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若一梦》又君十九

4、第四章 无法拒绝的工作

　　丁小洋往回家的方向慢步走在街道上，在高楼落地窗前注视着他的刘助理，直到看不到丁小洋的身影才拿起手机拨通电话。

　　这种项目上的小会议并不需要陈哲亲自到场，他只是想见丁小洋，想让丁小洋知道他回来了。所以推迟了原定的分部总会议来了小会议室，却没想到丁小洋再见到他会如此错愕，如此无措。

　　一时间陈哲心头亦是万般苦滋味，他设想过丁小洋再见到他会是高兴的，或是是愤怒、委屈的，却唯独没预料到丁小洋会惊慌无措的下意识逃避。

　　丁小洋总是会因为不确定的事情焦虑心慌，等人一溜烟跑了，他才记起来，到分部的第一场会议，可以推迟但不能取消，陈哲只能苦笑着去参会，去之前吩咐刘助理今天一定要给丁小洋去电，让丁小洋知道远端的友好态度，不必为了今天的偶发状况暗自发急。

　　如他所料接完刘助理的电话四肢僵硬的丁小洋稍稍松开了紧绷的心弦，对工作有了交代，可脑子里依旧是一团乱麻，陈哲再次出现在他生活里，打破了他努力维持的平静生活。

　　现在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能做什么，该做什么。

　　昏昏沉沉到第二天，丁小洋准点到了公司。

　　一夜未能安睡的丁小洋面色苍白眼下泛起青黑，没多少血色的唇瓣干裂冒着些许血丝，神态疲惫不堪，活像是被抽空了精神气。

　　看到丁小洋的这副惨兮兮的样子，汪洋还以为是昨天他挨了训心里头难受才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忙凑过去宽慰他：“瞅瞅你这死样子，不就是一个项目嘛，郭总骂你几句你听着就过了，别往心里去，我天天被赵总逮着念都没弄成你这个惨样。”

　　丁小洋扯了扯嘴角，嗯了一声，朝他摆摆手经直去了郭总办公室。

　　“郭总。”

　　“把门关上，来坐。”

　　丁小洋进门关上门，直挺挺站在办公桌前没落座，昨天他想了很多，自觉可能没办法做好远端的项目，踟蹰良久想把远端的项目推给另外的同事接手，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昨天原定的会议肯定是办砸了，再让别人接手，后头远端经手这个项目的人员指不定要怎么找茬刁难人，他自己惹出的事现在又要推给别人善后，这不是丁小洋性格能干出的事，但只要一想到陈哲，他实在没办法假装若无其事的继续去跟进。

　　年轻人心里的弯弯绕绕在浸淫商场多年的郭总眼里跟透明的一样，郭总没催他，慢条斯理的吃着早饭。

　　“郭总，我...远端的项目...”丁小洋磕磕巴巴也没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郭总正欲开口，办公室门被人敲响，郭总示意丁小洋等会儿再说，“请进。”

　　赵卫国推门而入，红光满面一张笑脸，足以显示他的好心情，跟锤头丧气的丁小洋成了鲜明的对比。

　　“郭总早。”也不等也招呼赵卫国拉开椅子坐下。“昨天远端发生的事都传到我耳朵里了，小丁今天是来跟郭总汇报昨天的事吧。”这话明里暗里的意思都是在指丁小洋越过了他这个顶头上司。

　　郭总笑道：“年轻人做事冲动，不是什么大事，要是人人都能有为国你这个老资历的本事，我也用不着天天操心公司的大事小事了。”

　　郭总这话乍一听是在夸他有能力，可赵卫国这种老油条哪里听不出来这是变相的在为为丁小洋开脱。

　　赵卫国脸上的笑少了几分真心：“您说事不大那就不算什么大事，只是咱们HA也算是好口碑的老公司了，这么多年累积下来的声誉让小丁莫名其妙整这么一出全给搅合浑了，昨天的事今天外头都传开了，讲咱们公司的人排面大气性高呢，当着远端总部来视察的老总的面都敢甩脸子。”

　　“谱摆的大，什么人都敢得罪，我们这些老东西见到甲方都是鞠躬哈腰陪笑脸，那都是衣食父母啊，先前我就说了，这个项目不适合给小丁练手，您非要安排他来做，现在整这么一出，远端这个项目八成是要黄了，如今行业内卷成什么样了？好不容易抓个大客户，他倒好，见个面就给人得罪了，气性这么大上什么班呢，不如回家当少爷，他不缺钱，公司上上下下的员工都缺着钱养家糊口呢。”

　　这事确实是自己的错，赵卫国阴阳怪调的丁小洋也不反驳，垂着眼帘，有些可怜巴巴的。

　　郭总知道赵卫国打丁小洋进公司就很不满，这不满的源头他也想得到，赵卫国一直认为他培养丁小洋是为了顶替二把手的位置，赵卫国老了，心思也重了。

　　赵卫国是公司元老，从创业初期就跟郭总一起打拼至今，撇开赵卫国的性格为人，工作上他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不过时代日益更新，他们这些老古板也会有跟不上时代的时候。

　　郭总是个很重情的人，这么些年只要赵卫国明面上做的不要太过分，工作里不出大的岔子，郭总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来就没想过让丁小洋顶替他的位置，只要赵卫国不犯原则性的问题，退休前公司二把手的位置永远都是他的。

　　郭总皱了皱眉头，都是从二十来岁过来的人，谁年轻的时候不犯点混出点错，赵卫国这次有点上纲上线了。

　　“为国。”郭总声音大了些，赵卫国没再开口，阴恻恻看了眼丁小洋也不笑了。

　　“公司里哪个小年轻没在工作里出过错？小洋这几年的工作能力你也是有目共睹的，偶尔出个岔子罢了，谁能一平长顺一点错不犯？我晓得你是为了公司好，也是为了他好才多说几句，只是年轻人面皮薄，我们做长辈的话也不必说的太重，折了孩子的面子，让孩子难堪不是。”

　　赵卫国今天的目的也不是上赶着来训几句丁小洋，都知道项目越大，中间的油水越多，从立项前期赵卫国就眼馋远端这个项目，只是他没门道去跟进。

　　不知道郭总从哪下手竞争到了远端的项目，赵卫国早把这个项目当成囊中之物，昨儿高高兴兴来公司就被告知已经安排丁小洋去衔接了，给他气的差点撅过去。

　　眼下丁小洋出了岔子，这项目可不就能换人接手了嘛。

　　赵卫国缓了缓脸色，“我这也是为了公司着急才说话冲了点，小丁你别介意啊。”

　　“现在小丁已经把远端得罪了，可远端的项目我们不能放弃，这个项目就是我们进远端集团的敲门砖，小丁肯定是不适合再去跟进了，郭总您看是不是换个人接手？”要说赵卫国有心机吧那肯定是有的，这些年因为郭总对他多有忍让，让赵卫国现在耍心机都不暗着来了。

　　丁小洋是巴不得把烫手山芋甩出去，既然是赵卫国想要，那就再合适不过了，他又不是圣父，对谁都仁慈。

　　丁小洋是乐得高兴就差拍手叫好了，郭总给气到无语，为丁小洋的不争气，也为赵卫国明晃晃的算计。

　　前几年赵卫国的心思还正着呢，如今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为了眼前一点蝇头小利脸皮子都不要了。

　　郭总哼笑一声：“我倒是想换个人接手啊，可是昨天下午远端的刘助理跟我联系过了，指明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必须是小洋。”

　　“你也别在这杵着了，赶紧去跟刘助理联系，这回可别再捅篓子了。”

　　郭总摆摆手让丁小洋出去，赵卫国老脸黑了红，红了黑，郭总看的想笑，硬生生憋了回去，拉着他去茶桌喝茶侃大山。

　　丁小洋机械般回到自己办公桌，葛优瘫在椅子上，足足瘫了半个多小时才抖着手从包里掏出一个透明的药盒，倒出一格药一口吞。

　　把电脑开机，又磨磨唧唧拿着手机玩了好一会儿单机小游戏才拨通刘助理的电话。

　　“刘助理您好，我是HA的丁小洋。”

　　“您好丁工......”

　　项目会议敲定在这周五，今天周二，还有两天时间留给他稳住心绪，丁小洋想了想，合同范本已经拟好，其它的工作要会议之后才跟进，这几天手里没什么工作，他也没心思工作。

　　掐着中午下班前十分钟找郭总汇报了工作，顺便请两天假，看他脸色差的很，郭总让他下午也别上班了，回家好好休息去。

　　回到家丁小洋瘫在沙发上，双眼望着阳台空洞洞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电视里播放的《请回答1988》是他很喜欢的一部韩剧，前前后后看了已经不下五十遍，不看字幕剧里的对话一个字他都听不懂。

　　日光西斜，手机屏幕亮起来，震动了两下，丁小洋才收回空洞的目光。

　　骨节分明指甲盖圆润的手指头划开手机，两条微信，一条是蒋喻发来的一条是黄云雨发来的，都是喊他晚上一起吃饭。

　　肯定是汪洋私底下联系过他们两个，否则在工作日两个老爷是极少会约他出门的。

　　丁小洋想到他们，双眸闪了闪，唇角勾起一丝笑意。

　　夏季，小龙虾跟啤酒是绝配，三人约了烧烤店旁边的大排档解决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