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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昭海 ...

  •   在家窝了一天,闻清蝉恢复了一些精神。洗了个热水澡,挑好换的衣服,她彻底精神过来。看着床头柜上黑漆漆板砖一样的手机,陷入沉思。

      秘密餐厅603包厢,灯球闪闪,流光溢彩的斑斓色块在昏暗里跃动。
      已是人声鼎沸,好几个流量明星一起聚在一起客套寒暄。这个餐厅将用餐和喝k融合在一起,每扇门后,便是一个个缤纷的世界。
      闻清蝉作为今晚的主角却是姗姗来迟。她化着精致的妆容,含着歉意笑道:“不好意思,来晚了。”嘴角勾起一个恰当的弧度。
      全场强骚动起来,高高的欢呼声浪一波高过一波,掺着“生日快乐”和“没事”的声音。
      她走近些,等众人的声音低下来,才再次开口,“谢谢。是都到齐了么?到齐就一起吃饭吧,大家都等了一会儿了。”环视一圈,闻清蝉不紧不慢坐下来。
      觥筹交错,宴席中高脚杯盛泛着银白色的光,一时谈笑声晏晏,不绝于耳。
      而在这金迷纸醉间,一袭红裙的闻清蝉,无疑是宴会中最夺目的焦点。本来想喝一杯意思一下,但她看季教授一个人待在角落里,一脸冷淡的样子,心下高兴,就多喝了几杯,连跟那些人虚与委蛇时,嘴唇都弯了几分。
      吃饭吃到后头,该谈的合作都差不多谈好,谈不拢的先行退场,谈拢的吃完饭便笑靥如花地离开了,零星几个和闻清蝉熟悉点的留到现在。
      闻清蝉自认酒量不错,却看着模糊的光影中生出几分醉意来,不是酩酊大醉,只是微醺,瓷白的脸上染上些许红晕。
      她走到季砚知前面,季砚知低着头看不见神情。
      他的头发也是浓黑的,融进角落的黑暗里。
      那人头发是黑的,眉毛也黑,而眸子呢,更是一团化不开的重墨。他似乎一直这样,这样纯粹。
      盯了一会儿他的发旋儿,她手有点痒,想去揉揉他的头,揉乱了再一缕缕将它们理好,将它们抚平。心里这么想着,她也这么干了。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很软很轻,像是猫咪兔子之类柔软的毛发。
      只是一瞬,季砚知便拾起头来,眼里冷淡中带上几分不悦警惕,闻清蝉慢悠悠移开手,在他身旁坐下,距离不致亲昵,却莫名暖味。
      “嗨。”她若无其实道,“你不唱首歌么?季教授?”她又是笑,眼睛有些痛,半眯着,像是一只狐狸,高傲又危险着。
      季砚知挑挑眉,看向她,目光在昏灰中显得深沉。
      他人在酒桌狂欢,这小小一隅却是净得偏安。
      一时无话,光影在狭小的空隙里摇曳。季砚知似乎看了她很久,又似乎只看了一会儿,但那和深夜同样的黑,让闻清蝉侧过头去,索性将通红的耳尖,将自己的情绪,剖开来给他看。
      “啊,这是我的歌。”闻清蝉拿了话筒,悄摸摸凑他近了些。那人还是不说话,她不在意,将目光转向屏幕。
      “我在下头画个圆圈,属于我俩安逸世界。”女声响起,在包厢飘荡。他人停止了狂欢,朝这儿看过来。
      闻清样并不是声乐专业,只是赖着老天捏的好嗓子,歌声听起来,仿佛自由的旅人,捧到冬至日高山溪间的清泉,吻着晴空春寒料峭的东风。单纯中清傲,冷冽中鲜活。
      “传说中你为爱甘心被搁浅,我也愿为你潜入海里面。”
      她随意转头,手搭着皮质沙发,恰与他对视。心情不错。
      她笑起来,眉眼弯弯,原本浅琥珀色的双眸在灯下,像是泼翻的红酒,倾倒在古檀木桌上,泻出满案醇香。
      终是季砚知别过头去。尽管包厢并不明亮,闻清蝉却看得清楚,季教授的耳尖,分明透出软软的粉。
      “你抬头,就看见。”你转头就看见。

      狂欢至深夜。
      闻清蝉玩得兴起,又陆续喝了好几杯,一次差点拿错酒杯,拿成季砚知的。指尖刚摸到冰凉的杯壁,便被他皱着眉拿开,“闻清蝉,别喝了。”
      她愣了愣,心想起自己演过的校园剧女主。她睁大眼睛,慢吞吞开口:“......为什么?”
      “度数太高。”他顿了顿,“其它的也别喝。”
      校园剧女主见到暗恋的学长都会乖乖的,但闻清蝉有点不服气,便也皱了眉,再乖乖把手缩回去。
      宴会临近结束,其它人跟闻清蝉简单告了别便离开。
      一个男人走过来,西装革履,绅士道:“闻小姐?要我送你回去么,现在有些晚了......”
      季砚知抬头,正想拒绝,便见旁边那人的脑袋要往他这儿歪。
      微微挪了挪,将她肩轻轻一推,那人便在他肩头睡得顺理成章。她似乎觉着靠着的东西有些硌,脸蹭了蹭,嘴里还嘀咕着回话:“不用......我有......”
      季砚知唇角弯了弯,对男人道,“不用,谢谢。”

      意识到那人睡得难知难觉,还酩酊大醉,季砚知有些无奈,将人打横抱起。她好像没什么安全感,一开始待他怀里总不安分,胡乱挣动着手脚,他也不急,一次次将她的动作抚平。后来她消停了,将脑袋埋在他温热的胸膛里,没再吱声儿。
      让醉鬼好好在副驾驶坐好,他帮醉鬼系上安全带。距离有些近,醉鬼嘴唇微微张着,浅浅的呼吸,掺杂着酒气和小苍兰,绕成复杂的幽香,悉数拍在他的肩头,与侧脸。
      坐进驾驶位,侧眼看了那个歪着头的醉鬼一眼,不禁扬唇。
      “闻清蝉,回家了。”

      担心路途颠簸,他车开得很慢。街道的繁华已经随着一盏盏灯光的关闭隐入黑夜。
      他停了车,将那位抱下车。太轻了,羽毛似的,下一秒就要飘走。
      十一楼,1108门前。
      季砚知沉吟一会儿,还是把那人放下来,轻轻摇了摇她肩。“到家了,开门,睡觉。”
      那人耷着的头晃悠悠抬起来,撑开眼皮斜睨了他一眼,然后点了下头,头又要往下掉,整个人都要看前倒。季砚知抽了一只手抵在门上,刚好碰上她往前倒的额头。温热,透着薄软的皮肤传过来。
      “......”
      好在那人还有点意识,刚好将将姆指贴到感应器上,开了锁。
      他小心地扶着她,开了灯,冷白的灯亮起来,一切似乎都无处遁形。
      让闻清蝉坐在沙发上,季砚知想了想,还是先让她吃解酒药。恰好药箱里有,他去烧了一壶热水。
      等着水开,他转过身,就见闻清蝉凑在他面前。她的呼吸有些热,酒在他肩上,掠过颈间,泛起痒意,他喉结动了动,往后退了几步。
      那人酒品倒是好,站得笔直,除了脸红了点,表情少了点,几乎与平常无异。那人正盯着他看。
      “咕噜咕噜”的气泡响着,水开了。季砚知倒了些冷水,再把热水倒进杯里,转头对她说:“解酒药,顺水咽下去,知道么?再去卸妆收拾,明天舒服些。”
      那只是一瞬不瞬地看他,眸里的光彩笼了一层纱,显得隐约模糊。
      轻叹口气,他拆开药片包装,将药片摊在掌心,把水杯往她那边推了推。
      她乖乖接过药片,微凉的指尖蹭过手心。
      一位男士深夜待在独女士的家里,显然有些不合适。季砚知抬手看了看表,再看着闻清蝉咽下药片的动作,轻声道:“待会去收拾再睡觉,知道么?”
      闻清蝉眨了眨眼,似乎听懂了。
      “嗯,我走了。”季砚知转身想要离开。
      一只手冰凉,没什么力气地拉住他的手腕。
      顿了顿,他不知今晚多少看看向她。
      不知那人脑子在想什么,她竟然瞅着他声泪俱下,梨花带雨地说:“别走......”他怀她是把自己代入了某个偶像剧女二,马上就要喊男主名字。
      然而没有。她只说了这一句话。
      她有些站不稳。季砚知便反握住她的手腕坐到沙发上,客厅的吊灯显得整个空间更亮。
      “为什么?”这句话来得有些奇怪,连季砚知说出口时,都愣了几秒。
      闻清蝉睁大眼睛,和他对视。她状态不很对劲,脸红,红得有些过了。他下意识摸摸她
      额头,滚烫的。
      叹口气,他给那人找了条毯子盖上,起身给她泡药。
      季砚知并没有照顾人的经验,上百度搜了醒酒药和退烧药能不能同时喝之后,挑挑拣拣,用了副作用最小的药。
      端着杯子走到闻清蝉面前,那人已经睡着了,但似乎睡得不安稳,眉头皱着的。
      于是他想起在D大的那个下午,同样睡着的闻清蝉。
      思绪回笼。
      “生日快乐啊,我的大明星。”他垂眸看她,声音低得像是自语。“做你自己吧,我看不清你。”
      任凭他端着杯子,闻清蝉把药喝完,便半眯着眼坐在沙发上。
      再次耐心嘱啊并得到肯定答复后,他把杯子洗了放好,要离开。
      这次她没挽留他。只不过待他走过鞋柜。
      “喜欢啊。喜欢你啊。”
      心跳漏了半拍,他猛地回过身,闻清蝉不知什么时候转向他的方向,露出个脑袋。
      冷冷白光下,把漂亮的眼睛显得更生动,此刻正定定地看着他。脸颊没之前那样红了,只是看上很可爱,嘴唇微张着,唇色也红润。灯下,她眼底的热烈,带着点醉意的呆,此时都无处遁形。
      不知多久,季砚知的身子重新背过去,陷入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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