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摇山上的一棵草》半烟半诗

4、第四章

　　等快走到婆婆家的时候，婆婆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直言道：“对了，那天也有个像你一样的小姑娘来到了村子里，走了好几圈，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估计是和我一样路过这里的吧。”祝余应和了一句，接着转移话题道：“婆婆您是一个人住在村子里吗？”

　　“没有，没有，我和我儿子还有儿媳一起。”

　　婆婆话音刚落，不远处的一个院子的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小伙。

　　当他看到祝余搀扶着老婆婆时，立马走上前，把老婆婆抢了过来，接着瞪了祝余一眼。

　　边往家里走去，边说道：“妈，我都跟你说多少次了，少和陌生的小姑娘说话，忘了上次的那个小姑娘了，那个小姑娘来了之后……”

　　很明显，那位小伙子话中有话。

　　慕时看祝余并没有停留在原地，而是看到老婆婆安全地进到屋里后，才转身离去。

　　他思考片刻，问道：“你也察觉到了？”

　　祝余点了点头。

　　早在那位老婆婆往准确的说出这里开始发冷的时间的时候，祝余就察觉出不对劲了。

　　虽然日子确实是有些特殊，但婆婆岁数那么大了，怎么会连日子记得那么清楚？

　　除非是有人故意告诉她这个。

　　再加上婆婆和他的儿子都在往一名小姑娘身上引，在这个节骨眼上，祝余不得不多想一些。

　　慕时也注意到了这些，直接问道：“那咱接下来？”

　　“既然他们已经给了咱们这个线索，那就按照这个查下去，你们人间的兵法不是有一说法是将计就计么，那咱就将计就计，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祝余道。

　　慕时听到她这么说后，嘴角露出了一丝不容易察觉的笑容。

　　显然，二人想到一起去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祝余这么确定的原因是因为，刚刚的那位婆婆和他们刚走进村子里的那个婆婆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

　　他们凡人可能感受不到，但作为招摇山上，百年来最具天赋的仙子来说，她当然能感受到。

　　“那我们……”

　　还没等慕时说完，他就看到祝余悄悄地向自己使眼色。

　　这里有人在跟踪着咱们……

　　慕时默不作声地示意了她一下，接着问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弄？”

　　“我们在转悠转悠吧，看看还有什么可疑的地方。”祝余答道。

　　她话音刚落，就察觉到身后的那个视线渐渐的消失不见。

　　看来她已经走了。

　　但祝余为了不打草惊蛇，还是在村子里转了几圈后，来到了刚刚那人藏身之处的位置。

　　慕时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

　　他知道，凡人和仙人之间还是有壁垒的，

　　有些事情，有些东西不是他这种凡人之身能够知道的。

　　祝余感受着这里的气息，渐渐地，她眉头微皱，像是察觉到什么。

　　她不确定地，在闻了闻，发现那个让她熟悉地气息，有不见了，仿佛刚才的一切像是她的错觉……

　　“我们回去吧。”祝余淡淡道。

　　有些事情，她得好好想想，才能够确定。

　　“好。”慕时点了点头。

　　来的时候还会见到三三两两的人，可在回去的路上，二人走了许久，都未见到人。

　　“看来，刚刚那场雪影响的不止那一个村子……”祝余喃喃道。

　　这时，不远处的小道处突然传来一阵狂烈羊唤之声。

　　慕时与往常一样，往前走了几步，发现祝余没有跟上来。

　　他回过头，就看到一直淡定的祝余此刻脸色突变，身体僵硬，手脚有些不停使唤。

　　慕时顿了顿，接着走回她的身边，向着她伸出一个胳膊，让她扶着自己。

　　“怎么了？”慕时柔声问道。

　　“……羊……羊。”祝余哆哆嗦嗦道。

　　慕时侧耳一听，确实听到了羊的叫声。

　　“别怕，我在。”慕时安慰道。

　　其实，祝余也不想怕，可她真身是一颗小草，来自食物链上的压制，让她不得不心慌。

　　慕时反手拉住她的胳膊，往前一拽，祝余一步不挪。

　　“没事，有我在，咱慢慢走。”慕时劝道。

　　二人磕磕绊绊一步一步地往前挪着。

　　身后的声音忽远忽近，祝余听了半天的叫声，多少适应了一些。

　　可她悬着的心，还没有放下来，就听见那只羊像是疯了一般，叫声疯狂，离她越来越近。祝余身体越发僵硬。

　　见状，慕时猛的把祝余拉到道路一旁，自己站在她的身前，帮她挡住。

　　一只拴着绳子的山羊在路上狂奔，后面三名男子跟在后面跑着，其中一名男子手里紧紧地握住绳子。

　　等他们快到慕时面前的时候，停下了脚步，使劲一拽绳子，山羊咩了一声，停在原地，可脚步却使劲的要向前冲。

　　祝余跟山羊对视了一眼，看着它气冲冲的模样，下意识地往慕时身后挪了挪。

　　“呦，这不是我的三皇兄么，怎么会在这里？啊!我明白了，你这是被仙子嫌弃了？要不我去跟仙子说说情，让她饶恕你？”四皇子慕林珘醉醺醺道。

　　跟在他身边的两个跟班，是皇城中有名的纨绔子弟，成天吃喝玩乐，不务正业。

　　慕时连个眼神都没有给慕林珘，仿佛没听到他话里的冷嘲热讽。

　　慕时的无视，让慕林珘在两个跟班面前失了面子。

　　他面露愠怒，手狠狠往后一收，被拴着的羊大叫一声。

　　吓得祝余一哆嗦，下意识的伸手攥住慕时的衣衫。

　　慕时身形一顿，缓了缓心绪。

　　“你这羊哪来的？”慕时抬眼问道。

　　“捡来的。怎么，你也想要啊，你想要也没有。”慕林珘不屑道。

　　慕时根本不信。这里离附近几个村子很近，一看这山羊的状态就是农户家里自己养的。

　　就算是捡的，也是农户没有拴好，跑出来的。

　　可跑出来的山羊，以慕林珘和那两个人的实力，怎会毫发无伤的制服？

　　“到底哪来的!”慕时厉声道。

　　“都说了是捡来的，捡来的，你还问什么问!”慕林珘嚷嚷道。

　　“你到底说不说!”慕时再问了一遍。

　　旁边两个跟班察觉到此刻的气氛不对，拉了一下慕林珘的衣袖。

　　慕林珘直接甩开，满不在乎地看着慕时。

　　他和慕时不对付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更主要的是，他心里清楚，就算真给慕时惹激了，他也不会真的要自己的性命。

　　毕竟他是他有血缘的弟弟。

　　慕时看向那两个跟班中的一个人，面无表情道：“奕轩，你说。”

　　奕轩看这场面，还是殃及到自己的身上，他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左瞧瞧慕林珘，右看看慕时，支支吾吾道：“捡，捡的。”

　　“从哪捡的？”慕时严肃地问道。

　　奕轩不敢多说，用眼神瞄着慕林珘，“从，从……”

　　“你不用看他，看我。”慕时道。

　　奕轩被吓的一哆嗦，眼睛一闭，伸手一指，“从那个老伯家里捡的。”

　　“慕林珘!”慕时厉声喊道。

　　“那又怎样!”慕林珘狠狠地瞪了奕轩一眼，回道：“那家里根本就没人，要是有人能让我们把羊带出来？既然没人要，我捡回来有什么不可？”

　　他们这一身打扮看起来就非富即贵，皇城脚下，哪个老百姓敢随意招惹？

　　估计那家人看到他们的那个架势，直接躲在屋里没有出来。

　　慕林珘醉眼迷胧地看着慕时，一脸的理直气壮。

　　慕时不想跟这个已经喝的头脑不清醒的慕林珘争论什么。

　　他直接解开绑住山羊的绳子，趁着慕林珘还没有反应过来，直接把山羊放走了。

　　山羊冲着慕时感谢地咩了一声，转身回家了。

　　祝余看到山羊走了，深呼出一口气，缓缓地站直了身姿。

　　正在对着慕时骂骂咧咧的慕林珘，看见慕时身后出现的女子，顿时停了下来。

　　他直勾勾地看着祝余，眼底闪过一丝贪婪，“这是哪家的小娘子啊，快出来，让我好好瞧瞧。”

　　说完，发现祝余并没有动，依然待在慕时的身后。慕林珘伸出手就要去拉她。

　　慕时往前走了一步，用身体挡住了慕林珘的视线，“慕林珘，你够了。”

　　此刻的慕林珘整个心思都在祝余身上。

　　他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慕时，打算新账旧账一起算。

　　“慕时，父皇让你去招待仙子殿下，你却在这里陪其他女子，你说你像话吗？还是说你得罪的仙子殿下，让她厌恶你了？要我说啊，你就给我把那个羊给我找回来，烤好，喂到我的嘴边，我再考虑考虑去父皇那给您求个情……”

　　慕林珘小嘴说个没完。

　　其实，当日祝余待在屏风后面，到走了慕林珘都没有看到她的真颜，所以并没有认出眼前的女子，就是他口中的那个仙子殿下。

　　说着说着，慕林珘发现自己的嘴张不开了，接着嗓子也发不出声了。

　　“呜呜呜。”慕林珘手扶着脖子，身后的二人也连忙上前扶住他。

　　慕时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祝余。

　　祝余有些不自在，咳了一声，掩饰地说道：“聒噪。”

　　慕时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嗯，我也觉得。”

　　祝余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出手，只是听见慕林珘那么说慕时，心里不舒服，等她反应过来后，就已经出手了。

　　“我是听他说让你喂他，明明是我先让你布菜的，他怎么能去喂他？怎么说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祝余为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找补着。

　　“嗯。”慕时点了点头。

　　“我说的是真的。”祝余着急地补充道。

　　“嗯，我知道。”慕时直言道，只是嘴角止不住的笑意。

　　二人边说边走，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只留下那三个人楞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