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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山猫 ...

  •   为了给元嘉改衣服,温玉差卫骁特意去外面买了一盒子的珠子回来。用锦盒装着,各样珍珠玛瑙玉制的,堆在盒子里熠熠生辉。特意了打了孔,引针穿线逢在衣服上就能用。他这两日没事,心情又好。用了早饭不但大发慈悲差人送了元嘉去探望母亲,自己一人还在书房里改起了衣服来。他那双沾染鲜血的手指拿得起方天画戟□□,如今做起女工来也很像样子。
      午后的日光安静的从窗柩透进来,他就坐在圈椅里逢衣服。历经一春吃得膘肥体壮的花猪在方桌上扒拉衣服玩,被穿针引线的手影吸引扑到他上手,绣花针忽的扎进指腹里。平日里杀人受伤眉头也不皱一下的人,装模作样的惊呼起来,伸手去抓罪魁祸首。花猪已经追着掉下地的玉珠跑到熏炉下,他无奈叹了口气,重新拿起一颗玉珠。晶莹剔透的珠子染着指腹的血珠,清透又妖冶,像是瞬间将血迹吸进了玉体内一样。
      温玉看着那抹血,目光不自觉落到了书案上的长颈胆瓶。里面插着当初武兆在豫州捡来的那棵藤草,一整个春天就要过去里,它依旧还是那几片圆叶。难以想象这样的东西会是什么武器,元嘉又是如何使用,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伤人。
      那针眼里又冒出血珠来,他鬼使神差的伸过手去。小圆叶上的毛刺像是长了眼睛、长了嘴巴一样,闻着血腥味就伸了脑袋上来。
      他并没有躲,让毛刺钻进伤口里。不知是幻觉还是如何,晃眼竟觉得那黄不拉几的叶子瞬间有了光泽。
      温玉正是入神之际,门口踏进来一只锦靴,只听的武兆没大没小的惊讶声靠近书案来。
      “王爷,您怎么做起针线活来了?”
      “怎么不能做,很奇怪吗?”
      温玉也不抬头看他,起身走到铜盆前净手,用棉布擦干了水才又复做进圈椅里,从盒子里挑了颗顺眼的珠子逢在衣襟上。
      武兆探头去瞧他的稀奇,嘀咕道:
      “您这是让军师看见又该念叨您了,不过您这手艺倒是不错。属下看着老夫人给元嘉姑娘做衣服也是这样子,谁要是娶了王爷可真是福气。”
      “先别忙着拍马屁,你在跟着本王日子久,见识也多。看看这衣服,能看出什么来?”
      他手指指向桌上另外一件月白色交领寝衣,被花猪抓的乱糟糟的。上好的蕉纱勾出丝线来,他就任由它那般糟蹋好东西。
      可武兆看了眼,认出是元嘉的,去没敢上手,只瞟了几眼道:
      “这不是元嘉姑娘的衣服吗?”
      “对,就是她的小衣,你拿起来看看。”
      “这.....王爷.....属下不敢。”
      他赶紧低下头,一个未出阁姑娘的衣服他可不敢碰。
      温玉这才放下手中的活,抬起头上来,翻开衣服叫他看。
      “不是让你看衣服,是看这个结。元嘉说这结是她自己打的,小时候她娘教她用来套山猫的。”
      “这.....别说是套山猫,这绳结一锁别说是野物,就是寻常人也解不开。不得解法,只会解越紧。”
      这也是系带系在元嘉身上动着衣服自己就变紧的缘故,她还不晓得,只忽觉的气闷而已。但就是那样一个神奇的结,武兆拿在手上三两下就解开了。
      温玉颇为欣赏的看他一眼,又低头继续接着逢珠子来,他接着又道:
      “属下以前在宫中时,厂卫时常用这结来捆犯人。若不是有大内人相授老夫人不可能会,还用它来套山猫。”
      “只怕不是她娘会,而是有高人相授。怎样秀姑家小派人去接了没有,接来就安排在府中。”
      “找是找到了,就怕来不了了。”
      武兆附上温玉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面露难色。后者眉头一挑,笑道:
      “这有何接不来的,本王亲自去。”
      他说这就要起身,又觉得手中的衣服要紧些加快了手速,“不急,等等本王马上缝好了。对了,你可曾又听说什么怪草要吃人血的吗?”
      武兆摇头,他既是不着急也乐得轻松,抓了三四颗玉珠抛在空中玩。
      “吃人血的草?没听说过,属下倒是听说过食人鱼,嘴里长獠牙能吃人肉的。听说盛产自南越一带,早年南越当作稀奇入贡,不想在半路翻了船,那鱼全跑阮江里了。朝廷以前不是还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治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本王同你说草,你非要说鱼。”
      “您说草,知羞草算吗?不过它好像不吃血,就是有些怕人。手指头一碰,叶子就自己合起来了。”
      “知羞草,如此是也是没什么稀奇的了。”
      温玉收完尾放下针线,看了眼瓶子里的草藤,伸手又碰了碰那小圆叶。遂才将锈箕里的衣服一一叠好,放回寝房衣柜里。在里面不知又是忙了一通什么,好一会儿换上了身暗蓝色束袖劲装才出来,往廊下扔出一袋银子。武兆手急眼快的接住,紧跟在他身后出了往王府。
      “王爷往哪儿去?”
      “去给萧辞备几口棺材。”

      元嘉从老槐巷回来已是傍晚,天边铺满绚烂的晚霞,蔓延至王府的琉璃脊上。温玉不在,离开时还嘱咐了阿东婆婆给她备晚饭,告知他几时回来。屋子里连她的衣服、首饰、脂粉一样一样的收拾好了,井然有序的放在柜子里。看的出来是他亲自收拾的,细到她什么样的衣服要配什么首饰都安排的妥妥贴贴。他甚至想到在玉泉山长住一阵,她会遇上小日子,还在行李中备了月事带和红糖。
      这些事她都看不见,是萧辞一样一样翻出来,用戏谑的口吻在她面前念叨的。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温玉终不过这点眼界而已,朕还道他有什么翻江倒海的本事。”
      他一通乱翻把温玉整理好的行李弄乱,拿起纁黄的小衣在鼻尖深嗅。衣衫都是元嘉穿过的,浆洗干净除了皂角味还有独属她的气息。
      尤其这还是温玉的屋子,俩人朝夕相处,夜里同床而卧。屋子里无处也不充斥着他的气息,而就是在这样夫妻般私密的空间,还存在另外一个男人。
      萧辞闭眼轻嗅着鼻尖的馨香,想起枝头出墙的红杏。民间话本里偷情的女人总是将奸夫带回家,卷着同丈夫共眠的软被与奸夫行尽孟浪之事。
      可元嘉本就是他青梅竹马的心上人,如今除了带给他年少青涩的悸动,竟还让他生出了采撷红杏的刺激之感。他将手中小衣顺势收进衣袖中,睁开眼目光落在那只抓过来的手上。
      元嘉看不见,但能感受到屋子里动静。他在故意弄乱温玉整理好的行李,心头不知怎么有些不悦。
      “阿芙哥哥,你在干什么?温玉他整理的,他回来看见定是要不悦的。”
      “怎么吃了几颗蜜枣就忘记他打给你的巴掌了?这些哄人的把戏,换个女人他一样能做。元嘉,朕告诉你,温玉此次定会在至你于危险之中,用来试探你的眼睛。只有朕能救你,你知道吗?”
      元嘉被如此一噎,面色窘迫。她确实心软了,他对她越来越来好了,几乎是百依百顺,偶尔还会生出几分孩子性来,让她觉得他那人竟是生动了起来。不再是那般暴戾多疑,难以让靠近。
      今日像是生怕她会等一样,还留下话让她早些休息,夜里不必等他。明知她不会等,他还要这样嘱咐,让她那颗冰冷的心终有了一丝动摇。觉得有些心虚,觉得是亏欠。毕竟前世他的尸身曾哺育了她,她那颗藏在草壳里的种子才得意发芽。
      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没了后退的路。
      她不知女人是不是都这样,尝了颗甜枣就忘了疼。
      是萧辞喊醒了她,不可以心软。
      “我.....我没有,只是怕他不高兴,误了大事。你不是一直说要我哄着他吗?到现在这个节骨眼了,我想还是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元嘉眸子散着光落不到萧辞身上,一边说着一边点头。自我说服自己莫要心软,再坚持坚持,她就可以带着她娘和小灵越离开这里。温玉早点结束这乱臣贼子的一生,来世她还有机会去补救。
      她终究不是人,不死不灭中并不明白人的情感,以为轮回就像是四季轮回转换一样,结束了这一生可以让她下辈子能够早些找那个人。

      可是萧辞眼睛的犀利不亚于温玉,只看一眼那双忽闪不定的眼睛就知道她心软了,下不了决心去杀温玉。
      他抚住她的脸,修长的手指去摘耳珠上的明月珰,低声问道:
      “那为什么把朕给你药扔了?”
      “我.....没有”,她心虚的从怀里掏出只贝状玉罐,“还在这里。”
      萧辞勾了唇接过,打开在鼻间轻嗅,叹了口气。
      “小嘉,你不乖了,你把药膏换掉添进来的是你的面脂。为什么,朕舍身犯险来救你,在温玉面前卑躬屈膝,而你不信朕,防着朕。”
      他语气满是伤怀和失望,欺身逼近,元嘉慌乱的后退,红着脸吱唔道:
      “可....可是....”
      她半天也憋不出那些摄人心魄的字眼来。
      “可是什么,男人脱了裤子就是没有脑子的,你的裙子下就是你最厉害的武器。不用朕帮你,你也可以自己杀了他。你胆子一直那么小,以后还能成什么事呢。别怕,此事总要有第一次的。”
      他像是要练她的胆子一样,丢下手中的玉罐,又从怀里掏了只一模一样的出来。两指轻松打开盖子,挖了好大一块莹白温腻的膏体指尖。
      “听话,自己脱裙子,朕帮你擦。你现在不敢,到了玉泉山还是要在温玉面前自己脱裙子的。”
      “别,我....我自己来,你出去。”
      元嘉抓过玉罐一直躲到屏风后,萧辞紧步跟着,周身散发着她从感受过的压迫感觉,比于温玉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他还是步步紧逼,甚至外间传来无比熟悉的脚步声也不慌。反而乘她分神听动静时,伸手解掉她的扣袢。蕉纱长衫由系带被改成扣袢,轻而易举的被解开,衣襟大敞开,露出里面赭罗色的主腰。
      脚步愈发的接近门口,袭进一阵夜风温玉的身影就进了房。怕惊醒已经入睡的人,他还轻手轻脚的转去床榻边,瞧见床上没人,回头便看见屏风后交映的人影。
      “在屏风后做什么,本王还以为你睡了。”
      萧辞第一次解珠扣,元嘉没有防备,第二次他的手摸到腰间时,她双手用力一把就握住了那只强劲有力的手腕较劲。
      “温....温玉,你进来....”
      她憋出哭腔喊外面的人,可却不敢呼救。愈发迟钝的脑子甚至判断不出来当下的情况,只知道她很害怕。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在萧辞的手腕上,像是火星一般灼烧着。
      “怎么了,本王身上一身泥,让秀姑帮你。”
      温玉探头越过屏风看了眼,又缩回去不慌不忙的解开束袖往净房去。萧辞自恃穿着女装有恃无恐,知晓即便温玉进来看见的也还是秀姑帮元嘉换衣服的模样。
      想想日后温玉得知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他面前同别的男人鸳鸯戏水该是如何疯魔的样子。便大觉痛快,他忽然来了兴致,将那一大块膏体抹在衣服上。同元嘉僵持的手劲一松,她就像颗果子一样掉进了他的怀里。
      元嘉被背脊上的那只手吓到瞬间崩溃,哽咽着声音大喊,“温玉你进来,你进来好不好.....”
      她急促的喊,迟钝的反应过来萧辞会不会也和温玉一样是一个坏人。在坏人和坏人间,因为前世的阿福,她选择了温玉。
      “怎么了,又是哪里不舒服了吗?”
      温玉的声音从天而降落在头顶上,元嘉惊讶的抬头,分不清眼前的人如何瞬间变成了他。
      萧辞呢?他.....他被温玉发现了吗?
      可发现了,屋子里怎么会那么安静。他们就像是同一个人一样,在她面前无缝切换。
      她没有办法去分别,只能跟随本心一头扎进那堵肉墙里闷声痛哭。
      她变成了一只任人摆布的木偶了,她的眼睛,她的脑子都坏掉了。
      可温玉很爱她这样无所依靠的样子,像只小花猫哭哭啼啼的只有他一个人。他享受着她依恋,温柔的抚着胸口那颗毛茸茸的脑袋。
      “身子又难受了是不是,明日我们去就玉泉山了,别怕。”
      他像是揣着花猪在怀里一样,心满意足,对着身后的萧辞又道:
      “秀姑夜里不用房里当值了,本王亲自去将你家小接来了,去看看吧。”
      萧辞躬身立在一旁,垂眸并不看温玉和元嘉,应了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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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山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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