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落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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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间翔太的怒骂变成了无足轻重的背景音，憋屈无辜的警察也没有再让降谷零分过去夹杂着同情与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鹤见千鸣正在看着他，眼眸如星，浅色的薄唇勾出上挑的弧度，好似温柔的鼓励一般。
说出来，告诉我你的答案，告诉我你的想法，向我展示你的能力。
他仿佛在万众瞩目，灯光灿烂的舞台上，无声地伸出手邀请他共舞。
明明说得是带他看戏，降谷零却确认自己才是被他观察审视的真正对象。
他是那样捉摸不透，心思诡异，但是……降谷零心脏轻跳一拍，抓住了最重要的问题。
他低声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是真爱之心？”
他们为什么被要求盗走真爱之心？那条项链的确昂贵，对组织来说却不算什么。它既不是野间翔太的把柄，也没有承载着什么信物的含义，只是一个一次性买卖。
将这样的任务作为三个代号成员的考核任务，甚至派出了第四个代号成员，实在不合常理。
“因为这枚真爱之心独一无二啊。”鹤见千鸣轻笑道，“我的代号是莫斯卡托，不过，请尽量不要用它称呼我。”
他向降谷零弯眉一笑，暖黄的灯光跳跃进稍显锋锐的浅金色眼眸中，领口湛蓝如海的宝石点缀在洁白的高领衬衫上，仿佛雪山中静卧的一片湖泊。
鹤见千鸣不知从哪捞了顶浅咖色格子帽扣到头上，慢吞吞走到了野间翔太身边。
“放心，我们会尽量替您找回失物的。”负责此事的警官合起笔记本，“只是我们需要再多了解一下情况。”
鹤见千鸣瞥见了他名牌上的名字——中森银三。
他有一对固执的眉毛，头发短粗地支棱着，应该才三十多岁，完全算得上年轻有为。最重要的是，他不是被系统控制的npc。
棕发青年调整了一下位置，耐心地等待着，中森银三果然将视线落到了他身上：“这位先生，您有看到什么重要线索吗？”
“有啊。”鹤见千鸣迎着野间翔太古怪的目光点了点头，“比如，我知道你们要找的那条项链在哪里？”
“诶？”
“什么！”
几声惊呼传来，鹤见千鸣含笑点头，少年意气飞扬，声音都带着小小的雀跃：“我叫鹤见千鸣，是个侦探。”
他抬起手，在中森银三狐疑地注视下准确地指尖点向额前冒汗的野间翔太，金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条项链现在就在野间先生身上哦。”
鲜红系统面板倏然弹出，肆意张扬地铺陈在整个视野范围内，野间翔太的面板也自动跳转打开。
但旋即那块系统面板便像是遇到故障一般闪烁两下，终于缓缓熄灭。
“不可能，野间先生根本没有离开过我们的视线！再说，大家都看到了，有人跳窗逃走了！”
鹤见千鸣眨了眨眼：“何必急着质疑呢，只要看一看野间先生的衣兜里到底有没有那条项链，不就能判断出我是不是在说谎吗？”
中森银三犹豫片刻：“野间先生，不知是否方便……”
“不方便！”野间翔太烦躁地挥手拒绝，一张脸涨得通红，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滚，你们警察就是这样干活的？全都蠢笨如猪听一个毛头小子的话？我告诉你们，我——”
“抱歉。”北野凌婷婷袅袅走了过来，伸手搀扶住野间翔太的手臂，歉然看向宾客，“毕竟丢失的是真爱之心这样名贵的珠宝……能否请各位离开片刻，让先生稍微冷静一会？”
她身上的白裙已经整理平整，重新盘起的头发简洁利落，她浅笑着站在那里，不动声色地与鹤见千鸣交换了一个眼神。
“当然可以，我们原本也没有搜查野间先生的权利……您请。”中森银三仍然神情严肃，仿佛方才野间翔太的怒骂对他没有半点影响。
周遭围观的人员被一一清开，唯有鹤见千鸣两人被中森银三示意留了下来，他侧过身，似乎想要到鹤见千鸣身旁进一步询问。
鹤见千鸣却看了一眼窗外。遥远的月亮挂在天上，朦胧的光影洒在另一栋高楼上。这个距离下，那里除了柔和的月色别无他物。
但鹤见千鸣知道那里潜藏着一位绝顶优秀的猎手，那位猎手已经磨好了爪牙，只等一个时机。
快结束了。
“啊！”
野间翔太不知怎么地脚下一晃，整个人往前扑倒，他挥舞着手臂，惊慌地想要拽住什么，却反倒挥开了北野凌想要拉住他的手。
“野间先生……”
“该死的！你们——”
他的怒骂忽然像被扼住了喉咙的公鸡一般化为刺耳的怒吼：“我不知道！不是我！”
地上肥硕的身躯笨拙地挪动着四肢向后退缩，仿佛从他口袋中滑落的，此刻安静躺在地毯上的那条名为真爱之心的项链是什么肮脏的东西一般。
北野凌退开几步，静静垂眸望着躺在地上的项链。
“真爱之心”，这条昂贵的宝石项链与野间翔太无关，原本是她母亲留给她的礼物。
“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垂下头，像一个被丈夫欺骗的人一样，缓缓蹲下，小心细致地捧起了落在地上的血红项链。
它仍然鲜艳，灿烂，骄傲夺目，不容轻慢。
“这……”中森银三条件反射地看向了鹤见千鸣，“鹤见先生？”
“果然如此。如果按照野……您的说法。”鹤见千鸣弹了个响指，冲北野凌点点头，“时间是来不及。”
“嗯？”
“窗户。”降谷零接上话，“窗户用的应该是超白玻璃吧？这种玻璃双面透光性都很好，这个厚度也不易碎，而这间房间里，只有那一扇窗户是开着的。”
可是一片黑暗之中，窃贼凭什么能够迅速准确的判断哪里是生路？如果撞上的是玻璃窗，轻则意外受伤留下痕迹，重则头破血流昏倒原地。
金发服务生意味深长地看向狼狈倒伏在地上的野间翔太，“野间先生，您认为那位窃贼，为什么能够准确辨认出哪扇窗户是开着的呢？”
“……”野间翔太没有说话抬头望着降谷零与鹤见千鸣，眉宇间满是森冷的怒色。
中森银三猛地拍了下桌子，将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基德就是你，野间先生！”
鹤见千鸣：？
不是，你明白什么了明白？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这都过于羞辱基德了吧！
你们这些警察，骂人骂得真脏啊！
“不是，我不是说野间先生是基德。”中森银三似乎意识到了话中的歧义，立刻补充到，“基德已经销声匿迹一年多了……”
“所以这次的事件从头到尾都和那位怪盗没有关系。”鹤见千鸣打断了中森银三的话，“野间先生，根本没有人从这扇窗户离开。”
中森银三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焦躁。
降谷零默然看着这位警官，中森银三的确在努力掩藏脸上的焦急和担忧，但微微隆起的眉心和飘忽视线都将他的情绪显露无疑。
他在担心……我们？
“亲爱的……”北野凌似是有些担忧地颦眉，她轻咬下唇，犹豫了片刻，“我——”
“行了，算是我报了假警。”野间翔太瞥了北野凌一眼，仿佛安下心来，他不耐烦地嘀咕了一声，“怎么说的来着……嗯，浪费警力？罚款我会交的，今天的事情你们都给我把嘴闭紧了，不许说出去！”
中森银三脖子上凸起了两根的青筋，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把许多东西都咽了下去，终究只是凝望着那枚鲜红璀璨的真爱之心，沙哑着嗓子疲惫地应了声：“好……我们会按流程办事的。”
野间翔太看了一眼北野凌，目光在她捧在掌心的宝石上打了个转：“凌，你明白我的想法吧？基德是个好噱头，我们——”
他居然在试图对她谈论理解。
鹤见千鸣几乎要抑制不住自己眼中的嘲讽。
“我不明白。”北野凌呢喃道。
她抬起头看向野间翔太，眼眸深处跳跃着如真爱之心一般生机勃勃的怒意，固执而坚定地重复到：
“我不明白！”
她凭什么要接受这个决定？她凭什么要忍受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愚蠢行径？！
“砰——”
降谷零愕然瞪大了眼眸。
一枚银梭般的子弹划破夜幕，穿过如水的月光，穿过敞开的窗户，溅起一片淋漓的血色。
从野间翔太身体中喷涌而出的鲜血迸溅开来，在北野凌的白裙上开出一簇又一簇的血花，可降谷零却在第一时间转头看向了鹤见千鸣。
棕发青年微微仰头，不闪不避地看着那一簇迸溅而来的血花，放任他们在脸侧沾上几道血痕。
血珠顺着他长而卷的睫毛滴落，而他唇畔却带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的笑意。
鹤见千鸣在想什么？
他什么也没想，只是关注着系统界面中的任务进度条。
在野间翔太的身体中枪向前扑倒的瞬间，那串数字骤然下跌一截，随后那块半透明的面板便猝然消失。
那些鲜红的血液在他的视线中扭曲，变形，染上繁杂的色彩，仿佛一场盛大浩荡的琉璃雨，一点一滴劈头盖脸地砸落下来。
只是npc而已。
鹤见千鸣漠然地看着扑面而来的繁杂色彩，一动不动。
他那懦弱的本能在叫嚣着想要逃避，他的理智却清醒又冰冷。
“亲爱的威士忌先生。”鹤见千鸣勾起指尖抹掉眼前刺目的血色，转过头看向降谷零，眉眼温柔，却用口型无声说道：
“这才是我所设想的，美好结局。”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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