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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与君初相识 ...

  •   石江带着一群衙役匆匆到达现场,五官俨然挤在一处愤愤然,踏着一副官靴踩过张张黄纸的地面来到空地之上,正面迎上乔吟正蹲在地上,手中依旧握笔不停,执意写完最后一句。他快步上前意欲将纸张踢起,被乔吟及时闪过。

      唢呐声戛然而止。

      乔吟不惧矛头仰视石江,虽是跪着,气势却丝毫不落下风。石江见她一副傲骨不弯真是越看越不顺眼,哆嗦着伸出食指对着她质问。

      “你起的头?”

      乔吟镇定地双手捧起地上的悼词,摊在石江面前。

      “大人,天地不知亡魂意,千尺书卷叹几许。我们有奇冤,大人可有交代?”

      石江听罢胡子都要弯了,他就这么瞥了两眼,尽是骂人的话。这哪里是写悼词,分明是递给自己一卷诉状嘛。

      “大人,这么大的动静全城都传到了,您该不会,又想息事宁人了吧?”

      乔吟的话似乎戳到了石江的肺管子,他虽然脸皮厚,但真要把事情摆到台面上也是万万不能的,于是跺着脚暴跳如雷。

      “造反了,造反了。来人,还不给我通通抓起来。”

      魏然在角落安慰着余氏示意不要出头,避免其他不必要的麻烦影响到乔吟的计划,但同时也焦急地脸色发青,这丫头如今真是越来越猜不透了。

      狱卒们将乔吟团团围住一股脑就要扑上来,乔吟弯腰闪过,只作简单格挡,连续穿过交错的人墙瞬间便到达了石江身后,一支银簪对准了他的喉结。

      杀人对她来说是件轻而易举的事,但若这件事不能公之于世,不为人之所知,那又和当初父兄之死有什么分别。

      “你,你想做什么?!”石江虚假的威风立刻安静了不少。

      “石大人,我这簪一拔可是注定要见血的。不知大人可算准了?”

      乔吟不由分说将银簪扎入几分,石江原以为一个发簪是伤不到自己的,可他当下明显感受到了一种锋利正在划破自己的皮肤,于是立刻讨饶。

      “女,女侠,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让他们都退到墙角。”

      “好好。还不快退下!”

      狱卒们当场也是吓得不轻,他们素来安稳惯了,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听见命令紧急退后。

      “我听闻石大人最是得意自己的这一张嘴,靠着这张嘴吃了不少的“好饭”,不知今日我若拔了你这舌头,你还能不能靠嘴吃饭?”

      乔吟贴着他的耳朵喃喃细语,另一只手果断掰开石江的牙齿,抽出他那惨白的半截舌头用力一拧,石江吃痛地含糊着喊救命。

      就在乔吟准备对准他的舌头来上一针时,一群黑衣银甲护卫冲进矿山,顷刻便将出口死死封住,肃穆冷冽之气扑面而来。

      乔吟皱眉松开了拔舌的手,对准石江脖领的位置力度渐渐加大,石江反应过来害怕地向她谄媚。

      “女侠,放着,我来。”

      “你,你们哪儿来的?”

      面对石江装腔作势的威吓,护卫们未有应答。

      门栏处徐徐走来两名男子,其中一人着墨色长袍,手腕处着银色铁制护腕,腰间别一柄宝剑,英气洒脱像是个武官。他抬手取出一块令牌对准乔吟和石江。

      “督察御史提调幽州事务。”

      另一位白衣男子一身便装素雅清淡仍难掩矜贵风雅,腰封是白玉祥云纹,手持一柄黑木折扇,并无多余配饰。

      乔吟认的他,她是自己死前记住的最后一人,那个未曾沾染半分污秽,高高站于顶端之人,青天宋自清。

      而他身边的这位武官与那日劝诫她的护卫首领样貌上颇为相似,或许带着某种渊源。

      铁束卫分散于京都和各郡县,郡县的铁束卫不入县城只做留守之备,若县城发生危机可直入城内。这么大的一个调兵权,不失为一个好职务。

      可是……他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乔吟疑虑之时,一只修长纤细的手搭上了她的手腕,她无意识轻微颤抖了一下,抬眼看向对面的白衣男子,两两对视间有着不能言说的颤动。

      男子轻易便从自己手中取下了银簪,乔吟未作反抗只静静看着他。

      石江得以解脱后一提溜跑开了五米。师爷凑上前哆嗦着拽了拽他的衣袖,凑近耳边耳语了几句,石江脸色煞白。

      昨日才刚听到几句风声,说是上头会下派一位督察御史,调查各州现行制度建设,没想到竟然最先到的是幽州。且幽州城外百里驻扎的铁束卫怎么也进城了,他们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呀。

      毫无防备的他明显乱了阵脚,不停向边上的师爷眼神示意。

      顾淮孑主动上前从满是尘屑的地上捡起悼词,上头的墨水还未完全干透,笔墨手法依旧一气呵成,又是一篇漂亮的文章。

      他眼角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乔吟捕捉到了却不知何意。

      只见顾淮孑穿过人群,撩起纯白的衣角一脚踏上了土堆,赤手从一片灰烬中取出一块枯骨,枯骨长度大于宽度,有明显长轴,两边微微膨大,的确是人骨没错。

      真是想不到,这小小的幽州城竟然藏了这么大的隐患。

      乔吟从背后凝视着这位前世自己寄予厚望之人,没想到他在这个时候就已经是御史了。前世未曾相遇,难道是这次的动静把他引来的?

      看他的样子还太年轻,未经风波可挡不住这场浩劫。

      石江见御史的表情严肃心生不妙,顾不得自己方才的失态,意图上前缓和氛围。

      “大人,是这么一回事,您初来乍到还不是很了解幽州的情况。不如这样,您先到卑职府上休息休息,让卑职……”

      “不必了。我已于三日前到达幽州,走访了市集也去过了县衙。”顾淮孑的话让石江收起了笑容,磨搓着双手掩盖心虚。

      “青天白日打打瞌睡,鸣锣喊冤无人可接,枯骨遍地查无此人。石大人呐,若是本官没记错,你今年年方四十,莫不是阳寿将近,做到头了?”

      顾淮孑兀自将一柄折扇抵在石江肩膀之上,随着一句句掷地有声的质问,石江哑了火也弯了肩膀。

      “下,下官冤枉呐。”

      未分主责先喊冤,石江还真是把认怂赖皮展现的淋漓尽致。

      乔吟难得见此有趣的情形,这位宋大人倒还有几分风骨。如今情势明朗,不若先试着靠近他,也可试试他究竟当不当得这青天之名。

      若是假的,便一同杀了,敬她眼瞎的过去和百姓的无知。

      乔吟一个箭步上前请命。“还请大人复查历年登记在册的女囚名录,还枯骨一个真相。”

      石江听见这话顾不得左右,立刻出声反驳。

      “大人,府衙内的事情岂是她一个女囚能插手的,您还是先去卑职那里,卑职再与您细说。”

      “民女并非是要插手府衙之事,只是同为女囚,也就自然成了这场无妄之灾中的当事人,大人若不给我们在座众人一个交代,届时民声鼎沸,大人在府衙也是坐不安稳的。”

      “你你你你,你一个阶下之囚还要交代?你真是……”石江此刻着实是恢复了几分气势,吐槽的话还没说出口,顾淮孑率先作出了安排。

      “喻承,不若你去走一趟。”

      “是。”

      石江眼见着面前这位高头大马的将军提剑要去县衙,心道不得了连忙推脱。

      “这怎么好劳烦大人,让下官来,下官命人去取就行。”随后使了个眼色给一旁的师爷,师爷得令便要离场。

      “等一下。”

      乔吟也不客气朝着顾淮孑拱手自荐,“还请大人批准,让民女一同前往。”

      顾淮孑望向离自己仅一丈的女子,他高于坡上,她低于平地。她以仰头接自己低头,不失半分灼灼之气,他们有着相似的灵魂。

      “准。”

      石江这下怎么还能安得下心,意欲继续上前攀咬,却无意瞥见乔吟那弑杀的眼神,一下回忆起方才的事,估摸着自己与她的距离不知不觉只剩下五步,识趣地缩了回去。

      乔吟这头闷声跟着师爷到达了府衙,这位师爷一路表现地神神叨叨,去了府衙大门更是过一道门便拜一拜,嘴里尽是佛语。

      乔吟冷眼旁观,甚至想要发笑。

      到了案卷存放屋外,师爷总算停下了嘀咕,没有实现吓唬乔吟的目的,他捏着钥匙迟迟不开。

      “你一个丫头片子还是安稳些好。”

      他沉声告诫的话语乔吟曾经听过无数遍,谁不想安稳地过日子,明明是你们不准,却只会让我们听话。

      乔吟浅笑,“是吗,敢问师爷贵姓?”

      “姓钟。”

      “难怪了。”乔吟一声叹息,惹得钟师爷一番回问。

      “怪什么?”

      “梦里应闻夜半钟,鬼怪闻声自寻觅。难怪师爷口中常有神佛,原是恶鬼缠身啊。”

      钟师爷人性懦弱,极易操控。为人随波追流,做官畏畏缩缩。胆子小却被逼着做些胆大的事,导致极度迷信,企图用所谓的信仰来包裹自己畏怯的内心。

      他方才那三分假七分真的姿态,没吓到乔吟反倒让她抓住了尾巴。

      钟师爷被短短几句戳中心尖,不吭声颤抖着打开屋门。此处为偏门,干燥没有生气。乔吟随手将门一关,屋子里就不透气了,虽然有光亮,还是显得格外阴森。

      “钟师爷,手可千万不要发抖哦。”

      乔吟刻意压低的嗓音和周遭的寂静对称,钟师爷两腿发软,口袋中的物件静静躺着,早已忘记了石江临行前的吩咐。

      他顺着阴暗的角落望去,这个姑娘像极了曾经他所见的那些女子,一双眸子里透着绝望和无助,他曾眼睁睁看着她们走进坟墓,鼓不出半分勇气。

      乔吟朝他伸手过来眼眶含泪,是在求救吗?

      钟师爷心里的防线再也抵不住了,他害怕地捂住耳朵,不想听那些崩溃刺耳的嘶吼声,唇角颤抖着不停重复假的假的。

      乔吟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紧盯着他的双眼,无声的唇语提醒他,“厉鬼在身边。”

      “不干我的事,我,我屋里头那位凶得很,我从来不参与的,不干我的事啊。”

      钟师爷溃败地跪在地上,咯噔一下吓晕了过去。

      乔吟蹲下来咬破手指以血为笔,在他一侧的地面上赫然写下几个大字,攻击他最后一道防线,等他醒了,自会投案。

      她淡定地将需要的名录取出叠齐,顺便翻阅了男囚的名录。

      与女囚名录零散粗糙的记载不同,男囚异常规范,何不送到底还是要更厉害一些,痕迹抹的真漂亮,不愧是县太爷家的宝贝侄子,有权有势自然能够娶到一位“秀外慧中”的“贤妻”。

      乔吟反复查看,企图从中寻出一点破绽,焦虑随着连续翻页不断加剧。

      终于在其中一页停了下来。

      上面的墨水要比其他的更深一些,记载的是永禾二十三年曾有一获罪男囚得肺痨而亡。

      肺痨之病危害大且极具传染性,得此病大多城内需戒备上报,可上头却只是简单一笔并无后续,再翻其他前后所有记录,也并没有相似之症。乔吟似乎找到了某个突破口。

      “李……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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