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身红尘半身佛》薛神骏

56、夜宿寒山寺

　　半夜里，段慎独躺在寒山寺的床上，伤感的心情突然莫名变得更加沉重。此时，钟声想起，他想起张继的《枫桥夜泊》：“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心情更为悲凉，翻身起来，打坐。
　　打坐时，他深感天地永恒，逝者如斯，万法皆空，流变不居，顿时觉得自己觉得浑身剔透晶莹，杂念全除。
　　安息吧，青州城外，他在心中沉沉叹道。
　　埋了青州城外，他们继续出发，六日后到了杭州雷峰塔。
　　段慎独看着雷峰塔，想起白娘子和许仙的传说，心中凄然，心道，为什么传至今天的爱情故事都这么凄惨，难道爱情注定多磨吗？雷峰塔巍峨，没有回应。任凭千年的风雨，它依然是它，段慎独收了目光，和31个和尚及有缘人一道围着雷峰塔而坐，集体颂唱《般若菠萝蜜多心经》：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电视台记者早早等在那里，为他们录像。很快青州僧团诵经苦行的新闻就成为了热门新闻。段慎独晒得黧黑，穿着僧衣，已经认不大出来了。他已经变得沉静，不再是当初那么万念俱灰。
　　蒋重钢看到新闻后，到陆德太博集团总部太博大厦副总裁办公室去邀功。霍攻办公室在太博大厦58层，是一个400多平米宽的办公室，装饰犹如皇宫。霍攻坐在旋转椅上，披着红裙的奚姝仪坐在他大腿上，他们正在享受云水之欢，电视里正放着关于段慎独的新闻。
　　“看来他的意志被摧毁了。”蒋重钢隔着一层纱帘道。他很识趣，没进去。
　　“霍哥威武。”上下起伏的奚姝仪轻声在霍攻耳边道。
　　“继续盯着他，打击他，真到他彻底臣服。”霍攻健硕的胸肌流下汗水。

　　第二天清晨，段慎独和众人分别。大家依依不舍。
　　一沙让段慎独解开背上的石头，道：“是不是轻松了许多？”
　　“是的，轻松了许多。”
　　“段施主，你背负太多，太累了。”
　　段慎独凄然一笑。
　　“卸下心头的包袱，你会更自在的。”
　　段慎独想起自己要离开郭紫瑶几年甚至十年，顿时热泪涌上心头，但这次诵经苦行给了他许多沉静的力量，他已经能控制自己，而而非陷入一种万念俱灰甚至想结束生命的状态。
　　“你如果放不下，就发大宏愿，勇猛精进，总有一天会感动佛祖，感动她，得到她。”
　　发大宏愿，勇猛精进，总有一天会感动佛祖，感动她，得到她？段慎独觉得他说的极有道理。
　　“如果你放下了，就来无幻寺找我，佛渡有缘人。”
　　“我能感动佛祖吗？”
　　“一切皆有可能，段施主保重。”
　　“谢谢你们救了我的命，没齿不忘！”段慎独合掌。
　　“保重！”一沙和众人离开。他们离开后，段慎独依旧保持合掌姿势几分钟，以示虔诚感谢之心。这趟诵经苦行，对于段慎独而言，仿佛是隔世之旅、脱胎之旅。
　　一沙刚刚走，来了一个陌生电话。他接了，是顾闵静：“大叔，我本来不想……再和你联系，但作为好朋友，还是想尽到……朋友的义务。”
　　段慎独听到顾闵静的声音，仿佛听见郭紫瑶的声音，要在诵经修行之前，他绝对是控制不住了，但他已非当初的他。他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的镇定，以免引起她的怀疑，道：“阿静，谢谢你给我打电话。”
　　“姐姐头部……受伤了，失去了一部分和你有关的……记忆。”
　　段慎独心一惊，但努力装的平静，道：“是吗？严重吗？”
　　“你关心……姐姐吗？请你告诉我。”
　　“我和紫瑶说清楚了。”段慎独害怕霍攻击知道他们的联系。
　　“大叔，你为什么那样……辱骂姐姐？”
　　段慎独不语。
　　“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段慎独很想说是霍攻逼得，但他知道不能，否则顾闵静绝对hold不住，一切会露馅，霍攻还会来攻击他，他可能真的彻底被他打败，压在垃圾坑里。他淡淡地道：“没有。请你告诉我，紫瑶的生命有没有危险？她怎么撞到的？”
　　“姐姐头……撞在观音殿门槛上，属于……选择性失忆，比较严重，但不会危……及生命。”
　　“那就好。”
　　“可是姐姐……忘记了你。”
　　忘记了我？段慎独几乎要被击倒，为什么偏偏失去的是这部分记忆？难道我给你带来的全是痛苦？还是我是你强烈的记忆，最难忘却最痛苦的记忆，我却如此残酷地辱骂了你，所以你选择忘记。他泪流满面，瘫坐在地上，语无伦次地道：“忘记……忘记……我……嘿嘿……忘记……”
　　“大叔，你还是伤……伤心的，对不对？”顾闵静道，“这个是掩饰……不了了的。”
　　段慎独捂着嘴巴，不让她察觉到他在哭泣，冷静下来后，道：“没有，我和她分手了。”
　　顾闵静沉默了好久才道：“现在霍哥一直……缠着姐姐，如果你真的退出了，姐姐可能会……和他在一起。”
　　段慎独心好痛，表白心迹也不是，不表白却那么痛苦，他感觉自己被撕裂，但必然忍住。他强忍住悲伤，道：“霍攻绝不是好人，不要让他得逞。但我和郭紫瑶已经分手！再见！”没等顾闵静回话，他挂了电话。他实在忍不住悲伤，坐在雷峰塔下大哭。
　　他还没哭一会儿，巨小龙龙打来电话。他心想，在我最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都不打来电话，在我伤心绝望、需要冷静的时候，你们一个个都打来电话。又想到，想彻底假装和郭紫瑶分手，巨小龙龙这一关也必须过，必须让他也相信，他已经彻底忘记了她。他接了电话。
　　巨小龙龙充满歉意地道：“慎微，对不起，直播是我策划的。我本想让你和紫瑶妹妹复合，没想到弄成这样。”
　　“你满意了吗？”段慎独恶狠狠地道。
　　“慎微，你生气了？”巨小龙龙站在青云寺前。
　　“我没有生气，只是不想再理你！你和郭紫瑶都不是好鸟！”
　　“不要这样，我知道是我的错，但你不要连我和紫瑶妹妹一起骂好吗？”
　　“什么妹妹妹妹？你知不知道羞耻？你是个男人，男人，你为什么那么变态？”
　　“什么？你说什么？”巨小龙龙气极了。
　　“我骂你是变态，变态，恶心的变态！”
　　“段慎独，我告诉你，不要以为你卖了一部小说就上天了。我是抬举你，才撮合你和郭紫瑶，你以为你是什么稀罕萝卜？你不过是一个有贼心没贼心的老男人！你还想癞蛤蟆天鹅肉？！”巨小龙龙气的脸通红。
　　“我是老男人，我是癞蛤蟆，所以你们离我远远的！滚！”
　　“臭王八！不要脸。”巨小龙龙哭起来。
　　“巨小龙龙，我告诉你，我已经和郭紫瑶分手，我对她毫无感情，你也跟我滚，滚得远远的！”
　　“姓段的，你这么年轻得了老年痴呆，这是报应，上天报应你这么恶毒这么无情！”
　　“我老年痴呆？报应？滚！”
　　“我要看着郭紫瑶嫁给霍攻，嫁给任何一个人，但就不是你！你等着吧！”
　　段慎独听完这句话，仿佛万箭穿心，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老年痴呆发作了？报应啊！”
　　“她就是一个公交车，免费的公交车，我上过了，已经没有任何兴趣！”段慎独恶毒地道。听完他这句话，巨小龙龙气炸了，道：“我以后就是死，也不会和你说半句话！”说完挂了电话。
　　段慎独望着雷峰塔，满眼悲伤，用拳头恨恨地打击着石栏杆，直到满手都是血。
　　“施主，何苦这样虐待自己呢？”一个淘气的女人的声音。段慎独回过头去，没看见人。正要离开，突然面前站着韦郁缇，穿着花枝招展，光着晃眼的大长腿，右肩挂着一个限量版的红色LV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