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飞》肖丽飞飞

38、第 38 章

　　2月4日，婶婶终于卸货，是个小美女，起名肖雅婷，突然觉得这个名字好美，既优雅又甜美，突然觉得我的名字有种五大三粗的感觉；
　　我也很开心，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一个新生命出生；
　　因为剖腹产，婶婶在医院待了3天才出院，生命真的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呢！我看着妹妹那软乎乎的身体，一团，好像一条毛毛虫，我不太敢抱，但是我真的很开心；
　　突然想起今年会在这里过年了，婶婶得在新年里坐月子了，我好像又多了一些责任；
　　叔叔休息了一个星期才回去继续上班，其实没几天了，在过五天就是除夕；也就是说，叔叔回去上四天，就又放年假了；
　　看着叔叔的改变觉得很神奇，每天带孩子，泡奶粉，换尿不湿，给孩子洗澡，孩子很乖，很少哭闹，就算醒了也只是咿咿呀呀的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话，自顾自地玩着；
　　婶婶在第6天以后开始下床走动，小心翼翼的，每次她从床上起来，我感觉我呼吸都停止了，生怕她出什么事情；
　　带孩子真的辛苦呢，我经常在半夜听到孩子的哭声，然后就是叔叔起床冲奶粉，婶婶在哄孩子的声音，所以有时候早上他们起不来，就会让我冲奶粉；
　　我本来晚上睡眠就少，现在因为妹妹晚上的哭闹，有时候也会被迫醒来，但是就算我在凌晨两点被吵醒，我在凌晨四五点依然会再次自然醒；
　　老是听叔叔说，前三十年睡不醒，后三十年睡不着，我现在才15岁，怎么就提前进入睡不着的阶段呢？
　　有时候半夜听到他们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温柔哄着孩子的时候，我就在想，我小时候，我爸妈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即使半夜被我的哭声吵醒，依然会强忍睡意温柔地哄着我；
　　我觉得应该是的，歌颂母亲的文章很多，都说天下没有不爱孩子的父母，我相信我父母是爱我的，只是大概在发现我和我哥的巨大差距后，慢慢对我有些失望，久而久之，爱意就消失了；
　　其实不是消失了，应该是转移了，把我对我的爱全部转移到我哥身上了；
　　其实对我哥谈不上恨或者不恨，他得到了更多的爱，同时也承担了更大的责任，所谓父母的“面子”，几乎都靠他独自撑着，我则是让父母丢脸的存在；
　　还亲生的呢，有时候又觉得可笑；
　　在我来叔叔家这些日子，他还只是我的叔叔呢！都没想过要放弃我，而我的父母，早早就给我下了“我没用”的结论；
　　即使在叔叔的孩子出生以后，他都从来没有讲过我要“让着她”的话，可是我要让着我哥这句话，从我有记忆开始，就从很多人嘴里听到了；
　　叔叔虽然也开玩笑地说过他挣钱不容易的话，但是从来没开玩笑说让我以后报答他，也从来没说过是我的到来让他变得不容易；
　　自从妹妹出生以后，我总是半夜想着这些问题然后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婶婶不在教我电脑了，有时候就放着歌，放着电视，她也不听，也不看，反正就那么放着，我感觉我时间更不够用了，叔叔上班以后，妹妹醒着的时候，我还得陪她玩，我还得时不时给她换尿布，谈不上辛苦，只是觉得好玩，觉得时间不够用；
　　我还是每天做习题，按部就班地去婶婶房间背诵，总觉得她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她到底听没听，有时候会突然纠正一下我的英语发音；
　　我一直以为坐月子是要在床上躺一个月，所以婶婶在第6天开始下床的时候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第十天的时候，婶婶已经能活动自如了，我开始怀疑人生，这伤口几天就好了？
　　同时让我怀疑人生的还有一件事情，就是婶婶突然迷上了小游戏，升级、找茬、连连看、斗地主......有时候还喊我一起帮忙，当妈以后性格会突然改变吗？有时候我在房间正在思考，都能听见连连看消失的那种咻咻咻的声音，然后我就突然被定格了一样；
　　我做试卷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得心应手，自从开窍了以后，突然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当一切都想通以后，有些压力就消失了，你不在纠结得失利弊，不在纠结分数提高的多与少；
　　老实说，我依然像在一团迷雾里摸爬滚打，看不到方向，看不到亮光，我只知道不能坐以待毙，不管怎么走，我都得选定一个方向，义无反顾，不能回头，我已经不纠结能不能走出去，多久能走出去，我只知道我要一直走一直走；
　　叔叔在下班以后依然会批改我的试卷，然后挑一些易错点易考点重点给我讲解，不在问我这个题为什么选C，也不在从第一道选择题开始讲解，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好的现象，只是有时候，他总喜欢突然站在我身后看我做题，每当我感觉后背有些发凉，回过头都能看到他；
　　我曾问过婶婶，为什么喜欢叔叔，因为我真的觉得婶婶非常漂亮，又很有气质，我看过她穿军装的照片，还有在海边，一头长发飘逸，一身白色长裙，有一种不能言说的美；
　　婶婶说叔叔很帅，说他很舍得，她说叔叔刚工作的时候，工资才300多，一双皮鞋花了他一半的工资，她指着门口鞋架上的皮鞋说：你看，到现在都没坏，质量多好；
　　我记得她好像说过这件事，难道除了皮鞋，就没有别的让她感动的事情了，我有些好奇，但是终究也没再问；
　　不过话说回来，舍得确实是一个很大的优点，只是按照婶婶的颜值和家境，对她“舍得”的人应该不少，既然最后还是选择了一穷二白的叔叔，说明叔叔身上还有其他优点，当然我没发现，也没空发现，不过他们幸福就好，现在也在城里买了房子，多好；
　　至于长得帅，可能人对于身边从出生就认识的人没什么审美，就好像初二的时候班主任看了我爸的照片觉得很帅，好像我的同学觉得我哥很帅一样，我是完全没感觉；
　　叔叔总说，我好不容易从大山里面走出来，对于你们，我也想让你们走出来，所以能铺的路，尽量给你们铺好，至于你们最后能走到哪一步，那就看你们的造化了，因为我吃过没钱的苦，所以我不能让你们是因为没钱才上不了学；
　　他总能说出一些温暖又高深的话，即使我不是很能明白，依然觉得非常温暖；
　　当除夕终于来临，打开窗户，就是一阵很吵闹的声音，能看到的地方都有大屏幕写着祝福的话，各种大屏幕里绚丽的烟花到处绽放，虽然不是真的，但是真好看，又环保，长大了才知道，还死费钱；
　　我看着满桌子的资料和试卷，曾经一度想放弃，觉得自己不能完成，现在每张试卷上都写得密密麻麻，分数也变得很好看，我不知道叔叔改试卷的时候有没有放水，但是我做的时候，确实是心里非常通透的；
　　因为婶婶还在月子期间，又要照顾妹妹，就算能出门，带着妹妹也不方便，所以采购的重担就交给了我和叔叔；
　　还是北京华联，不同于上次，这次来真是人山人海，寸步难行，我没想到买年货的人会这么多；
　　没有别的超市了吗?我问叔叔，要不换个超市，这人真的太多了；
　　有啊，上次去河滨公园记得吧，旁边就是沃尔玛，不过现在去哪个超市都一样，都好不到哪里去；
　　我们一人推着一个购物车，艰难地移动；
　　自己看，想吃什么都买，随便拿；
　　叔叔这个模样真帅，有种土豪的感觉；
　　我本来想的是，到了超市，去指定的购物区，拿自己想要的东西，然后走人，结果没想到等我们好不容易到二楼的时候，肉类已经没剩多少，不仅如此，就连剩下些不好的品种都在逐渐减少，我们已经没有挑的权利了，有什么拿什么，感觉在抢一样，这新年的感觉一下就上来了；
　　经过两个多小时，终于结束了一场战斗，看着满满的购物车，我都不知道我到底买了些什么；
　　当我们终于提着几大袋走出超市，我看着被塑料袋勒红的双手和乱糟糟的头发，要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相信我们是去了一趟超市；
　　打车回家，瘫倒在沙发上，感觉比我做一天的试卷还累，叔叔也是，半天都起不来；
　　我休息了一会就去把东西整理好，然后看着几个空袋子，在看看整理好的东西，突然觉得好少，提着很重，拿出来一看，唉，几大百好像也没买什么东西，可能花钱的目的不在于东西的数量多少，也不在于质量，而在于，花钱的乐趣？
　　天了，我突然觉得这种思想好恐怖，有种被金钱腐蚀了的感觉，果然，万恶之源；
　　我看着厨房的台面上，放着一堆今天要做的菜，鸡肉，牛肉，猪肉，鱼肉......额，买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么多肉类；
　　四妈，我叫她；
　　怎么了，她走过来；
　　这个肉是不是太多了，你看是全部做还是留一点；
　　鸡肉弄了吧，炖汤吧，这样你也轻松一点，鱼弄了吧，年年有鱼嘛，过年肯定要吃鱼，牛肉可以放到明天，猪肉的话，你看着办吧，炒也行，留着也行，还有火腿，慢慢吃吧，炒两个蔬菜，就我们几个人，差不多了；
　　当我把一切都准备好了以后，才发现，做饭也是一个大工程啊，想到以前老人们总说，做几顿饭，一天就过去了，还觉得很夸张，现在才发现是写实；
　　哎呀，我叹气，半躺在沙发上；
　　累了，叔叔打趣到；
　　真累，没想到做年夜饭这么累，光把食材弄好就费了这么大劲；
　　来给你，就当是辛苦费；
　　你知道，最能鼓舞人心的，对我来说，就只有钞票，当我看到我叔叔手里的红包，就觉得，辛苦都烟消云散了，感觉我能瞬间起来跑个十公里；
　　两百，我抑制不住开心的笑容，下半学期的零花钱有了，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富婆；
　　给，还有一个，叔叔挑了挑眉；
　　我看着这个包装，这个大小，这个厚度，在看看叔叔的表情，不想接，也不想知道，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往后挪了挪，那个，你给我买的试卷，我都还没做完，新年就不要这样了吧；
　　你都不知道这是啥，就不要，先打开看看啊；
　　还用打开吗？这一看就是书，你难道会在这个时候给我买一本小说书，漫画书，不用想都是资料书，我又不傻；
　　哟，聪明啊，你说对了也没说对，这确实是资料书，但是我保证，你绝对会喜欢；
　　只要是资料书，我应该不会喜欢的，但还是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打开；
　　哇哇，我瞬间如获至宝，在原地蹦得老高，你什么时候买的；
　　怎么样，我就说你一定会喜欢吧；
　　时文选粹，我想要这本书好久了，但是一直没买到，很多书店也有，但是都不是我想要的那一本，那些书大多偏向考试的写作的那种文章，不喜欢，我们老师曾经给我看过，我就很想自己买一本，没想到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叔叔居然放在心上了；
　　你怎么会买到这本书，而且你怎么知道是这本；
　　想要买一本是还不容易，你也太小看我了；
　　你不是说过这本书里面有个狐狸吃葡萄的小故事，人生感悟三则什么的，还有一片叫四叶草的文章，我有时候出去办事看到有书店就进去看看，就找到了；
　　真想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但是这实在不符合我的表达方式，我知道我今天晚上要做什么了，然后，我三步并着两步朝婶婶的房间走去，我要拍照发□□空间；
　　吃完饭后，我趴在窗户上，看着外面的世界，万家灯火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新年到了，新的学期也快要到了，假期就要结束了，以前总不能体会大人们口中的一晃眼，就好像初一的时候老师总是，初中三年一晃就过去了，那时候心里很奇怪，我晃了这么久，也才13岁，等到初三，就突然晃到了15岁，班主任也说，初三真的是过得最快的，一晃就过去了，现在想起初见李老师，也已经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