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磁星域》文步徐徐

34、巨木当中

　　终于走到那巨大的阴影前。原来这是一棵巨树的枝干，那么她一直沿着走的“藤”，应该就是这棵巨木的根系了。疲倦至极的大脑刚思考完这个问题，背靠树干坐着的雨泽就不可抗拒地陷入沉沉睡眠之中。
　　到处是水的温柔包容，无处不在又自由自在。有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悸动，是一种原始的满足感，天生的、被孕育出来的平静和归宿。真舒服，真想一直沉浸其中再不要醒来。
　　可还是有什么在刺激着她的神经，是饥渴还是死亡？终于从梦中挣扎着醒来，周围的沉闷和黑暗，身上的黏糊和僵硬，跟梦中如此强烈的反差，雨泽的失落可想而知。
　　她到底是怎么落到这个地步的？雨泽开始回忆之前的事。
　　她被种植园里的老人们强行“邀请”到元磁果林里，又“热情”请她吃元磁果。她早就觉得这个东西有股腥臭味，坚持不吃。见她不吃，老人们莫名其妙开始发怒，捶胸顿足，把地面都踩了一个坑，然后她就掉进了那个坑里。
　　那真是好大好深的一个坑，几乎以为要摔死，结果却是轻飘飘地落到地上。在这无边无际的幽暗洞穴中摸索了好久走到巨木这里。因为实在太累而睡过去，还做了个梦。是个美梦。
　　她梦见了水，还有巨大的愉悦和归属感。现在回想起来，那种感情很激烈很沉重，不像是她的。她喜欢平静的大海，舒缓而开阔。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雨泽靠在树干上，隐隐约约觉得跟这棵树有关。直到现在她还能感觉到大树传来的深沉的遗憾和叹息，强烈到她不能忽视。
　　真是奇怪，一棵树做梦梦见水的自由？她站起来，想看看这棵树到底有多大。
　　围绕着树干慢慢的走，因为完全够不到、也看不清树的高度形状、有没有叶子之类的，只能全凭感觉来判断周围的环境。
　　树干表面的触感是重要的信息来源，即使手掌被摩擦的生痛，也只能慢一点、轻一点，决不能放过任何一处地方。越走越惊心，没想到这棵“巨木”，完全不能用“木”来形容了。如果它真是一棵树，那么树桩得有她曾经住过的旅店那么宽大了。终于走完一圈，回到做记号的原点，雨泽已经是浑身大汗淋漓。
　　它到底是不是一棵树呀？有这么大的树吗？可摸起来实实在在像是树干。
　　休息了一会儿，雨泽决定再走一圈。虽然第一次什么都没发现，但这一次再仔细点，或者换个角度，也许会有新的发现。
　　第二次她特意注意了脚下，类似于引导她来到这里的那根“藤”一样的东西还有很多，像是巨木发达的根系。它们朝四面八方会扩展开，根系的范围就是巨木的领域。
　　第三次她努力去触碰树干的上方，没有多大的区别，反而把手指给弄破了，流了一些血。
　　第四次，她突然在黑暗中看见一点光亮。要知道除了刚开始掉落下的地方有些磷火，越朝“巨木”走，空间就越来越黑。而现在居然有了一丝亮光！
　　几乎要把眼睛都黏上去了，她使劲瞅着，一眨也不敢眨，最后终于确定真的有光，不是幻觉。屏住呼吸贪婪地盯住这点微光，都不敢用手去摸，生怕破坏它或吓着它。
　　这样一直盯着不知多久，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发光的地方，好像就是刚才她划伤手指留下血迹的地方？
　　狠狠挤了挤伤口，弄出多一点的血涂在树干上。还怕别的地方没有效果，先是涂在发光点附近，同时也在其他地方涂了不少。最后精疲力尽地坐下来等待结果。故意不去盯着树干看，这样时间就不会太慢，失望也不会慢慢积累起来。
　　然而身体的疼痛和肚子的饥饿还是让时间越来越难熬。雨泽不知道落到这里后时间过了多久，只知道自从到达自由民部落后她就没吃过东西。最后一餐还是跟炎浪一起吃的。
　　炎浪现在在干什么，吃什么？无论如何，都比狼狈的她要好成千上万倍吧？最怀念的，还是雨婆种的莲根，水灵甜脆，百吃不腻。
　　越想越饿，她决定还是回到现实，去检查树干上血渍的效果。学着雨婆那样先闭上眼再慢慢抬起头，在心里默默念叨了几遍“上天，上天......”，最后猛地睁开眼。
　　真的亮了！那几处涂过血液的地方都发出了微微的亮光。原来真的有用！
　　狂喜过后是慢慢冷静，这些微弱的亮光有什么用呢？难道只是为了黑暗中照亮？她需要放尽自己全身的血液来获得光明吗？恐怕还没等流干血，她就已经饿死了。
　　一定还有什么她没发现的用处。
　　既然确定这光亮是血液的效果，就不会怕被破坏了。她用手仔仔细细地检查，一寸一寸地摸索，但除了仍然是树皮的粗糙，能发出一点光，好像没别什么了。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亮光似乎变暗了。尤其是第一个开始发光的地方，比较其他几处亮光，能明显感觉到它更暗。
　　是什么原因会让光消失？是因为时间的流逝？时间越长，血液发光的效果越差？
　　留恋地摸着还在发亮的几处树皮，不用多久它们就会全部消失了吧？因为第一处发光点已经越来越暗了。
　　手指有点发软，头也发晕，这是四肢无力的表现。雨泽扶着树干想站直一点。咦，为什么树干像变软了？重新去触碰刚才手指觉得发软的地方，那里的树皮真的是软的！
　　变软是不是就可以抠下来吃了？这里实在是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连一棵草一块石头都没有，如果能弄点树皮吃，总好过只能吃自己。她使劲去抠。什么都没抠到！
　　手指明明有陷进去的感觉，就像穿过了什么柔软但是无形无质的东西。正因为无形无质，所以她才什么都挖不到。
　　雨泽一直试，一直试，直到所有的光点都消失了。
　　一切又都重新回归到黑暗和寂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