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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46 狗血乌托邦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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帽子又被拉下几分,掩住倚在位置上那人的上半张脸,包括最吸引萧景珩的那对萃着冷意的琉璃,可他忽然舍不得移开目光,记忆碎片中那半张脸又浮现在脑海中,遮着一片云,轮廓跟正入眼的睡颜重合。
两片薄唇此时合着,一分钟前还在不知疲倦地“诱惑”,他被困在两难的境地,希望那两片薄唇凑过来向他讨一个吻,虽然他未必会给。
对方没有反应,他又觉得路时聿开口和他说两句话就好,就已经足够。
飞机平稳起飞,他移开目光看向窗外,入目又是层层白云,他越来越觉得下一秒云雾会穿过窗,把路时聿隐入一片白茫茫中,挽留不了,也找寻不到。
行至途中,飞机颠簸一下,萧景珩从手中没看进去的杂志上移开眼,这次看向身旁的理由是,路时聿那顶纯黑色的帽子滑落几分。
他伸出的手刚移动几寸,忽然被握住三根手指,正对上路时聿刚睁开的眼,水雾盈润,那种无法掌握的感觉达到巅峰,他下意识回握,果断忽略掌心的挣扎。
掌心温度想接,阳关恰好穿破云层,不知道持续多久的不安感终于消去几分,萧景珩倾身用另只手扶好帽子,公然颠倒黑白,“不想放开可以直接说。”
路时聿纯粹是被吵醒的,前一天晚上,他几乎彻夜未眠,对他来说,睡不睡得着早就是个玄学问题。
换了具身体也依旧如此,好在他第二天没什么要紧事,索性在私人影院打开裴简之前提过的那部,由上次那位许副导演执导的文艺片,消磨整晚。
一部名副其实的文艺片,跟战争题材结合起来,少见得呈现出平和温馨的表象,甚至给他一种错觉——死亡也带有几分浪漫色彩。
两个小时的电影,一晚上翻来覆去不知道看了几遍,路时聿没能成功自我催眠,彻底看破电影带来的错觉,别人的死亡跟浪漫搭不上边,尤其是跟他有关的别人。
或许,可以跟萧景珩商量一二,选个黄道吉日好归处。
他也没对能在飞机上睡着抱有多少期待,但可能该天宜睡觉,他居然很快睡着,可惜被乱梦缠绕全程,质量一般。
最后甚至是被惊醒的,梦里其实并不可怖,不外乎黑白两色一方萧瑟地,应该是是他“上辈子”最后几天的记忆。
他从梦里落荒而逃,睁眼看到萧景珩的一瞬有种扭曲的“安全感”,象征性挣扎两下之后,也就由着两手相握,百无聊赖地看向萧景珩手中的杂志,理所当然地“吩咐”一句,“换一页。”
他当时跟给派任务的张总说的是实话,他对科创这块确实不熟,也懒得了解,更别说在杂志上去看。
纸张翻动的窸窣声响了又响,最终停在一页游戏宣传上,路时聿终于喊停。
怎么说,虽然很有强词夺理的嫌疑,但路时聿心里已经自成一套逻辑,反正他最后都把命赔给萧景珩了,做点什么都是应当的。
斜对面的白星年差点喷出嘴里的饮料,不是,这个世界终究是疯了?他们家路时聿跟萧景珩手拉手排排坐?
他想冲过去一问究竟,结果又对上萧景珩分过来的目光,顿时觉得牵个手也没什么,路时聿活着就好,大家都活着就好。
白家真不够萧景珩玩的,他家老头已经很不容易。
情敌变情人的戏码也不是没有?当然,概率趋近于零,白星年再看过去时,那两只勾握在一起的手还十分体贴地向前几分,方便他看清。
白星年自我安慰一句,幸好是左手,就算是最坏的结果,断两根手指,也...没事?
“喜欢这个游戏?”萧景珩已经卸下手中的力道,但对方完全没有抽回手的打算,他对“剧情线”的怨气消减几分,因为路时聿也很想靠近他,绝对不比他少。
下一秒怨气又增回去,要不是顾忌该死的“剧情线”,他想见自己的狐狸需要这样犹豫筹谋吗?
路时聿刚看完那两段对新地图的介绍,和跟没说一样的攻略,自然而然地收回手,合上杂志推回原处,“勉强打发时间。”
新地图看着就像在为难他,估计还要求助游戏里的“好人”。否则估计到该书结局,他也过不了几张地图。
“一场科创交谊会也需要萧总亲自跑一趟?”行程已过大半,他终于想起要弄清楚剧情信息,他对这段没什么印象。
“总要有退有进,我降了萧燃的职,当然得还萧知源几分面子,”他刚进公司就进的科技部,当时荣科的瘸腿部门,萧斯年估计纯粹是为了恶心加利用他,或许还有警告的意思,毕竟他妈妈温钰曾费力把安软的大半团队留给他。
萧知源也以此为由,建议他亲自走一趟,他也没推脱,就当度假。
“让言知昀跟来,就不怕对他影响不好?”路时聿直接倒打一耙,“啧,不负责任的渣男,言知昀早晚会看清你。”
“这就不用路少爷操心了,”萧景珩神色不变,只觉得演得让人烦,不知道路时聿怎么坚持下来的。
至于言知昀,也算是一场合作,言知昀帮他稳住路时聿的正常剧情,他帮言知昀扩充资源版图。
两句话一呛,二人又安静下去,路时聿重新戴回帽子,靠回原处,睡是睡不着的,闭目养神也没闭成,最终睁着眼放空,他觉得自己多少不太正常。
*跟事先说好的没差,哪怕是在主场,有小罗这个“华延官方发言人”顶着,路时聿也就只是走个过场。
第二天晚上,路时聿端着盘葡萄坐在露天会场角落,白星年在他耳边喋喋不休一通,最终接受一个极具风情的混血女人的邀请,跟人边跳舞边畅谈人生
终于安静下来,他往嘴里扔进一颗葡萄,运气不好,酸的。
他再看过去的时候,白星年身旁的人已经换成姜隋,他其实没多少印象,但能让白星年出口就是一顿骂的人,也就只有姜隋。
自从德瑞财务造假被捅出来之后,姜隋分身乏术,白星年也就乐得清净,但觉得差点意思,不在姜隋落魄时踩上一脚,报复的乐趣少一半。
这也是他答应自己老头来见见姜隋的原因。
“几天不见,还是这么碍眼,”面前的人仍是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只有金丝眼镜后的眼底深处藏着丁点狼狈,白星年觉得不爽,“别的我也懒得多跟你说,拿我当替身,你还不配,最好哪来的滚哪去。”
“那是你们的新目标?”姜隋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伸手拉过白星年的手,被躲开后也不见气恼,只追问一句,“她碰你这儿了?”
“你管不着!”白星年直接被这两句话点着,“我的“朋友”多了去了,你不配知道。滚吧!”
“也对,”姜隋依旧体面,“我相信你本性是听话的,都是被人带坏的。”
这话怎么听怎么让人毛骨悚然,白星年下意识看向路时聿,尽管距离不算近,他的好兄弟还是很靠谱地朝他招手。
“去吧,玩得愉快,”姜隋竟然勾出称得上完美的笑容,跟白星年道别,“我今天就回了,延京见。”
“你他妈有多远滚多远,”白星年骂完一句还不解气,又准确捅一刀,“有空去找下一个替身也成,看人会不会觉得你贱。”
“我说了,别说脏话,”姜隋跟不会生气似的,甚至有种哄劝的意味,“算了,以后慢慢改。”
白星年直接转身就走,跟神经病废个什么话。
气氛被姜隋搅得再无一点暧昧,白星年走回路时聿身边坐下,又骂一句,“真他妈是条疯狗!”
骂完又想起来问一句,“你觉得,他知道那事是我们做的吗?”
“知道吧,”路时聿无所谓地答上一句,把德瑞的事爆出去之前的确需要保密,至于现在,完全没必要。
“那,最近小心点,”白星年低声提醒一句,心里倒没多害怕。想也知道,路时聿也没把姜隋放在心上,他也就没再多说。
经过姜隋的事,他莫名对路时聿有种“放心可靠”的滤镜,可两天后的晚上,他还没捂热的滤镜直接碎一地。
交谊会临近尾声,路时聿想起自己之前“要弥补之前过度摸鱼”的决定,看着远处物色好的小艇,朝言知昀发出邀请,“你之前说的,以后都听我的,现在来陪我坐会儿。”
他开口之后就有些后悔,本来可以独自享受难得的海上假期,为什么非要上赶着加班?
“啊?”言知昀反应许久,才从记忆深处找出他说过的“以后都听你的”这句话,意识到路时聿又在搞一些他不懂的行为艺术,进退两难之时,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你去忙吧,这边交给我。”
来人是萧景珩,路时聿双手撑在栏杆上,看着即将驶来的小艇,没费力气去拦言知昀,转头问还留在原地的萧景珩,“怎么?要替他?”
对方疑是默认,路时聿也没再开口,两分钟后,他按下自动驾驶,靠在迎风的位置,把身旁的人当作空气的一部分。
海风迎面吹来,他懒得去追究萧景珩非要实时“看管”他的缘由,目光从远处收回,落在方向表上,他当即伸手按下停止键。
但没什么用。
很显然,有人要对他动手,他第一反应是觉得可惜,船上有萧景珩这个自带主角光环的人,死亡概率大大降低。
几乎就在下一秒,他用尽力气扯过萧景珩,跳入海中,于此同时,小艇烧出一片火焰。
并非突然多出求生欲,只是不想再因为自己的失察,葬送半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