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散》朝风夕月

5、第五章：再见惊艳

　　第五章：再见惊艳

　　一个人若对另一人生了情，动了心，那人即使有再多不好，那也不叫缺点，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便是如此了。邱月明对江洛的感情，可用与日俱增来形容。

　　江洛说到做到，真是不定时的去邱月明的风清小院，两人一谈一坐就是一天，每每是一个不愿走，一个很想留。却又因着种种原因，二人似乎谁也不想先挑明。

　　三月初三上巳节这天，江洛早早的到了风清院，跟邱月明对弈一上午，竟没分出胜负，下午两人收拾一番，准备去街上。上巳节虽然一整天，但于文人雅士而言，最热闹的是晚上。两人下午出了门，到了中央大街上，街道上已是行人如织。

　　邱风清一直默默的跟在邱月明身后，双眼不敢稍离，即便邱月明有什么吩咐，他也是速去速回，生怕少爷有什么闪失。

　　邱月明和邱风清依旧戴着面具，江洛依旧满脸带笑的跟邱月明高谈阔论。

　　逛了一下午，邱月明有些累了，想早点回家。江洛没答应，拉着邱月明去了红粉馆的高级雅间，看了一段美人舞，又听了一首美人曲。江洛见邱月明似乎歇过来了，又拉他上了街。

　　华灯初上，整个京都中心大街成了人的海洋，白天的祓禊和祭祀高禖活动已结束，晚上是临水浮卵，水上浮枣和曲水流觞三项活动。

　　江洛自然不会跟邱月明去参加临水浮卵和水上浮枣活动，他不可能跟邱月明去求子，但他可以带邱月明去参加专为文人雅士们准备的活动——曲水流觞。

　　所谓曲水流觞，就是参加活动的人围坐在回环弯曲的水渠边，将特制的酒杯（多是质地很轻的漆器）置于上游，任其顺着曲折的水流缓缓漂浮，酒杯漂到谁的跟前，谁就取杯饮酒。如此循环往复，直到尽兴为止。

　　这大概是上巳节最早的曲水流觞活动，沿袭到现在，又加了一项，那就是酒杯流到谁那儿，谁接住酒杯，不但要饮酒，而且还要赋诗一首。主办此项活动的一方要事先想好诗的要求，比如今年的曲水流觞活动赛诗主题是《红粉馆记》中的十二美人。

　　邱月明的《红粉馆记》名气正旺，各大商家几乎都想借此书拉高自己的知名度，所以，主办今年上巳节曲水流觞活动的“虞美人”歌坊是一定会用此书来造势的。

　　邱月明的《红粉馆记》写了十二位风尘女子的故事，这十二位女子个个都有一段凄美的经历。但如今这十二位女子都已不在红粉馆，有的被赎出嫁于他人妇，有的红颜薄命早早落幕，有的不知去向。这些都是邱月明和邱风清在那里待半个月，用钱买来的故事。

　　这次曲水流觞的赛诗主题便是以这十二位女子为题，她们的名字被写到十二块精美的特制木片上，拿到酒杯的人，随便抽取一块木片，见名字知故事写一首诗。至于写何种体裁的诗，不作要求，只要切中主题即可。

　　如此难度便有点大，要求参加此次活动的人必须读《红粉馆记》，否则你不知道那十二位美人的故事，如何写诗？所以，今年的上巳节曲水流觞活动，几乎都是幽冥先生的书迷。

　　邱月明看着要求，心里苦笑，心想，这个杨老板，不会是跟虞美人歌坊的老板又做了交易吧？否则，怎么会出此诗题？

　　江洛看着邱月明发呆，轻声道：“幽冥先生，今年的曲水流觞活动，是本王让虞美人歌坊主办的，赛诗的要求也是本王出的，你看如何？本王要让先生的书红上再红！”

　　邱月明的手轻轻抖了一下，他还以为是杨老板的手笔呢，原来是洛王爷！这么一想，忍不住抬头看江洛，灯影下的风流王爷更显英姿勃发，玉面生辉。

　　邱月明的脸红了，心跳也加速，他转身想回，江洛一把拉住他，嘴唇几乎贴上了他耳朵，声音极轻却极有蛊惑力：“先生，你不想夺得今晚的诗魁吗？对那十二位美人，还有比你更熟悉的吗？她们是经过你的笔让外人知晓的，她们的存在也是因为你，如果你参加，我会告诉他们，你便是幽冥先生，今晚，本王让你成为主角，如何？”

　　邱月明用力挪开双脚，躲开江洛的威压。他轻喘了口气，小声说：“王，王爷，我，我有些累了，不想参加这个活动，我们，我们还是回去吧！”

　　江洛似乎早就料到邱月明会如此，这几天的相处，他已经将邱月明的脾气摸得差不多，但他却故意轻叹一声，笑道：“你看，本王又自作多情了，不过不要紧，先生不喜欢，本王不勉强。走，本王带你到另一个地方——花市，那里什么样的花都有，天气转暖，你的风清院里也该放些花草了。”

　　说完，江洛竟伸手攥住了邱月明的手。邱月明一惊之下想甩开，可江洛攥得很紧，邱月明喘了口气，心跳又加速。

　　江洛觉得攥在手里的那只手竟不像男子的手，滑润又柔软，却似无骨般。江洛在心里一笑，今晚本王就要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

　　江洛攥着邱月明的手，跟在邱月明身后的邱风清气得浑身打颤，他两眼盯着邱月明被江洛攥住的那只手，狠狠的咽了口唾沫，他怕自己会上前把邱月明拉开，然后一拳将江洛打飞。

　　邱风清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闭上眼，深呼吸两口，然后猛的睁开双眼，却吓得魂都飞了——他的少爷就在他闭眼的那一瞬间不见了。

　　邱风清如同疯了般，他一边跑一边喊着少爷，人太多，不是在这儿被挤住，就是在那儿被困住。他不知跑过了多少条巷子，突然想起，刚才江洛说要带少爷去花市。邱风清急急的向身边一位大娘打听，那位好心的大娘跟他说了去花市的路。

　　邱风清发疯般跑向花市，转过一条胡同，突然巷子里站出两人截住了邱风清。邱风清一看，是江洛的两名王府家将。邱风清气急交加，怒声发问：“我家少爷呢？”

　　一名家将笑着轻声道：“你一个家奴怎么管起主子的事了？幽冥先生跟我家王爷正在深巷之中谈诗说词呢！”

　　“让我进去，我要见着我家少爷！”邱风清急的眼睛红了。

　　“那可不行！王爷吩咐了，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能进这条巷子！”另一名王府家将笑着答。

　　“哼！是吗？你们能看得住我吗？”邱风清冷笑一声，两名家将还没看清怎么回事的，眼前一道黑影，邱风清没了踪迹。

　　深巷处，只有几盏灯，但足以看清对面之人。江洛还是把邱月明脸上的面具摘下来了，他在看到邱月明那张脸的一瞬间，整个人几乎石化。

　　桃花眼，满含情；芙蓉面，双颊红；玉瑶鼻，轻喘息；樱桃口，吐兰气。

　　江洛呆呆的看着灯影摇曳下的邱月明，大张着嘴，喃喃道：“莫不是，天上仙子错投胎，成了男儿身？幽冥，先生，你，你怎生得如此俏啊？本王还是第一次见着长成这般模样的男儿！本王甚是欢喜，甚是欢喜！”

　　说着，江洛情不自禁的低头，吻上那两片红艳艳的樱唇。

　　邱月明没想到江洛会把他骗进这条无人深巷，也没想到江洛会在他不注意之时将他逼到墙边上，强行将他脸上的面具摘下，更没想到，江洛竟会吻他。

　　邱月明在一惊之后，接连受惊，呆若木鸡的他被江洛强行吻了，江洛见邱月明似乎没反应，在轻轻吻了一下后，又大胆的想含住那两片温润的樱唇，但此时的邱月明已回魂，他红着脸一把推开了江洛。

　　江洛被邱月明推了一把，大概也回魂了，看着邱月明涨红的脸，含雾的眼，立即意识到自己孟浪了，赶紧鞠躬行礼：“幽冥先生，是本王唐突了，都是本王不好，让先生受惊了。可是，本王实在是情难自禁啊！见着先生如天人般的容颜，再想到先生行云流水般的文笔，本王真的是爱慕加恋惜，所以，没能控制住自己。幽冥先生，请原谅本王的失态！”

　　邱月明咽了口唾沫，红着脸小声说：“王爷，你，你不用自责，今晚，今晚我有些累了，想，想早点回家。”

　　“好！好！本王这就送幽冥先生回家！”江洛一边说一边小心的给邱月明重新戴上面具。

　　重新戴上面具后，邱月明心里踏实了些，心脏跳得也不似先前那般快。而江洛却依旧兴奋着，却又不敢再有大动作，怕吓着这位可人儿。所以，一时间，两人都默不作声，只是不约而同的抬脚向前走。

　　没走几步，邱风清从后面跑上来了。他跑得气喘吁吁，一看少爷完好，心里松了口气，可一感觉这氛围，又觉得哪里不对，刚才发生了什么？邱风清喘着气，开了口：“少爷，王爷，你们不是去了花市吗？怎么会到这条巷子里？”

　　江洛呵呵一笑，道：“幽冥先生，你的这个小家奴啊！还真是跟你形影不离啊！平常都是他管你吗？”

　　邱月明还在恍恍惚惚的回味着刚才江洛的那一吻，然后便听见他们二人的发问，这才彻底清醒，急忙解释道：“王爷莫怪，他只是担心我！”

　　江洛笑道：“本王怎么会怪呢？只要是关心先生的，本王都喜！不过，小家奴，你放心好了，你家少爷在本王这儿，永远都是最安全的！”

　　说完，他竟又伸手攥住了邱月明的手。邱月明只觉得浑身又似被电了般，但这次他却没甩，就那样让江洛攥着，两人并排，漫步在深巷中。

　　邱风清看得真切，心里却似又被人拿刀捅了一下，他紧咬嘴唇，默默的跟着，静静的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邱月明，少爷，主人，如果你喜欢，那我就帮你，可是，你要想好了，这个人，他不是如你所想的那般啊！

　　而此时的邱月明，心里只有万般甜蜜，他真的很想就这样跟江洛手牵着手，一直到走到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