红忍不住干呕，“老霍你……”

　　霍察撇撇嘴，“你们不是说此人不是拉维王子吗，所以我就大刀阔斧了，有些东西你得扒开了看才能看明白。”

　　江叶红很感谢赵臣没让他先吃饭，不然得全吐出来，“还有别的吗？”

　　霍察故弄玄虚地指了指桌案上的白帕子，江叶红以为他把人的内脏掏出来了，直接到一边干呕去了，容若进门一看，指头大小的青黄果子，不过有部分已经腐烂了，“这是……”

　　霍察擦擦手挺是得意，“这才是最大的发现，此果名为馥郁果长在滇南一带的山里，喜热喜水，成熟后通体发红，配合一些养颜之物，有驻容之效，不过这枚馥郁果呈青黄色可见是未成熟的，而且只有指头大小，所以绝对不是长在滇南一带的。”

　　容若垂眸沉思着，“据《奇物录》记载馥郁果半熟不熟的时候有让尸体不腐之功效，甚至可保血液流畅，所以这枚馥郁果是……”

　　霍察挑了挑眉毛，“从他肚里发现的。”

　　刚吐完回来的江叶红一听又跑回去接着吐，霍察一脸嫌弃，“楚头儿你至于吗，从前你就站我跟前看我开膛破肚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现在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

　　江叶红实在受不了了，“此一时彼一时懂不懂？等下，按照你们所说这人是溺亡，然后……”

　　容若，“然后再被塞入馥郁果，因为有馥郁果的缘故所以他即便死了三日以上和刚死那会儿并无区别，馥郁果半熟不熟的时候可使尸体二十日之内不腐，五日之内血液仍能流动，若是冷天时候不腐之效多达一月之余。但是馥郁果长在滇南一带，离开枝头不出三日便会腐烂，其功效也会消失，此人腹中这枚到底从何而来？”

　　江叶红又干呕了一会儿，“以后再有这种开膛破肚的事儿你让阿若来听，免得我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霍察唉声叹气着，“我看啊，有些人就是给宠坏了。”

　　霍察说着还不忘冲容若笑笑，摆明了说他宠的，容若也不好意地低下了头。

　　容若低声道，“如此说来此人腹中的馥郁果是在京中采摘的……可据我说知，京城没有地方可种这等奇物，即便是有也极难养活。”

　　霍察眉毛一挑，“有没有种馥郁果的地方我不知道，但是能种此果的人倒是有。”

　　容若一怔，“谁？”

　　“南大街往西走的五福巷是南献王世子赵参的府邸，据闻世子素爱种些奇花异草，说不定就种了馥郁果呢。”

　　容若看向刚直起腰的江叶红，“楚大哥，天色尚早，我们去一趟世子府吧。”

　　江叶红胃里翻腾，半分不想靠近停尸间，“走走走！”

　　南献王赵居自玄天帝在位时就不安分，一度成了边陲隐患，很多人担心他会造反，天耀帝继位后逼迫赵居把唯一的儿子赵参送到了京中。

　　南大街江叶红经常走，每次走心里都有几分异样，楚非就是在这里遇害的，他借尸还魂，楚非之死的真相和翡翠玉麒麟脱不了干系。

　　两人终于走到了赵府，这座宽大的宅邸是天耀帝特意为赵参修建的，可真够气派的。

　　江叶红和仆人道明来意后又等了一会儿才通传他们进去，进门没走几步就嗅到了浓郁的花香，远远瞧见一片红艳艳的花圃，“眼看就要入冬了还能看到如此热烈的红花，真是不可思议。”

　　“入冬也能在我的院里看见红花。”说话的是个身型修长的青衣高个男子，五官分明，眉眼却有几分散漫，一看就是常年习武之人，步履生风。

　　江叶红行礼，“见过世子爷。”

　　赵参今年二十有五，意气风发的年纪本该征战沙场保家卫国却因父亲功高震主被囚京中，所以即便笑着眼中亦有猛虎被囚的怒意。

　　赵参，“京城第一名捕突然造访我府上必然是为案子来的对不对？”

　　楚非的名字可真够响当当的啊，走哪儿都知道他是来办案的，江叶红笑道，“瞒不过世子爷，我确实有一些事向世子爷求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