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吹来甜甜的风》金伏禾

61、父母离婚

　　夏青禾也恼了，回怼了几句，妈妈就带着哭腔了……
　　然后，舅舅就去把妈妈接了回来……
　　……
　　毫无例外，又是一顿狂风暴雨……
　　妈妈质问夏青禾，难道就不知道心疼心疼她，平日里对她这个妈妈连一点热乎劲儿都没有，从学校回来，不管大假小假，都不愿意回家都不愿意跟我亲近！
　　还有平时打电话，都是什么口气？
　　有事吗？
　　在看书……
　　嗯，不用……
　　永远都是一副冷冷的口气，我欠你的吗？！
　　你看看，你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舅舅、舅母一直在劝和母亲不要说了，但是母亲的委屈没有全部发泄出来怎能停止……
　　我不这副样子，难道要我拎出来乱七八糟的事，乱七八糟的心思跟你吵吗？！
　　……
　　“你说什么？！反了你了！你说什么呢？你这死孩子把话给我说清楚！”
　　“好了！行了！都别说话了！不嫌左邻右舍听见了丢人？！”舅舅终于爆发了，争吵声也哑然而止，改成了低低的抽泣声……
　　二舅母轻拍着母亲的背安慰着，抬头看一旁站着的夏青禾，她歪着头，一脸的表情僵在那里，梗着脖子，就只见两个鼻翼一呼一吸……
　　看到舅母的目光，夏青禾维持着的表情瞬间就崩塌了，鼻翼抖动地更厉害，嘴巴紧紧憋着微微颤抖着，两行泪自眼角滑落下来……
　　夏青禾不喜欢那个家，那个充满拙劣手段你来我往耍着小心思的地方。
　　在夏青禾眼里妈妈是优秀的，初中高中都是校篮球队的，身段模样都是无可挑剔的，才情俱佳。
　　就因为锋芒毕露，也才早早被父亲盯上，夏青禾亲生父亲比母亲大了10几岁，他跟夏青禾外公是工作上的关系，夏青禾外公比较照顾他，觉得离家远就一个人在这边，所以经常邀请到家里来吃饭。
　　一来二去他就跟夏青禾母亲认识了，他们认识的时候，他是离异状态。因为岁数相差比较大，所以夏青禾母亲高中一毕业也没有继续再读书，就傻傻地仓促地选择了结婚。
　　结果，两人婚后出现了各种问题，夏青禾也说不清父母感情是什么时候破裂的，总之在夏青禾的印象中从小就没怎么见过父亲，记忆比较深刻的就是家里属于他的一大木箱子的书本……
　　父母离婚签字的那一幕，夏青禾印象深刻。是警察还是法院的人员，开着车拉着母亲跟夏青禾去了离外公家比较远的，父亲的工作单位，找父亲签字才正式离婚了的。
　　那一天，母亲给夏青禾请了一天假，作为孩子来说，可能有家长代为请假不上学，心里是开心的吧，但她不知道那一天接下来等待她的事情是什么。
　　甚至在车上，工作人员问她，知道这次一起去找爸爸是干什么的吗？
　　哪怕夏青禾她当时很清晰地回答，是去找爸爸离婚的，思想也没意识到这是多么严重的事，或者这对以后自己以及生活有什么影响。
　　也许是那时候对她来说，这个离婚的程序走不走完对自己没有啥实际意义，因为反正关系也一直很僵，自己生活中本来也没有多少父亲的影子。
　　可是，当在爸爸单位把手续办理完，要返程了。夏青禾记得一个画面，小小的自己在爸爸单位的大院里溜达，靠在一处大铁门处，爸爸慢慢地靠近，但是也没有到很近的距离就停了下来，什么话也没有，也没有对视，不知道是陌生还是羞于表达煽情的话，总之就这么静静地……
　　妈妈跟法院的工作人员远远地看着，夏青禾印象里依稀觉得好像是工作人员说，不要打扰父女俩，就让他们好好待一会儿吧……
　　回程的时候，妈妈提议在路上一处饭店请大家吃饭，毕竟他们因为自己的事情受累了，当时工作人员推辞了几句，最后还是听从了妈妈的话，停下车去吃了一顿饭，好像有一名工作人员说，刚好她爸爸刚才补的钱够这顿饭钱。
　　夏青禾还记得饭桌上，有工作人员问，刚才跟爸爸都说什么了……
　　那会儿的夏青禾好像什么也不懂，不懂得难过与哀伤，就只是仅仅这些画面却无比清楚地刻在脑子里而已，就仅此而已……
　　夏青禾还记得，有一年，班上有个女同学爸妈也是离异，她的妈妈给她找了继父。有一次作文课后，老师自习闲聊说起来，正好把这个同学叫起来谈谈自己的父亲，她说着说着哭了。当时夏青禾转头看她，心里在说，这种事有什么可哭的？看，我还不一样也是这种情况，我就没有哀伤流泪，哪怕我亲临离婚现场，还是法院开车过去现场办公，我都不以为意……
　　那时以为自己不在意，可是几年后，在翻看相册时，在看到小时候的全家福照片的时候，泪水却悄无声息地滑落，曾经那一幕幕画面却又历历在目……
　　是心刻意被压抑了；还是在潜意识里跟自己说要坚强；还是情感过于迟钝；还是为了讨好妈妈，让妈妈觉得自己不在意这个事情或是不在意父亲……
　　真真假假，模模糊糊，夏青禾早已经不知道自己真心是什么了，伪装、假装了太多层了，太久了，自己都不知道是装给妈妈看的，还是给别人看的或者是告诫自己要坚强。
　　因为没人在意你的心绪，没人理解、安慰你过于敏感的心，你只有选择你身边人喜欢的方式，才能得到一丝你特别渴望的疼爱……
　　可悲吗？在多年后的夏青禾看来，如果那会儿把自己的真情实感表露出来，是任性，那就是矫情，没有爱与安全感的童年，那种程度的矫情跟任性是奢侈品。
　　不到三十岁的母亲，不幸的婚姻，拖着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没有住所没有积蓄寄住在父母家里。
　　是啊，当年的自己花季少女，情窦初开，不顾家里父母的反对，高中毕业不再继续学业，嫁给了一个一无所有的外地二婚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