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身红尘半身佛》薛神骏

9、课堂捉弄

　　四十多人的培训班，形形色色的人，十七八岁的，四十多岁的都有。段慎独是年龄最大的。学员中很多人奇装异服，颜值超高，也有些人灰头土脸，一副屌丝的样子。
　　授课老师大都是颇有名气的作家、大教授，或者知名编剧。
　　郭紫瑶和段慎独坐在最后排，靠里，窗边。巨小龙龙坐在他们前面，同桌是一个精瘦的高个子，20来岁，叫郎虎珀，也是个同性恋，和巨小龙龙颇投缘。慕鞍城坐在巨小龙龙前面，一人一桌。
　　郭紫瑶有时候和巨小龙龙一道来上课，多数时候独来独往，戴着墨镜和耳机。她一来，几乎所有男人都被她吸引，眼睛呲溜呲溜往她身上窜。作为同桌，段慎独的心思很多时候不在授课内容上。
　　当郭紫瑶坐在他身边时，她浓郁诱人的体香刺激着他的肾上腺，他像是被勾了魂一般。郭紫瑶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变化，经常捉弄他。一来二往，段慎独和郭紫瑶、巨小龙龙三人混熟了。
　　开课后的第6天上午，正上着课，授课老师，天城大学名牌教授毛元琦，五十多岁，瘦小的个子，头发很长，披头散发，穿的却很嘻哈，站在郭紫瑶旁边。
　　郭紫瑶一身白色低胸包臀裙，一袭秀发垂在胸口，眼影朦胧，烈焰红唇，就如天神。段慎独坐在她身边，心猿意马。
　　毛老师向全班同学振振有词地道：“大家都知道人物是小说三要素之一，那么我们如何创造能够让人过目不忘的人物的呢？核心是什么？我认为，是必须知道人物的内心深处。”
　　毛老师说“内心深处”时，盯着郭紫瑶仿佛春耕过后的南方的稻田一般的□□，道：“我们必须深入人物深处。”然后指着她的□□道：“邱紫瑶，我们必须透过人物的皮囊，知晓他的心理世界，知晓他灵魂的全部。”郭紫瑶在培训班上用的仍旧是邱紫瑶这个名字。
　　郭紫瑶调皮地眨眼，微笑。毛老师继续授课。
　　郭紫瑶知道段慎独假模假式听课，心思在她身上，故意靠近他，冷不防地在他耳朵边说：“要不要来一pao？”
　　段慎独差点吓得跌坐在地上，郭紫瑶得意窃笑。
　　等段慎独回头座位上时，毛老师已经走到前面去了。他继续道：“所以我主张，在创造小说前，对于主要人物，必须有详细的人物自传，我们甚至要知道每一个人物每一天穿没穿内裤，穿的是什么neiku，什么颜色，什么牌子，什么大小，什么形状，什么型号，是丁字裤还是透明的，是侧开的还是下拉的。”
　　郭紫瑶指着手机，示意段慎独看微信。
　　段慎独看见她用微信给他发信息：“猜我今天穿了什么neiku？”
　　段慎独心里一阵情欲涌动，心爱的美女竟然和自己说这个，但他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
　　“快猜！三次机会，猜中了有奖。”郭紫瑶发信息过来。
　　“红色？”
　　“猪头。”
　　“蓝色？”
　　“驴子。”
　　“你什么都没穿。”
　　“色狼，偷窥狂。”郭紫瑶发完微信，用指甲掐住段慎独大腿上的一点肉，特别痛，段慎独几乎难以忍受，回微信：“还用的着我偷窥吗，你每次都不穿。”郭紫瑶更用力了，道：“偷窥狂魔，不过你今天猜错了。”
　　巨小龙龙回过头来，看着他们偷偷笑。他打扮得越发像个女人了。
　　“姐姐今天穿neiku了吗？”郭紫瑶悄悄地问。
　　“小讨厌，不告诉你。”巨小龙龙戳郭紫瑶鼻子，转过头去。
　　郭紫瑶发微信给段慎独：“再给你一次机会。”
　　慕鞍城回头，冷冷地看了郭紫瑶一眼，又满含深意地看了段慎独一眼。段慎独略觉做坏事被发现了一般，回郭紫瑶道：“别玩了，听课。”
　　“快点。”
　　慕鞍城回过头去。
　　“紫色？”段慎独道。
　　“你偷看我？”郭紫瑶道。
　　“没有。”
　　“你想我怎么奖励你？”
　　“你别玩我，我42了，被人抓到还聊这个，丢死人了。”
　　“42怎么了？迂腐。”
　　郭紫瑶故意把笔丢在□□，发微信道：“帮我捡。”
　　段慎独发微信：“不！”
　　“再也不理你了。”郭紫瑶回微信。
　　“别这样。”
　　“胆小鬼，我不认识你。”
　　毛老师道：“学员们，你们谁做过人物自传？”
　　段慎独心砰砰直跳，蹲下去，去捡那只笔。郭紫瑶把裆部转过来，正对着他，夹着腿，做出又要打开又不打开的样子。一股浓烈的香味扑鼻而来，段慎独脸通红，闭着眼，不敢看，又经不住诱惑睁开眼，犹犹豫豫，躲躲闪闪，什么都没有看见。
　　突然，段慎独发现巨小龙龙拿着手机在下面录他，接着巨小龙龙打了一个响屁，直扑他的面门。他顿时明白，她和巨小龙龙联手捉弄他，连忙坐好，脸气得白一块红一块。
　　郭紫瑶捂住嘴巴笑。
　　“你们都是坏人。”段慎独给他们发信息。
　　“谁叫你对慕鞍城言听计从，给你点惩罚。”郭紫瑶回道。
　　慕鞍城回过头来，不满地瞪了郭紫瑶一眼，郭紫瑶回了她一个凌厉的眼神。巨小龙龙把手机递给郭紫瑶，里面正播放段慎独蹲在下面既有情欲，又没有勇气，一脸通红，做贼一样，接着就是一个屁响。巨小龙龙和郭紫瑶都窃笑，段慎独绷着脸。
　　巨小龙龙道：“一系列表情包产生了。”
　　郭紫瑶道：“大叔，你绷着个脸干吗？”
　　“不知道尊老，我比你大了一辈！”
　　“老头，老祖宗，行了吗？”
　　“不理你了。”
　　“你为什么老有年龄包袱？”郭紫瑶又发微信了。
　　段慎独听后心里挺触动，却发微信道：“你管的着吗？”
　　“生气了？”郭紫瑶继续发微信。
　　毛老师指着段慎独所在的那一列学员道：“这列学员，你们分享一下创作人物的经历，就说你认为最成功或者最喜欢的人物。其他学员点评得失，给他们一些建议。十分钟后开始，现在可以议论。”
　　段慎独这一列总共7个人，段慎独是第7个。段慎独红着脸，努力从郭紫瑶的挑逗、捉弄中恢复过来，梳理自己创造过的人物。
　　“十八线写手，你写了几部小说？”郭紫瑶问。
　　“不多。”
　　“不多是多少？”
　　“等会你就知道了。”
　　巨小龙龙回头朝着郭紫瑶道：“妹妹，你写过什么小说？”
　　“玩儿，我写着玩儿，《和你一起骚》《没你骚》《比你骚》《叫骚》《骚炸天》《天天骚》都是我写的。”郭紫瑶哈哈大笑。
　　“骚到家了。”慕鞍城插话道。
　　郭紫瑶朝她做鬼脸，吐舌头。
　　没多久，学员就开始分享人物创造经历，前面几个说的十分投入，颇感人。郭紫瑶却在抹口红，网上购物，没用心听。轮到慕鞍城时，毛老师十分客气，道：“您呢？慕老师。”仿佛慕鞍城才是老师。
　　慕鞍城站起来道：“我的创作以恐怖小说为主，我的地狱风系列写4个男女青年进入一座古庙，却被一个恶魔劫持，他们每人每天必须讲一个让恶魔觉得精彩的故事，否则就将被分尸。到目前为止，该系列我已经出了8部小说。我的创作理念刚好相反，我认为故事是第一位的，人物是次要的。相对于情节，人物是次要的。”
　　毛老师一本正经，目光扫过郭紫瑶的□□，道：“你说的更深些。”
　　“我从来不像拉约什·埃格里，从前提出发；我也不像罗伯特·麦基，从主控思想出发；更不像悉德·菲尔德说的，从人物出发。我从来都是从钩子出发。”
　　“你就勾男人吧。”郭紫瑶轻声抗议。
　　“钩子？你们有的人对于解开女人ruzhao的钩子可能比较熟悉，虽然都很重要，但此钩子非彼钩子。”毛老师道。
　　学员们大笑。
　　“开个玩笑，老师是希望你们记住钩子很重要，打造钩子，扣好钩子，解开钩子都很重要，事关你们的终身幸福。”毛老师道。
　　学员们又笑。
　　毛老师目光再度停留在郭紫瑶的rugou上，道：“这其实反映了好莱坞剧作法对我们的影响，慕老师，你再说深一点。”
　　“这一点，我和亚历克斯·爱泼斯坦的观点是一致的。创作时，我首先提炼出一个足够有吸引力的钩子，然后围绕钩子展开创作。对于恐怖小说，自然需要一个足够恐怖、足够新鲜的钩子。事实证明，这样做是管用的。故事的钩子就是故事的灵魂，它牵引着我们的创作，指引着故事的发展方向。正是出彩的钩子，让我们的小说从每年过百万、泥沙俱下的长篇网文中脱颖而出。”慕鞍城道。
　　“你的小说销售过百万了？”郭紫瑶不屑地道。
　　“300多万册，谢谢。”慕鞍城道，“没有强有力的钩子，是小说之所以没人关注，小说作者之所以默默无闻的根本原因，邱紫瑶，你应该很有体会吧？”
　　“创作就是个人的欢悦，我才不管别人看不看呢。”郭紫瑶继续涂眉毛。她瞟了一眼段慎独，发现他在鼓掌，而且似乎很欣赏的样子，很不爽，用眼睛瞪他。他没看见，继续鼓掌。
　　“自嗨对于创造者而言，可能是一种误区，会引导创造者无视读者，最终变成了一种完全自我化的无聊的文字游戏。没有读者，就没有必要创造。”慕鞍城道。
　　“创造不是表演，它是个人化的事，越是个人的，就越是大众的。成天想着讨好读者，太无聊了，这就叫做媚俗。”郭紫瑶不甘示弱。
　　段慎独发现她们又吵起来了，暗暗担心，道：“创造的理念有千万种，每一种都有其合理之处，关键是找到适合自己的。”
　　“和稀泥，墙头草。”郭紫瑶悄声道。
　　段慎独不理郭紫瑶。
　　毛老师回到讲台上，道：“刚才实际上是三种观点的交锋。一种认为创作必须让读者爽。一种认为创作是高度个人化的事情，只要管自己爽就行了。一种试图调和这两种观点，认为既要自己爽，也让读者爽，大家一起爽。”他这个比方让大家笑了。
　　郭紫瑶对段慎独恨恨的，突然发现他裤子拉链没拉，心想我就要你出出丑。……郭紫瑶憋不住笑。
　　“好，段慎独学员，你和我们分享分享创作经历吧。”毛老师一边说一边走过来。
　　“我？”段慎独干咳两声，连忙拉拉链。
　　“对了，你的笔名是什么？”
　　“我……我的笔名叫……”段慎独急着拉拉链，说着就说，“拉链。”
　　“拉链？”毛老师越走越近，已走到慕鞍城身边。
　　“对！拉拉链。”段慎独狠命一拉，拉链碾过他laoer的皮，痛得他倒吸一口气。他用力过猛，拉链坏了，扯脱了。段慎独把自己的裤子撕开了，呲地一声，很响，周围学员都看了过来。
　　毛老师走到郭紫瑶身边，朝段慎独道：“你可以站起来吗？”
　　“我坐着说，可以吗？”段慎独情急之下，把收在裤子里的衬衫拉出来，挡住顶出来的laoer。郭紫瑶在一旁憋着笑，突然看见桌上一条毛毛虫，又有了一个坏点子。
　　毛老师道：“那你坐着说吧，请你先评论一下慕老师的观点。”
　　“慕鞍城说的非常精彩，我很欣赏，但说实话，我以人物中心论主张者。当今世界有很多故事，包括电影，看起来也很精彩，也很卖座，但看完之后，没有让人印象深刻的人物留下来，我觉得还是让人遗憾的。”
　　“你说的人物是指什么样的人物？”毛老师问。
　　郭紫瑶用手指一弹，毛毛虫准确地落在段慎独的红neiku上。郭紫瑶暗道，毛毛虫吃香肠喽。
　　段慎独没察觉，继续道：“中国的，像贾宝玉、林黛玉、王熙凤、晴雯、鲁智深、崔莺莺，国外的，像俄狄浦斯、哈姆雷特、于连、阿甘、卡西莫多、玛丝洛娃，这样的人物。”
　　“创作这样的人物的确很难，这是一种极高的标准，”毛老师道，“学员们，我希望你们就是要用极高的标准要求自己的创作。”
　　“还包括西门庆、潘金莲，他们也是流传千古的人物。”段慎独说到“西门庆、潘金莲”时，有人笑了，有人插嘴道：“还有武大官人、王婆，母夜叉孙二娘。”
　　“你的标准很高，那么你创作过的你最满意的人物是谁？你的心得是什么？”毛老师很兴奋。
　　毛毛虫开始咬隔着内裤段慎独laoer，段慎独感觉到痛和痒，脸上肌肉抽搐，倒吸一口气，但又不能去挠，只好强忍着。
　　“你创作过的最满意的人物是谁？”毛老师继续问。
　　段慎独想到《唐土情仇》里面的楚如雪，瞥了一眼郭紫瑶，发现她在看他，以为她欣赏他，喜道：“我最喜欢的人物来自于我的武侠小说《唐土情仇》，女主楚如雪。”
　　郭紫瑶听到这里，露出惊讶的表情，盯着段慎独。
　　“我关注过这部小说，你的笔名是无上天婴？”毛老师道。
　　“是的。”
　　“但你刚才说你的笔名叫拉拉链。”
　　“那是我……我早期的笔名。”段慎独撒谎道。
　　有人表示他们读过《唐土情仇》，有人表示没听过。
　　段慎独被毛毛虫咬得难受，忍不住想去挠，但大家都看着，便不断扭动身体。郭紫瑶看见他的红内裤和他难受的样子，觉得很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