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飞》肖丽飞飞

10、第 10 章

　　星期天的晚自习是英语，自从上次六班的学生说王老师就是唬人的，我对他的恐惧心理消失了不少，不过也确实不喜欢英语，不仅仅是英语，凡是我学不懂的科目，我都不喜欢；
　　不知道去哪里，学校就那么大，都走了两年多，实在没什么新鲜感了，索性就坐在教室里；
　　要不说5班和6班为什么是重点班，明明晚自习还早，教室就几乎坐满了人，这在我们之前的班级，不到最后一分钟，是绝对不会踏进教室的；
　　游知行总喜欢挑战我对无知的底线，乐在其中不能自拔，好在我心大不跟他计较；
　　英语和数学不一样，我是真的很喜欢数学老师，也是真的不喜欢数学，所谓爱屋及乌这个定理在我身上失灵了；
　　至于英语，虽然我对王老师改观了不少，可是我对他依然谈不上喜欢，自然也不喜欢英语；
　　因为实在听不懂，所以听着听着思绪就云游太空去了，久久不能归来；
　　那些ABCD对我来说就像安眠药一样；
　　游知行好像听得很认真，眼睛一直盯着黑板，手上的笔也一直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音，时不时在咬着笔头做思考状，然后，噢。一声，给人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他这样认真的样子，很难让我想想起他吊儿郎当的样子；
　　我一心二用，一方面机械地记着答案，记着所谓的固定搭配，一方面去找我出走的思绪；
　　我看了看李丹丹和朱思思，她们也是一脸认真的模样，好像就我一个人静不下心来；
　　我总觉得老师是无所不能的，好像他们脑海里装着各种知识，信手拈来，我想起以前在7班的时候，有次英语晚自习，因为刘老师实在没什么脾气，搞得所有人都不怕他，所以有几个调皮的学生在商量恶作剧一下刘老师；
　　他们所谓的恶作剧其实也不算真正的恶作剧，就是拿着数学题去问刘老师，以为会把刘老师难住，以此来获得一种变态的满足感，但是后来发现，英语老师很轻松就做出来了，还表扬了那个作弄他的学生；
　　我看到那几个学生羞愧的脸，心里别提有多解气，那个时候我的想法其实和他们一样，我也以为英语老师只会英语，数学老师只会数学，但是没想过，他们都是参加过高考并且在众多考生中脱颖而出的人，怎么可能就被初中的知识给难倒；
　　从此我对每个老师都充满了一种崇拜之情；
　　一阵笑声从旁边的教室传来，我瞬间被吸引，反正除了知识，什么都能吸引我，我透过黑夜的灯光看向初一的教学楼，总觉得有种灯火通明的感觉；
　　隐约能看到老师的身影，手舞足蹈，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引得学生们哄堂大笑，那笑声传遍整个学校，让我的心情都跟着好了一些；
　　好久没听到这种没有杂质的笑声了，我也觉得自己好久没有因为开心而笑过了，好像人到了一些年纪，被一些枷锁困住以后，就会失去一些东西，那些毫无顾忌的大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种奢侈；
　　好羡慕初一的新生，他们还有3年的时间努力，我没有时间了，不知道他们当中有多少过去的我，人总是要经历过才会明白一些道理，就好像我，看到初一的新生就想告诉他们，好好努力，等到了初三就来不及了；
　　其实我自己也处在一个尴尬的分界线，我都知道要告诉别人好好努力，可是对我自己却是无比的宽容，我依然在努力和放弃之间来回徘徊；
　　真好，游知行也发出赞叹的话语，他指着哪些随处可见的洋溢青春的新面孔说，你看，他们的脸上都还是幼稚的模样，没有被岁月摧残过；
　　总觉得游知行破坏氛围就在突然间，明明前面还很和谐，什么叫被岁月摧残，我不解地问；
　　说不出来，我就是感觉我好像一个“过来人”，我见到我的那些表弟表妹，我发现我突然就变成了一个家长，一个长辈，我总想苦口婆心去劝他们，感觉好奇怪啊，但是他们并不听，就好像我初一的时候，我爸妈总叫我好好学习，但是我却觉得他们很烦；
　　我透过窗户，顺着游知行的视线望过去，是啊，两年后他们当中有些人会成为下一个郑知星和齐峰，但是大多数人，会变成我和游知行，想着有些伤感，总有很多人一事无成，在平凡的生活中努力，然后成为一个平凡的普通人；
　　又是一阵悦耳的笑声透过窗户传到我的耳中，我看到哪些代表青春和希望的年纪，再次感叹到：真好；
　　最后的时间，王老师像道别一样说着官方且鼓励的话语；
　　同学们，关于接下来的考试，希望大家认真审题，不要在前面的选择填空上花太多时间，碰到不会的不要一直花时间，先做会的题，这次考试涉及到很多新知识，所以这次成绩不代表什么，好了，老师就讲到这里了，剩下的时间同学们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问；
　　你看这道题是不是很奇怪，游知行指着一道题问我；
　　我眉头紧皱，哪道题？哪里奇怪？其实还想问，为什么问我？
　　看这里，他指着一个阅读理解的题说，这个题我搞不懂；
　　他这话我当他在自言自语，因为说得好像我搞得懂一样，我茫然地看着他；
　　他恍然大悟，哦，我忘了你不懂；
　　好想给他一巴掌；
　　让开，游知行欠揍地说道；
　　干嘛？
　　我去问王老师；
　　我像见鬼了一样机械地转过头，看着他说：你要拿着题目去问王老师？
　　对啊，这是英语晚自习，我不拿着英语题问王老师，我难道拿着数学题问王老师?
　　我竖起大拇指，由衷地感叹：勇气可嘉，勇士请出列；
　　游之行离开后，我起身然后坐上了他的位置，这视线真好，适合走神；
　　等游知行回来，我看到了一张红光满面的脸，脸上说不出的得意；
　　终于搞清楚了，感觉喉咙有根刺，终于取出来了的感觉；
　　那一刻，我好像有点感觉，就是那种知识带来的快乐的感觉，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精气神，因为这一刻，我真的能感觉到游知行是一个少年；
　　终于弄懂了，我问他；
　　算是吧，他模棱两可地回答；
　　恭喜你，我真心的替他开心，居然想到去问英语题，从认识他以来，这好像是第一次，他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我竟半点都没有发觉；
　　我问他是不是对王老师改观了；
　　他想了一下，认真地回答，好像有一点改观，不过我总算知道王老师和刘老师的区别了；
　　什么区别？
　　就是王老师好像不怕我听不懂？
　　我满脸问号，实在不能理解他这话是在夸王老师还是在损他，因为游知行这个人本来就让人捉摸不透；
　　看我没听懂，他继续解释，就是以前我在7班问老师的时候，老师总觉得我们会听不懂，所以讲解总是点到为止，深怕讲多了我们就蒙了，但是王老师不会，他就自顾自的讲，讲完问我懂了没；
　　其实听得懂，他讲得其实也很仔细了，莫名其妙有了一种受益匪浅的感觉；
　　你居然会用成语了，我鼓掌，恭喜恭喜；
　　他撇着嘴，一副你看我像傻子吗的表情；
　　怎么样，他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一句；
　　你说的什么鬼？
　　朕的专座，你坐了朕的皇位；
　　果然，本性难移，视线很好，适合上数学课的时候打发时间；
　　是吧，我也觉得，今天心情好，让你坐一下；
　　皮一下很开心，我看着游知行又聚精会神地研究那些题，赶紧别过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睡过去；
　　星期一总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日子，因为这意味着我们的周末结束了并且即将迎来5天漫长的日子；
　　虽然初三没有周末，我依然觉得星期一像个情敌一样，因为它一来，周六周天就离我而去了；
　　但是星期一又是一个很励志的日子，就好像一天的清晨，意味着新的开始；
　　我看着国旗在主席台中央升起，好像这个学校就突然多了一个点睛之笔，操场上一改往日的冷清，变得人挤人，校长在讲台上激情地说着学生是学校的未来，说得我都有点飘飘然了；
　　接着是各年级的学生代表上台发言，那叫一个慷慨激昂，我突然明白有些人的一些天赋或者特质好像天生就有的，就好像我学习不行，其他也不行，如果让我去讲台，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我大概会直接晕倒，果然，骄子都是天生的，所以才叫天之骄子；
　　集合的时候，我看到了以前那些熟悉的面孔，不知道为什么，都觉得尴尬，没有打招呼，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像个叛徒，站在金字塔顶端，居高临下看着以前的人；
　　我并不是一个很活泼的人，就像此刻，我站在6班的队伍里面，虽然经过这些日子的累计，我已经全部认识了班上的同学，但是除了有几次问他们题目之外，私底下并没有任何的交流，我也没什么兴趣主动跟前后左右的新同学打招呼做自我介绍，。
　　就算以前在7班的时候，经常说话的就那么几个人，和李丹丹他们熟悉，是因为在一个寝室，但是对于其他同学，都认识，虽然认识了两年，就是感觉不熟悉，缘分这个东西很奇怪；
　　游知行也是一样，初一给我的感觉就是既吊儿郎当又充满智慧，但是熟悉以后发现就是个嘴碎子，逗比一个；
　　李丹丹在我前面，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李丹丹，我就觉得特别亲切，有个人跟我说话，真好；
　　虽然她总是给人一种老妈子的感觉，我看到她总想起她第一次叫我们起床的样子，她挨个走到没起床的同学面前，声音温柔又带着点胆怯地说：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后来熟悉以后她就把这项任务承包了，我对她有种上辈子我们就认识的熟悉感；
　　宁明灿因为个子矮了一些，站在了前面，我没办法和她说话，我以为她会很尴尬，却看到她和5班的朱思思聊得热火朝天，不知道有没有一种老乡见老乡的感觉；
　　隔得太远，听不见她们说了些什么，但是从肢体和表情来看，应该聊得很开心，好奇怪，以前在一个班的时候怎么没发现她们这么聊得来；
　　我看着黑压压的人群，不知怎么开始有点儿感伤，这里的人都是我的对手，都是我的竞争者；
　　整个县城有很多个中学，光我们学校就有300多名初三的学生，还有凤凰中学，乐乐中学，县城三中，还有很多其他镇上的中学，多少人我已经没心思去计算了，唉，世界上的对手竟然这么多，漫无尽头，好疲惫？
　　我只是觉得我要淹没在这里了，以一个无名氏的身份，我再被淘汰的名单里面，不知道排名，会不会有人跟我一样想要努力，但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正在胡思乱想，突然感觉到李丹丹看我的目光。
　　“怎么了？”感觉你有心事；
　　我本来想说：其实我每天都有心事，又觉得这样不太好，于是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突然发现今天才星期一，离周末好遥远，
　　你这么期待周末干嘛，想家了？
　　家这个东西给我的概念非常模糊，我现在住在我外婆家，我始终没办法开口对别人介绍，这是我家，和别人说起，也是：我要回我外婆家了，我真正觉得用我家来介绍的地方，成了我的“老家”，
　　不是，我干脆利落地回答；
　　初三是没有周末的，李丹丹提醒我，初三周六都要上课的；
　　哦，是哦，我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其实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