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磁星域》文步徐徐

78、逃无可逃

　　闪影第一个冲进屋内，一眼就看见雨泽呆立在房间的中央，神情茫然而错愕；而一旁的族长痛苦地捂住不断流血的胳膊委顿在地，地上海躺着一把带血的匕首。
　　令人窒息的寂静中，血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宛如心跳的节奏。
　　血腥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伴随着屋内微弱的灯光，是阴谋和算计的绝佳场所。
　　透过那层冰冷的沉默，闪影察觉到着雨泽的眼神中有着难以名状的情绪，他不能分辨那是什么。他一直摸不透雨泽在想些什么。
　　虽然紧跟着闪影进来的还有几个人，但此时整个屋子的气氛是凝固的，仿佛所有人都怕惊动了屋内这凝聚的悬疑与隐秘。
　　还是闪影首先行动，他无声地靠近雨泽："雨泽，发生了什么？"他的声音低沉而疑惑，试图先别人一步解开疑团，确保雨泽不会受到伤害。
　　雨泽没有说话。房间里的气氛依旧沉重，像是被血色笼罩住，只听见族长痛苦的呻吟和喘气。
　　闪影突然就完全明白了一件事，他根本就不适合这样的场景，也永远不会适合。雨泽也是。他们根本无法掌控这一切：这不关乎族长的生死，却将彻底改变他与雨泽的命运。
　　“族长！”在闪影出声询问雨泽后，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冲到族长身旁，“你要不要紧？”
　　继而转身指向雨泽：“你这个妖女，你想杀死族长？”
　　“不是我！”雨泽像是终于反应过来般，开始否认。
　　“不是你是谁，屋里并没有别人！”
　　“把她抓起来！”
　　“真的不是我！”雨泽对闪影说，“是他自己刺伤自己的！”
　　闪影早已把雨泽护在身后：“谁敢抓她？”
　　“闪影，你想要包庇这个妖女吗？”
　　“你要想清楚，她要刺杀族长，是我们自由民的敌人！”
　　“闪影，”这时族长也用虚弱的声音说，“你放心，事情没弄清楚前，我们不会随意伤害她。只是先把她控制起来。”
　　“不要，”雨泽拉住闪影，“一旦被他抓住我完全没机会证明清白。”
　　“放心，我这就带你走！”闪影没有犹豫，“我们马上离开山谷。”
　　“不行，”雨泽想了想说，“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很可能被围猎。我们去山榉族那里，他们还需要山榉族的元磁果，现在并不敢直接跟山榉族翻脸。”
　　“好，我带你过去！”闪影护住雨泽，慢慢往外挪。同时举起手中的短剑，用力一挥，喝道：“不要挡路，我不想伤人。但你们是知道我的实力的。”
　　众人一边劝说闪影，一边忌惮的朝一旁散开。这阵子他们确实已经见识过闪影的勇猛和力量，谁也不愿意跟他正面冲突。
　　族长阴恻恻的看着那两个人离开，语气沉痛的说：“闪影，你怎么这样执迷不悟？你们难道以为暂时避到山榉族那里，我就拿你没办法了？”他这后半句话是对雨泽说的，目光阴冷。
　　也许族长确实有别的手段把她从山榉族那里抓回来，也许他只是吓唬她，雨泽已经无法思考。她只想尽早离开这个充满血腥和阴谋的牢笼。
　　有了闪影坚定地护航，他们很顺利就抵达了山榉族领地。
　　但在种植园门口受到了山榉族的阻拦——他们拒不接受人类。经过雨泽好说歹说，并且把青鸾壳的威慑力也拿出来，它们终于答应放闪影进来，但只准他们在种植园活动。
　　种植园周围已经被山榉族盖了一些房子，但所有的房子都有附身人居住，根本没有雨泽他们容身的地方。此时雨泽已经精疲力尽，闪影只好扶着她在一座木屋的外面比较隐蔽处坐下。
　　暂时的安宁下，两人却不知该说什么。把头埋在膝盖上，雨泽久久的沉默着，闪影不去打扰她，也盯住眼前的地面，低头不知道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杲杲飞了过来。“雨泽，你怎么来了？发生了什么事？”
　　在比较近的距离内，雨泽能够感应到杲杲的存在并召唤它。她之所以想到山榉族来，也是因为要联系杲杲。
　　但雨泽知道杲杲头脑单纯，并不把发生的事告诉它，她找它来是另外的事。“你能帮我跟始祖树求情，让我和闪影暂时在山榉族这里落脚吗？”
　　她跟闪影不能一直呆在种植园，不仅是没有遮风避雨的地方，更因为她想离山谷远一点，到元磁果林或者其他地方去。
　　或者他们可以跟着以前圣女逃走的路线，离开这里，重新回到翠英林。翠英林那么大，自由民很难发现他们。
　　“啊？我没办法主动找始祖树，从来都是祂找我的。”看见雨泽为难的表情，杲杲想了想，“我尽力去试试。就不知道行不行，也不知道要多久。”
　　雨泽点头：“你去试试，不行再说。”
　　有了杲杲在其中打岔，气氛暂时缓和了些，雨泽看向闪影：“谢谢你闪影，这个时候能够相信我，帮我逃走。”
　　这是这几天来，他们第一次认真说话。闪影心里却突然生出巨大的无力感和疏离感。是谁先离开？是谁再也回不了头？
　　“你绝不会动手伤人。”他说，目光仍然盯着地面，“族长说谎。”
　　“那么，你之前也是被他骗了吗？”雨泽小心的问。
　　闪影苦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那句话是真的，那句话是假的。他告诉我，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人类的生存和发展，是为了自由民的幸福。”
　　闪影麻木机械地重复着族长说的话：“他说山榉族根本就没有把人类当做平等的种族，只是奴隶和皮囊。只要有它们在，人类就永远翻不了身。他还说，我其实是他和圣女的血脉，天生就注定是承担大任的人......”
　　“啊！”听到这里，雨泽大吃一惊，“真的吗？”
　　“我说了，我不知道，而且我也不在乎！”闪影说。
　　“那你为什么......”
　　闪影明白雨泽没有说完的话，为什么要那样对她，伤害她......
　　“我知道那蛛丝能解毒。”闪影说。他想说的是，他并不是默许或主动给她下毒，他知道她会没事。
　　“哦......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顺着族长，做这样的事呢？”雨泽早料到闪影不会主动害她，她只是不理解闪影为什么表现出站在族长那一方。
　　为什么？闪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是痛恨雨泽对山榉的善意？还是痛恨她的不妥协？
　　他的表情显得犹豫不决，眼神中透露出混乱和困惑，眉头紧皱，手握拳头，仿佛在试图在跟什么做斗争。
　　“你总有一天要离开我！”最后，他终于说，“我想那一天到来的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