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身红尘半身佛》薛神骏

26、孤男两女

　　他们在雍海市南郊找了一家酒店，用段慎独的身份证开了两个标准间。段慎独一身尿味，又是深更半夜，引得前台服务人员一脸怀疑，段慎独给了小费，对方才同意他们入住。他向前台买了一些药。
　　段慎独打开房门要进去时，郭紫瑶道：“你头上疼不疼？”
　　虽然头上火辣辣的，但段慎独担心郭紫瑶的情绪，摇头说不痛。
　　“姐姐，我有点怕，他们会不会……追来？要不大叔和……我们一个屋吧？”顾闵静道，“或者我们现在就走？”
　　“不用。”郭紫瑶进了房间。
　　“我会保持警醒的，阿静，别担心。”段慎独道。
　　段慎独进了自己的房间，站在洗浴间的镜子前，看着自己的样子。他几乎成了秃子，头上黑一块白一块的，全身脏兮兮的，全是尿味酒味。他脱了衣服，冲澡。
　　今天的耻辱就像刀子一样刺进他的心里。他用拳头狠狠敲打墙壁，用水狠狠冲刷自己的身体。让他欣慰的是，他绝境中喊出了他爱郭紫瑶，第一次正式地向郭紫瑶表白了。他还帮郭紫瑶教训了郭首雄，郭紫瑶似乎打开了心结。他和郭紫瑶的距离更近了。这些让他很开心。
　　他感觉浑身酸痛，关了浴缸的阀门，蓄满水，躺在温水里休息。他实在太累了，睡着了。
　　咚咚咚！有人敲门，他警觉起来，睁开眼，穿上浴衣，通过猫眼发现是郭紫瑶，开了门。郭紫瑶穿着浴衣，一身清香，拿着酒店提供的一次性刮胡刀，趿拉着拖鞋，光着大长腿进来了。
　　段慎独道：“怎么还不休息？”
　　“坐下，我把你的头发刮干净。”
　　段慎独老老实实地坐在床上，郭紫瑶给他刮头发。她一会儿站在地上，刮不到了就站到床上，火辣的身体在他眼前晃动。
　　“哎呀。”郭紫瑶刮到他的肉，有点疼，段慎独叫了一声。
　　“有点干，我抹点水，不‘护手霜’。”郭紫瑶回房间拿了成人润滑液过来，不给段慎独看，让他闭眼。
　　段慎独打了个哈切，道：“行吗？”
　　“肯定行。”郭紫瑶笑道。
　　“你想给我抹什么？”段慎独睁眼想看。
　　“闭着眼睛，如果你不想瞎了。”郭紫瑶不由分说，拿着润滑液就在他头上抹。“瞎”字像刀子一样刺入段慎独的心里，段慎独心情沉重起来。抹好后，郭紫瑶继续刮。刮的喳喳响，像刮胡子似的。顾闵静也过来了，站在一旁指挥。两个人你一嘴我一嘴，哈哈大笑。
　　“其实大叔……光头挺酷。”顾闵静道。
　　“段光头。”郭紫瑶哈哈笑。
　　郭紫瑶又刮到段慎独的头皮，段慎独道：“你怎么这么粗鲁？”
　　郭紫瑶道：“怎么啦？别给脸不要。”
　　“你们刮完了没有？”段慎独越想起今天的事，越觉得耻辱。
　　“怎么啦，大头娃娃？”郭紫瑶道。
　　段慎独抹掉眼睛上的液体，道：“你们走吧，我想休息了。”
　　“大叔，你怎么啦？是不是……我哪里说错了？”顾闵静道，“如果是，我给你……赔不是。”
　　“不是你的事。”段慎独道。
　　“那是我的事了？”郭紫瑶生气了。
　　“也不是你的事，是我自己的事，行了吧。”段慎独没好气地道。
　　“你这人怎么这样？对你好点就要上天？”郭紫瑶拿手纸插手。
　　“大叔，不要生气，好吗？”顾闵静做了个可爱的表情。
　　“你要这样，我再也不理你了。”郭紫瑶怒道。
　　“大叔，今天的事，是委……屈你了。”顾闵静道。
　　段慎独没说话。郭紫瑶看着他的头，态度软了，道：“你一大男人，别这么小气，说变脸就变脸了。”
　　段慎独想想觉得自己不对，怎么可以对自己喜欢的人这样？她没做错什么，于是态度也温和了，道：“对不起，我怕说瞎字。”
　　“早说嘛。”郭紫瑶又倒了些液体在手上，然后用湿漉漉的双手摸段慎独的脸。
　　“你眼睛……没事吧？”顾闵静问。
　　“没事，”段慎独扭头看别处。
　　“对，你米粒大的小眼睛有啥问题？”郭紫瑶问。
　　“我怕以后看不着你们。”段慎独淡淡地道。
　　这话一出，顾闵静挺感动，道：“大叔，你的土味……情话挺感人。”
　　“油腔滑调，真的会瞎？”郭紫瑶把润滑液抹到他的嘴唇上，“你不是脑子有病吗？”说完又觉得说快了，吐舌头。
　　段慎独心头一震，想到XC08号脑病，但不想让他们担心，岔开话题，问：“你给我抹的是什么？”
　　“润滑液啊。”郭紫瑶用手抹他的嘴巴。
　　“我去，你给我头上和脸上摸润滑液。”段慎独冲到洗浴间去洗头，差点吐出来。
　　顾闵静、郭紫瑶哈哈笑。没多久两人出去了。
　　段慎独太困了，洗了头就躺在床上，心想雍海不能再待了，否则他们很可能追来，如果再发生打斗，恐怕就没有今天这么幸运了，得走了。想着想着，他睡着了。他虽然睡着，却很警醒，醒来了几次，是风吹拂窗户，他起来关窗，外面一片漆黑。隔壁房间一点东西都没有，他心想她们一定睡着了。他刚躺下，就有人敲门。他很警觉，透过猫眼去看，发现又是郭紫瑶和顾闵静。
　　“阿静害怕，征用你的床，你给我们当一下临时保镖。”郭紫瑶冲了进来。
　　“大叔，不好……意思。”顾闵静显得很担心。
　　“没事，只要你们不嫌弃。”段慎独道。
　　郭紫瑶和顾闵静躺到段慎独的床上。段慎独一个大男人，反倒是觉得不好意思。他把两把椅子挪到门口，对着放，一屁股坐下，腿架在另一把椅子上，道：“行，我就坐在这里，替你们看门。”
　　“大叔，我们明天……一早就走，否则他们会……追杀我们。”顾闵静道。
　　“去哪里？”段慎独道。
　　“回天城。”
　　“我不想回天城，我厌烦了。”郭紫瑶道。
　　她们没再说话。睡了好一会儿，顾闵静发出轻微的呼吸声，郭紫瑶却道：“光头强，征用你的胸膛。”
　　“我？”段慎独道。
　　“还有谁？”
　　“不，你们睡。”段慎独道。
　　“少磨叽。”
　　段慎独躺到郭紫瑶的左边，顾闵静躺在郭紫瑶的右边。
　　“不得有任何非分之想。”郭紫瑶钻到他的怀里。
　　“哪敢？阿静也在呢。”段慎独受宠若惊，竭力让自己平静，不敢太靠近她的身体。他深爱的这个女人如此复杂，如此任性，如此凄惨，如此美丽，他必须用心去疼她。
　　顾闵静醒了，道：“大叔可以为……姐姐死，我相信……大叔。”
　　郭紫瑶的话说的段慎独脸上发烧，段慎独喃喃地道：“我哪有？我是……”
　　“鬼丫头，你不是睡了吗？”郭紫瑶道。
　　“要是有人也像大叔……爱姐姐这样爱我，我就……知足了。”
　　“谁再说话就是小狗。”郭紫瑶紧紧地抱着他，睡了过去。
　　段慎独一个晚上都不敢睡，听着她的呼吸，感受着她的青春的熟透了的身体，却不敢有任何举动。到了后半夜，他才迷糊地睡去。他做梦梦见自己吃冰糖葫芦，真香，他一个劲儿地啃。醒来时，已经是7点多，外面已经亮了，发现自己咬着郭紫瑶的脚趾，不由得笑了。
　　她们睡得横七竖八。郭紫瑶四仰八叉，脸蛋儿娇媚无比，天真无比。顾闵静猴在郭紫瑶身上，像个孩子。阳光照着她们身上，那么温和、宁静。段慎独舍不得放开她的脚趾，拿着它贴在脸上，想用手去摸郭紫瑶的脸蛋儿。手还没碰到脸，郭紫瑶抬起手，抹嘴巴上的口水。他以为她醒了，吓了一跳。她蹬了他一下下巴，似乎又睡了过去。
　　他连忙翻身下床，想离开，此时却听见郭紫瑶道：“大叔，淫首歪诗来听听。”
　　段慎独吃了一惊，道：“你醒着呢。”
　　郭紫瑶睁着一只眼睛，调皮地看着段慎独。
　　段慎独想起巨小龙龙临别时送给他的纳兰性德的《浣溪沙》，便念道：“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郭紫瑶笑道：“我让你yin首歪诗，不是让你文绉绉。”
　　“这是巨小龙龙临别时念给我听的诗。”段慎独说着说着觉得脸上有点痒，要去抓，郭紫瑶一翻身起来，抓住他的手，道：“他现在哪里？”
　　“他怪你无声无息地走了，让我找到你后联系他。”
　　“对不起姐姐了，我会联系他的。”
　　段慎独觉得脸上的皮肤有点紧，还想抓脸，郭紫瑶抓住他的手，道：“我背上痒痒，你帮我挠挠。”说着就把背转过来。她穿着薄薄的背心，背部是镂空的，露着xiongzhao的紫色带子和扣子。段慎独心怦怦跳，道：“干什么？我是你的佣人啊？”
　　“快点嘛，痒痒。”
　　段慎独拗不过，伸手去挠。他的手刚刚一碰到她的背，她的xiongzhao扣就松了，段慎独吓了一跳，怕她骂流氓，便缩回手，果然她嗔怒道：“哦，你这个流氓。”
　　“哪有啊，我还没碰到它自己就脱了。”
　　顾闵静也醒了，看着段慎独，忍不住笑。郭紫瑶假装委屈，向顾闵静求救道：“妹妹，大叔是个流氓，他解我的xiongzhao。”
　　“阿静，我那里有啊？”段慎独脸上发烧。
　　“你看嘛，”郭紫瑶两手一伸，黑色的xiongzhao竟从她的衣服里掉出来，掉在地上。郭紫瑶用右手中指从中挑起E罩杯的xiongzhao，像挑着两只小兔子，举在段慎独眼前，含羞地道：“蓄谋已久，人赃俱获，我没脸见人啦。”
　　段慎独隐约瞥见郭紫瑶丰满的xiognbu，羞愧难当，急道：“不是我，不是我。”
　　“大叔好坏。”顾闵静跟着起哄，“姐姐，要不要……叫人？”
　　“我看要，我哪有脸活。”郭紫瑶一脸委屈。
　　“我不是故意的，我对天发誓。”段慎独急了。
　　“大叔看着老实，只一秒钟的功夫，就把人家的那个给解开了。”郭紫瑶继续装受害者。
　　“我的妈也，我可不敢，你们俩把我当枕头，我一夜都没敢翻身。”段慎独又尬尴又自责。
　　“真没有动手动脚？”郭紫瑶道，“我就觉得一个晚上胸口痒痒的，难不成是遭了咸猪手，呜呜。”
　　“天地良心。”段慎独举着一只手掌。
　　“哦，你用的是这个手？”郭紫瑶道。
　　段慎独举着两个手，道：“天啦，我发誓。”
　　“你两只手都用上了？我死了算了。”郭紫瑶表演起来惟妙惟肖。
　　顾闵静背着段慎独的面，给郭紫瑶伸出大拇指点赞。
　　段慎独本来对于女人就胆小，以为郭紫瑶是当真了，几乎要跪了，对郭紫瑶道：“我真的没有，不然老天罚我一辈子一辈子不能和你在一起。”
　　“谁要和你在一起了？臭美，你发的是什么誓？哼！”
　　“这是最毒的誓了，”段慎独额头上全是汗，“那你要我怎么样才原谅我？”
　　“既然大叔这样，姐姐就算了，饶了他这一回。”顾闵静打圆场。
　　“对对对，就饶了我这一回。”
　　“行也行，但你要把这个戴上，出去买点好吃的回来。”郭紫瑶举着xiongzhao。
　　“不好吧。”
　　“不戴我叫人了。”郭紫瑶不依不饶。
　　“行行行，我戴。”
　　郭紫瑶脱了他的上衣，给他戴上，把段慎独勒得够呛。段慎独委屈道：“我怎么见人嘛？”
　　顾闵静在一旁笑，到：“姐姐，要不算了？”
　　“我不管，你必须戴着这个买好吃的回来，不然我就叫人，说你非礼我。”郭紫瑶道。
　　段慎独想把xiongzhao压扁，郭紫瑶凶道：“不可以，要保持这个姿态。”
　　“好吧，”段慎独戴着xiongzhao，觉得害臊，想去卫生间照一下镜子，道：“我上个卫生间就去。”
　　郭紫瑶冲到卫生间门口，道：“你不是shouxing大发，想打飞机吧？”
　　“哪有啊，我是真急。”段慎独捂着肚子道。
　　“行了，你可以出去了。”郭紫瑶道。
　　“我就用一分钟！”
　　“秒射啊！”郭紫瑶一脸惊讶。
　　段慎独一笑。
　　“我饿了，你再不去我叫叫人了。”
　　段慎独只好憋着屎，穿了个黑色T恤，佝偻着背出了门。他刚出门就碰见一个中年女人，惊讶地看着他的脸。他勉强笑了笑，心想还好她没看我的xiong。他进了电梯，一个小孩子瞅着他的脸不放，朝他吐舌头。段慎独也朝他吐舌头。
　　出了电梯，来到早卖铺买早点。对方是一对年轻夫妻，女的捂着嘴巴笑，男的嘀咕了一句：“还冒热气呢。”段慎独一脸蒙逼。提着早餐回来，一路上大家见着他都笑，盯着他的脸、xiong看。
　　段慎独心想，戴了xiongzhao也罢了，难道脸上也不对劲？他打开手机照自己的脸，原来自己不仅打了红色眼影，右眼还用黑笔画了个大大的圆圈，额头上画了一泡冒热气的屎，青烟袅袅的，一直画到他的脑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