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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盛言秋好像有意躲着他,何雁之一连好几天都没和他一起坐车去学校。

      “他说家里的车坐不习惯。”

      盛眠的解释很牵强,但何雁之并不很想知道真相。

      他点了点头,慢吞吞吃着早饭。

      高榆好像追到他女神了,每天下课都跑去隔壁班。

      生活委员拿着表格过来找高榆,发现位置上没人就问旁边的何雁之他去哪了。

      “有什么事要我转告吗?”

      何雁之瞥见她拿着表格,问道。

      “其实没什么事,就是学校要统计住宿的人数——你要住宿吗?”说着她就把表格递给他。

      “不用。”

      何雁之接回来,想了想回道。

      他不确定自己之后会不会出国,所以暂时不决定住宿。

      身后突然伸过来一只手,从他手里抽回那张表格。

      何雁之回头看见盛言秋仔细看着那张表格,然后抬头对生活委员说:

      “我想申请住宿,表格明天交给你。”

      生活委员第一次见盛言秋对她说话,脸都红了。

      她看盛言秋总是冷着脸,还以为他是个十分不好相处的人,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

      盛言秋很礼貌笑了笑,把表格收起来。

      他不去在意何雁之看过来的充满疑惑的目光,低头做昨天老师给他的试卷。看样子好像何雁之不主动找他说话,他就永远不会再开口。

      回家的路上何雁之还是觉得奇怪,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他为什么要住宿。

      盛言秋单手托腮,声音不咸不淡:“没有什么原因。”

      何雁之显然不相信他的话。

      与盛眠不同,何雁之是不敢继续追问下去。

      他的生活里本不应该有盛言秋的存在,现在盛言秋主动离开,他应该感到庆幸。

      到了家后盛言秋在客厅和盛眠说起住宿的事,何雁之到厨房里喝水,竖着耳朵听他们谈话的内容。

      让他意外的是,盛眠在听到盛言秋的话后表现出极大的反对。

      “为什么好端端要去住宿?”

      盛眠鲜少生气,但此时她的脸都被气红了。

      她有意压低声音,但是何雁之还是听出她语气的愤怒。

      “不行吗?”

      盛言秋状态也不是很好,说话很冲。

      “不同意我住宿,还想让我等着你把我扔给时魏源吗?”

      盛眠哑然,一瞬间红了眼,心痛地说:“妈妈没有想扔了你……”

      “那为什么时魏源会来找我,说要把我带回时家?”盛言秋最看不得盛眠落泪,几乎自暴自弃地说,“我记得我是被法院判给你的吧……”

      何雁之听见母子俩吵架也很尴尬,喝完水后就急匆匆上楼回到房间。

      他想原来盛言秋的原生家庭这么混乱。

      从刚才盛言秋以及昨天何承的话中,何雁之对盛言秋的情况了解了大概。

      盛言秋跟他妈妈关系不好,和他爸也不怎么样。这样看来,好像确实有点惨。

      何雁之叹了口气,想原来他是一点都不了解盛言秋。

      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发出消息提示的铃声,何雁之拿过来一看竟然是盛言秋给他发的消息。

      看来他和盛眠吵完架了。

      其实也不能算作吵架,因为盛言秋在看到盛眠红了眼眶那一刻就作出退让了。

      【你要出国?】

      盛言秋的问题很简短,毫无缘由,上来就问了他这句话。

      何雁之没想好怎么回他,半天才发过去一个“正在考虑”。

      盛言秋没再回什么了。

      最后应该是盛言秋作出了妥协,没有再提关于住宿的话题。

      但是接下来的几周里盛言秋连晚上都不和何雁之回家了,甚至有时到很晚才回来。何雁之一开始还问原因,但盛言秋选择闭口不答。所以之后他就不再问了。

      盛眠对于盛言秋的晚归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用说什么。

      直到有一天晚上,何雁之已经睡着了,迷迷糊糊听见楼下传来声响。

      盛眠和何承今晚都不再家,所以不可能是他们。

      何雁之摸黑打开楼梯间的灯,问了一句是谁。

      他看见客厅里有个黑影明显顿了顿,然后对他说:“是我。”

      “哥?”何雁之没看时间,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只是下意识问了一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客厅的灯被打开,何雁之一时间无法适应强烈的光线,抬手挡住灯光。

      “何雁之。”

      盛言秋声音很低,想是在忍耐着什么即将汹涌而出的情感。

      他看向何雁之的眼神太复杂了,让人分辨那是爱还是恨。

      何雁之直觉告诉自己他现在应该逃走,可他还是听到盛言秋的声音。

      “你还恨我吗?”

      他说的是“你还恨我吗”,不是“你恨我吗”。

      何雁之不想明白,愣愣的问他:“……什么意思?”

      盛言秋此时已经走过来了,不断靠近他。

      他盯着何雁之,脸上的表情很淡,可好像参杂一丝痛苦。

      “雁之……”盛言秋语气诚恳,好像下一秒就要落泪,“别去外国,别离开我,好吗?”

      秘密在他心里像疯长的树,冲破他想要掩藏的血肉,留下的只有痛苦。

      他抓住何雁之的手腕,害怕面前这人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盛言秋本以为他永远不会说出他和何雁之同样重生的。

      他自认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我看出你和我坐在一辆车时到窘迫与害怕,所以我会早起挤公交避开与你的相处。

      我妈煮的汤很好喝,但是我知道如果我和你坐在一张桌子上,你会吃不下饭,所以我选择冷漠。

      我本来没想买那种糖的,因为我知道会让你想起以前那些痛苦的记忆。但是时魏源约我谈话的那家餐厅就在那家糖果店的对面。我没心思听他讲大道理,看着窗外只想着你上一世好像还还蛮喜欢那糖的。

      还有药膏。那不是我妈让我带的。我……我和你生活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你对紫外线过敏。但我知道你是个外表上看起很细心但实际上迷迷糊糊粗心大意的人。我怕你又出意外,所以在书包里备了好几支。

      可是我连你去国外都是从别人的只言片语中得知。

      盛言秋吻住何雁之,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

      这吻很温柔,只是带着礼貌似的.嘴.唇.相.触。

      然而何雁之听不见他心里的声音,因为他觉得世界在坍塌。

      盛言秋是什么意思?又为什么突然亲他?

      何雁之细微的抗拒落在盛言秋的眼里就是厌恶。

      他轻轻松开手,对上何雁之充满绝望的眼睛。

      “你是说你也是重生?”何雁之竭力稳住声音,不让自己看起来太狼狈。

      可是恨混着血和泪冲没了他最后的意志。

      “……你为什么要抓着我不放啊?”

      “雁之我……”

      “别过来!”何雁之不住的后退。

      这一幕太熟悉了,盛言秋仿佛都能感受到那日令人绝望的风。

      好在何雁之身后是紧闭的门,而不是二楼的阳台。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盛言秋的状态很不好,可是何雁之看起来糟糕极了,“我会离开的。”

      说着他向后退,表示着自己不会再向他靠近一步。

      何雁之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直到听到锁卡在扣的声音时,何雁之才稍稍放下心来。

      然而他还是紧张道害怕的。整个人快抖成筛子似的,贴着门缓缓蹲下来,最后直接坐在地上。

      原来盛言秋也是重生的,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是重生的。

      何雁之脑海里飞速闪过一些片段。

      他不仅苦笑,想:原来他不是知道关心我,而是在试探我。

      叫他的名字,给他涂药,给他买草莓味的糖果,这些都是盛言秋在试探他是不是重生的。

      怪不得呢,当时盛言秋看他的眼神这么奇怪。

      我逃了这么久,甚至都逃到下辈子了,但是被他找到了。

      明明是夏季,可何雁之觉得冷极了。

      他蜷缩在地上,发出绝望的哽咽,似乎回到了那个不大但永远昏暗他永远逃不出的房间。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何雁之在地上躺了很久,此时浑身冰凉僵硬。

      他用尽全力爬起来回到床上拿手机。

      没有丝毫犹豫,何雁之飞快打字。

      【爸,我和你们去国外。】

      发完这条消息后何雁之就把手机丢到一边,头埋在枕头里。

      感情的宣泄,消耗了他太多力气。

      何雁之意识逐渐模糊,很快陷入睡眠。

      好在是星期天,何雁之再次醒来时已是十点多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睡这么。

      楼下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何雁之知道是他爸回来了。

      虽然何承对他不怎么样,但总归是他亲爸。只要他在,盛言秋就不敢对他怎么样。

      然而当他推开房门,看见搬着行李下楼的盛言秋。

      何雁之立即进入警备状态,向后退一步,紧张地看着他。

      盛言秋见他反应后苦笑一声:“别担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还有……我今天就搬走了,你从今以后不用再害怕了。”

      他说的这边无奈,何雁之都快以为上一世被伤害的人不是他,而是盛言秋。

      盛眠此时也从隔壁房间里拖着行李箱出来,对何雁之抱歉似的笑了笑。

      她眼睛都是红的,却强装笑意。

      “你哥……”盛眠想起了什么似的,改口继续说,“小秋以后就不住在这儿,而且应该也不能和你一起上学了。”

      这话表面上是对他说的,但何雁之知道说这话时盛眠的心里有多痛。

      可是我就不痛吗?上一世你们头也不回的把我扔给盛言秋,不在意.我.被.他.折.磨.的.有.多.惨。

      何雁之一想起那些事,心就冷一分。

      他像个旁观者,观察这对母子的分别。

      那些痛已经把他打磨成了一块冰冷的石头。

      何雁之知道这不是他的错。

      盛言秋回到了北京,那个不同于温暖的广州城市。

      何承说时魏源的总公司在北京,盛言秋回去之后有继承不完的家业。盛眠在盛言秋走后每天都在流泪,这样的状态已经不能支持她继续工作,于是何承帮她辞了职。

      何雁之去过一次北京,只记得那是个会下雪的地方。

      高榆有时也会念道盛言秋,说他才来半个学期不到就一声不吭离开了,真不讲义气。

      何雁之知道他想问什么,但是他没有回答。

      因为下一个周一,他会坐上离开这里的飞机,到一个全新的地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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