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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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士听到那宏宏之音，神色出现一瞬间的挣扎和恍惚，仿佛那不可名状的不知名神祇要降下神罚，满是恐惧地就要跪俯下去，请求对方宽恕自己的罪孽，不仅如此。
柳霁微二话不说，直接一张雷属性的符箓扣了出去！
老道士：“……”
“年轻人！你怎么敢的啊！若是触怒了这位——”
柳霁微冷笑：“什么招摇撞骗的东西，躲在佛像后面装神弄鬼罢了。”
那雷符看似寻常，但其实夹杂了柳霁微以前炼制的灵光紫气，对邪魔的克制力极强，狂暴的紫电将整个昏暗的殿宇劈得宛如白昼，而裹挟着剑气的灵光势如风雷，带着浩荡之势，直直劈向巨大佛像！
硝烟散尽，那诡异的邪佛被硬生生从中间劈开，庄严又邪异的笑容带上了几分狰狞。
一团人形的漆黑血肉剧烈跳动着，从佛像中央飞了出来。下一瞬，像心跳一样尚带着搏动的肉条从那肉团中倏地窜出，像狂乱挥舞的利鞭，狂暴地甩动抽搐，直直朝柳霁微他们狠狠抽来！被那触手不幸抽中的和尚尸体，像被什么腐蚀了一般迅速融成了一摊血水，就连柳霁微挥出的灵光剑气，也剧烈地摇晃了几下，被侵染成了邪异的灰黑色。
那声音失去了笑意，森冷道：“几只小虫子，要是识相一点，本座也不是不能留你们一条小命……敬酒不吃吃罚酒！”
老道士抱头鼠窜，四处躲避，现在腿脚倒腾得到一点不像老年人了：“道友！它说得有道理啊！为什么我们要招惹这鬼东西啊！”
柳霁微身形轻巧地跳开，正好让那触手抽了个空，冷声道：“不能把它放出去！看这东西的样子，应该只差一步就能修成天魔了，我猜厉城里那些人的血肉魂魄，甚至很可能以整个厉城为祭品的仪式，就是它晋升的养料！我们现在不打断它，等天魔出世，才是真的完了！”
厉城数十万普通百姓，小乞丐、城主府地牢里那群瑟瑟发抖的姑娘、还有尹邪府上那些花花草草、刚被他养在花瓶里的金鱼……到时候全都得死。
老道士浮尘简直快甩成螺旋桨，苦笑大喊道：“天魔？！那不是几百年前就已经被太虚剑尊斩于剑下了吗？”
当年天魔降世，动辄便是一城一国的灰飞烟灭，魔族大兴，仙魔大战的惨痛记忆还历历在目。
柳霁微：“如你所见，要是现在不阻止它，马上就要多出一位了。”
话音未落，他又是一道灵力极强的雷电紫光裹挟着清灵剑光打了出去！
那肉团——只差一步就能化身天魔的东西被他分毫不差地说中，声音无比阴冷：“竟然敢阻挠我……螳臂当车，自不量力，我要把你们的血肉一点点放干、丹田一点点捣碎，变成我的养分！”
柳霁微猜得不错，这魔物潜伏在厉城许久，伪装在佛像里，目的就是借信仰之力悄无声息地散播魔种，等整个厉城沦陷，人人沦为他的血肉养料，哀鸿遍野，尸山血海，晋升“天魔”的仪式便完成了。而这破地方天高皇帝远，压根没有多少高阶修士在此逗留，愣是没有一个人发现它潜移默化的渗透！
而功亏一篑，意外暴露，应该是那未完成品的魔种的缘故。在厉洲这个人杰地灵的鬼地方，死个把人应该是极为稀疏平常之事，大概只能归咎于运气不好、今日出门方式不对。
但好死不死，在几桩机缘巧合下竟然被柳霁微追查到线索，着实是时也命也、造化弄人了！
柳霁微：“现在是它最虚弱的时候！不趁现在拿下就完蛋了！到时候一个人都跑不了！”
那坨血渍拉忽的鬼东西恨极，出手更为狠辣，布满倒刺和毒液的触手上泛着触目惊心的邪光，每次狠狠挥来，都激起一片碎石尘雾。一时灵光电闪，巨大的佛像轰鸣着倒塌，整个大殿仿佛都在晃动！
那老道士还真有几分本事，一身老骨头几次差点被抽成稀巴烂，都被他狼狈奔逃地躲掉，只是那柄一看就不是俗物的浮尘灵光比先前黯淡了许多，毛也秃了一大半。好几次，那老道士眼珠子滴溜溜直转，想直接遁地逃走算了，但想到柳霁微之前那番话和城外贫民窟自己那帮徒子徒孙，还是咬咬牙把浮尘甩得愈发虎虎生风。
就在被触手即将抽中的一刹那，他狠狠闭上眼！
——然而预想之中的剧痛并未将领，眼前画面一闪，他已经被人提着衣服后领陡然出现在对角线！
柳霁微把老道士丢下，又迅速反手挥剑一挡，灵剑与触手相击的瞬间，竟发出金玉相击一般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品相一般的飞剑立即被污染了大片。
柳霁微腕骨差点被那巨力震得脱臼，这具身体是他当年在太虚那副，剑道天赋无与伦比，更是罕见的先天灵体，对邪魔的克制力倒是一等一，所以才能跟对方缠斗这么久，但毕竟是死过一次，实在是太脆了！他经脉隐隐作痛，显然已透支到极限。
更令人绝望的是，那悬浮在上空的肉球突然停滞了几秒，紧接着陡然变大了几分！仿佛虚空中有无数看不见的血管，为它输送着养分！
坏了！柳霁微心道，对方这是打算鱼死网破，强行开启晋升仪式了！
而与此同时的厉城，画舫、茶楼、酒肆、城主府……上一秒还好端端跟周围人谈笑、咕哝着什么鬼天气的普通人，无论豪族富商还是小贩苦力，下一秒，陡然变成一摊血肉，或是突然如邪魔附体，扑向身旁之人！尖叫、哭喊、奔逃……偌大的厉城霎时间变成人间炼狱！
那团血肉越来越接近人形，竟隐隐约约如有实体！刹那间，更多的触手从中涌出，密密麻麻，仿若遮天蔽日。
老道士喃喃道：“我滴个亲娘……”
无数条触手从四面八方齐齐涌向柳霁微，堵住所有可能的逃生道路，任是大罗神仙也在劫难逃。
在最后一秒，柳霁微用剑气猛地将那老道士震开，手掌被贯穿，闷哼一声。
——他四肢和腰腹被数根触手缠住，像被蛛网黏住的蝴蝶一样，五花大绑地悬吊在半空中，毫无挣扎的余地。
那团肉球并没有直接将他抽得四分五裂，约莫是“眼睛”的部位颇为人性化地眯起：“有股……很特殊的味道……哦？竟然没有被魔气侵蚀，倒是有几分骨气，可惜，不过是临死前徒增痛苦罢了。”
柳霁微裸|露的手脚被触手牢牢缠住，皮肉本应立即化为青黑血水，他却安然无恙。
因此，也让那肉球的“进食”被打断了几秒。
柳霁微忍着身体的剧痛，凉凉道：“那你可以试试。”
内心疯狂呼唤系统：【读条好了没！】
系统：【倒计时十二分钟，五十九、五十八、五十七……】
柳霁微：【……】
就知道关键时候靠不住！
老道士倒在大殿一角，已然生死不明地昏了过去。
尘埃落定，烦人的小虫子没掀起什么波澜坏了大事，那肉球也不慌乱了，甚至颇有闲情逸致地蠕动着触手，不误恶意地欣赏柳霁微狠狠皱眉忍痛的神情：“让我看看……哦？这是别的魔物的印记？自诩玄门正道，不也还是跟魔物厮混在一起……呵，等本座成为天魔，也不是不能留你一条性命……只不过以防万一，还是在你身体里种下些小东西好了。”
下一秒，那触手就要破开柳霁微的护体真气，把魔种种下去！
然而就在护体真气只剩薄薄的一层，即将成功的一瞬间，灵光剑气伴随着破空之声瞬息而至！
瞬间，触手被锋利无匹的剑意齐齐斩断！
柳霁微骤然从半空中坠落，还没来得及站稳，连忙被身旁之人扶好。
——竟然是太虚刑法堂的弟子们！
援军终于来了！
小心翼翼扶住他的正是先前押送那群盗贼时的娃娃脸，柳霁微只觉得从来没看太虚弟子这么顺眼过！
“你们怎么知道是这里！”
另一边，十几名太虚弟子已经配合无比默契地摆好了剑阵，将那尚未来得及出世的天魔牵制在其中，仪式再次被打断，尚未来得及晋升天魔的肉球发出震怒地嘶吼，在剑阵中狂甩乱舞，却反被严丝合缝的剑气不断割裂出伤口。
娃娃脸：“是一位王姓小姐！我们之前在城外出任务，她找上门，给我们留守轮值的师弟提供消息，说她舅舅那边的修真世家疑似跟魔物勾结，为了提取一味价值连城的丹药原料，不惜用活人蓄养魔物！师弟得到消息后立即传音联络了我们，追查线索一路追缉到了这里！”
竟然还有这种隐情！
柳霁微着实没料到，他那日三言两语的建议，间接让王小姐下定决心，为了把她那表姐救出火坑，让太虚出手，不惜大义灭亲，将这种家族辛秘抖了出来！
怪不得这魔物能潜藏在城外的相南寺，悄无声息地渗透大半厉城，原来还有人族为了利益里应外合。
他们估计压根不知道这魔物真正的来头，才有这个胆量与虎谋皮，这可是一只即将晋升的天魔！要是真让它得逞，整个人间都要掀起无数祸乱！
欧阳家世代得势，把自己当成厉城的土皇帝，仗着权势强迫联姻，没想到欧阳婷自己的性命反倒被牵扯其中，家业也毁于一旦，着实是造化弄人。
柳霁微他们得以喘息，终于找机会松了口气：“事不宜迟，赶紧向太虚求援，只能拖延时间，这东西不是你们能对付得了的！”
娃娃脸：“已经发了求救令了！剑尊正在闭关，长老们应该在赶来的路上了！”
身为太虚弟子，他们深知天魔若能真正降世的危害。
哪怕他们整个分堂义无反顾赴死，也要撑住这一时！
柳霁微接过娃娃脸递来的益气丹，拔掉塞子像吃糖丸似的一口气吞进去，强忍着经脉快速被灵力填充的不适，立即加入了剑阵。
这帮刑法堂在外的小弟子无一例外，都是同门剑修中的佼佼者，假以时日，说不定就是仙山的中流砥柱，但能被外派出来历练，都太过年轻了，理论知识扎实，实战经验却依旧略显稚嫩生涩。
至少在柳霁微眼里，就有几处破绽可钻。
果然，那肉球横冲直撞了一会儿，也很快发现了漏洞所在，专挑薄弱处攻击，意图各个击破！
被集火最盛的太虚弟子灵力迅速消耗，脸色也渐渐泛白。
攻势瞬间愈发猛烈，终于，苦苦支撑后仍力有不逮，被触手抓住机会，狠狠抽中！若不是有仙山的本命玄印挡了一下，恐怕那弟子立刻就要化成一摊血水。
其余弟子见状，迅速填补空白，但减员后的剑阵，每个人承担的压力也愈大，而肉球有整个厉城作为补给，源源不断地抽取血肉，不仅原先制造出的细小伤口渐渐愈合，甚至有越发凝聚成人形的趋势！
在剑阵中人数减少到即将无法维持，就要困不住胚胎中的天魔时，娃娃脸骤然抬头，神色褪去了柳霁微初见他时的迷糊，无比凛然道：“必须拖住时间等仙山的志愿赶到！我们退后一步，厉城的凡人百姓就完了！”
没有一个人反驳他，就在剑阵光芒即将黯淡的一瞬间，那几名弟子默契地同时掐诀——
哪怕自爆丹田，也决不能后退一步，不惜一切代价拖到最后一秒！
也就在那一刹那，柳霁微劈手夺过身旁被震晕的小弟子的灵剑——
他加入了剑阵之中。
——那原本黯淡的灵剑发出悠长的嗡鸣。
有了他的加入，剑阵仿佛“活”过来一般，瞬间灵光暴涨！柳霁微一个人顶了五六个人的位置，身法依旧游刃有余，甚至比最初的剑阵威力还要大了几分！
娃娃脸：“怎么会！”
若说柳霁微会剑尊岳逸清的那招“海晏清河”还有理由，可他怎么会太虚剑阵？！
这种仙山秘不外传的独门法诀，就连太虚弟子也配合磨炼了数年才得以施展，柳霁微一个散修，怎么会如此熟稔，甚至比任何人的剑法都要精妙？
柳霁微：“没时间解释了！以我为主阵，注意配合！”
生死关头，现在当然不是讶异的时候，他话音未落，太虚弟子已经默契地以他为中心，堪堪又将天魔围在其中！
柳霁微：【到底还要多久！兄弟真撑不住了！】
无比精妙又庞大的剑阵以他为中心，柳霁微体内才嗑益气丹补充的灵力疯狂外溢，简直要被抽干！
系统：【倒计时三十秒。二十九、二十八、二十七……】
柳霁微真想给它跪下了。
但越是到这种时候，他神色愈是沉着，甚至冷静到有些肃穆了，不仅将一个差一秒就要被触手抽中的太虚弟子踢了出去，甚至堪称狂妄地又揽过了他的位置，又顶住了摇摇欲坠的剑阵！
他心里大骂了一声太虚救援怎么腿脚不再慢些，好赶来替这帮人收尸，一边心里默数着倒计时，在剑阵中最后一个弟子也即将被抽出去，即将破碎的下一秒——
一股无比的磅礴妖力，以雷霆万钧之势骤然涌现！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柳霁微瞳孔变成纯粹的金色，破碎的道袍后，凭空出现了九条几乎与那天魔一般大小的纯白的尾巴。
——蕴含着无上妖力的九条狐尾在空中尽情地舒展，边缘泛着金光，甚至隐隐有遮天蔽日之效。
万里之外，一头桀骜红发的俊美男子骤然间抬起头——
他身披着龙鳞铠甲，总是躁戾沉郁的眉眼似乎有一瞬间的空白，紧接着，瞳孔中迸发出无与伦比的光芒，神色近乎扭曲。
……是他。
那个人……没有死。
柳霁微狠狠一甩尾巴，毛茸茸的巨大狐尾悍然无惧地与将要缠绕困死他的触手相击，澎湃的妖力撞上阴邪的魔气，骤然碰撞出的气旋将破破烂烂的大殿彻底震碎，甚至差点将那群太虚弟子刮跑！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赶上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