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痴情错付终成空，人妖殊途劫难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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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才瑾眼睫轻颤，一时无措。她垂眸望着倒在地上的荀蓉，见她口中鲜血汩汩不止，胸口微弱起伏，心中满是刺痛，如堵巨石。
“小…小……”荀蓉气息奄奄，声若游丝，久未能成言。
陆才瑾缓缓蹲下身，跪坐在她身侧，轻颤的手悬在半空，迟迟不敢落下。恨与痛在胸腔翻搅，她终是俯身，看着荀蓉，破碎的气音里带着质问: “……为什么？”
荀蓉涣散的瞳孔映着破碎的天光，气息微弱：“不…想你…出事……”
陆才瑾声音里带着无处落下的痛：“荀蓉，你让我该怎么对你？”
荀蓉没有回答，只是唇角牵起一抹极轻的笑意。可陆才瑾的泪水却无声滚落，砸在荀蓉冰凉的脸颊上。她看着那滴泪滑落，仿佛也看见了自己碎裂的心。
“我该恨你的。”她哽咽着，每一个字都浸透着痛苦，“恨你欺我、利用我……” 她深吸一口气，却无法压下胸腔里更深的刺痛，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那句盘桓已久的话：“可我更恨…你心里曾有过别人。”
荀蓉用尽最后力气抬手，抚上她湿透的脸颊：“恨我…是不是…便能记住我一辈子？”
“你休想！”陆才瑾猛然摇头，赌气般地低喊，“我绝不会成为你这种人的！”
荀蓉指尖轻颤，拭去她颊边泪痕，声音已几不可闻：“……也是…还是忘了好…别像我，记恨了数百年，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说完，目光缓缓转向姜书梨，眼底翻涌着无声的告别与释然。
那一刻，姜书梨却读懂那眼神深处的意味。
可一切，都已太迟了。
“我不用你教！”陆才瑾的声音陡然拔高，像是终于被这句温柔的诀别逼到彻底崩溃，“……忘不忘，是我的事，凭什么你来决定！”
一股剧烈酸涩猛地刺入鼻腔，她死死咬住下唇，贝齿深陷进皮肉，用疼痛逼退了那阵即将决堤的泪水。
“荀蓉…你为何总是这么自私？！”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你从来…从来就没想过我的感受！”
“……对不起。”
一滴泪自荀蓉眼角滑落，无声没入鬓发，却像滚烫的烙印灼在陆才瑾心口。那句呓语轻得像叹息，也重得让她万语千言都沉寂: “小瑾儿…其实与你的那晚…已是我此生…最美的梦了……”
陆才瑾冰凉的指尖刚触上她的手腕，那手却倏然垂落。风吹散额发，轻覆上她再也不会睁开的双眼。
陆才瑾的动作戛然而止，整个人怔在原地。那抬起的手悬在半空，指尖终是无力的垂落。她再也支撑不住，重重闭上双眼，压抑的悲声与泪水一同决堤。
“荀姐姐……”
宋凝霜与姜书梨的目光无声交汇，皆从对方眼中读到了同样的惊然。荀蓉的舍身相护，已让她们难以置信。更令她们心惊的，原来这二人之间，早已缠绕着如此深刻而隐秘的牵绊。
“荀娘——！”
这边，雪域苍狼万万没想到，荀蓉竟会为那凡人舍身挡下这致命一击。如今，又眼睁睁看着她气息断绝。
“不！为什么……为什么！”
极致的震惊过后，是滔天的绝望与狂怒。
他赤红的双目圆睁，难以置信地僵在原地，随即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是你们！对！都是你们害死了她！我要你们全部为她陪葬！”
雪域苍狼彻底陷入癫狂，双掌翻涌起浓黑煞气，狂暴的气劲如暴雨般向四周无差别轰击！
陆才笙厉声喝道，声音炸响在混乱的战场: “快躲开！”
姜书梨强忍伤痛，一把将宋凝霜护在身后，纵身急退；冯青与曹勇亦从悲恸中惊醒，挥剑格挡飞溅的煞气。唯有陆才瑾仍失魂落魄地跪坐原地，对迫近的危险浑然不觉。
“小瑾！”陆才笙见状，顾不得内息紊乱，猛地飞身掠至，一把将妹妹揽入怀中，在纵横交错的黑芒中疾退闪避。
雪域苍狼洞悉陆才笙的意图，眼中戾气暴涨：“去死吧！”掌心骤然凝聚起滔天黑芒，毁灭之力轰然倾泻——
陆才笙毫不犹豫地将陆才瑾全然护在身后。
“大人！”
“阿笙！”
陆才瑾失声惊叫: “阿兄！”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色光柱破云而下，所照之处，黑芒如冰雪消融，尽化虚无。
“怎么可能！？”雪域苍狼骇然看向空无一物的掌心，猛地抬头——
却见祝融与月老脚踏云雾，自九天缓缓降临。
“孽徒！”祝融声如雷霆，震得四方气涌。
远处百姓得见仙颜，纷纷惶恐下拜，叩首不止。而在场几人亦被这神威所慑，心神俱震。
“这是？！”宋凝霜望向那赤发飞扬、周身缭绕焚天炽焰的身影，不觉为之震撼。
可身旁姜书梨的目光亦被牢牢钉在那位降临的神祇身上，脑中一片轰鸣：这莫非便是执掌万火之精的火德真君？雪域苍狼，竟是神君门下弟子？
姜书梨心神未定，视线却又不由自主地移向祝融身旁的白发老者。恰在此时，月老也垂眸望来，目光触及这株小花妖时，眼中竟含着一丝了然的深意。
姜书梨心头猛地一悸，下意识后退半步，不自觉地紧紧攥住了身旁宋凝霜的手。
宋凝霜正为得见神颜而恍惚，忽觉手上传来紧握的力道，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转头看向面色苍白的姜书梨。
“书梨，你怎么了？”
“我…没事。”姜书梨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心口翻涌的惊悸。
与此同时，雪域苍狼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望着祝融，声音里充满了惊骇与惶恐: “师、师尊？！”
祝融沉声喝道: “孽徒！竟敢伤及无辜凡人，你可知罪？！”
方才还凶戾癫狂的雪域苍狼，此刻如遭冰水浇头，浑身剧颤，仓皇跪地: “师尊…徒儿知错了！”
“哼！孽障，你竟毫无悔意！昔日你擅闯蓬莱仙境，重伤南极仙翁座下白鹿，本尊念你初犯，只罚你在天池谷清修思过。谁知你非但不知悔改，如今更是变本加厉，蛊惑你的师弟玄礼盗取本尊修为丹，更在此地欲屠戮生灵！你，还有何话可说！”
“师尊！徒儿不敢了！徒儿再也不敢了！”他连连叩首，姿态卑微至极。
“狼妖终究野性难驯。”祝融缓缓抬手，掌心凝聚起炽烈神光，“今日，便替你这孽障做个了断！”
雪域苍狼见祝融掌心神光凝聚，心知不妙，身形陡然暴起欲遁，不料却一头撞上凭空浮现的金色结界！
“还想逃？”祝融冷叱一声，拂袖一挥，八道玄铁链凭空而出，瞬间缠住狼妖四肢。雪域苍狼发出凄厉嚎叫，周身妖气与金光激烈碰撞。
“呃啊——”
不过眨眼工夫，玄铁链已深深嵌入狼妖骨肉，将它死死缚在半空，再难动弹分毫。
“收。”祝融翻掌轻喝，那庞然妖躯应声收缩，化作一缕黑气，没入他掌心之中。
他垂眸瞥了一眼掌中挣扎的狼影，漠然道：“待我将你押回光明宫，打入焚铁妖炉，便任你自生自灭罢。”
待收服完雪域苍狼，月老缓步走到宋凝霜与姜书梨面前。
他望向宋凝霜，含笑问道：“宋凝霜，可还记得老夫？”
宋凝霜凝神打量眼前这位仙风道骨的老者，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只好歉然摇头：“弟子眼拙，敢问上仙，我们曾在何处见过？”
月老轻捋长须，缓缓吟道：“雾里看花终非真，错系红线误前尘；今朝斩断孽缘线，自有明月照归人。”
这四句偈语如一道凛冽的灵光，骤然照进姜书梨心底。她身形几不可察地一晃，原以为藏于人间的这段情愫，终究还是惊动了九天，传到了天庭。
身旁的宋凝霜却并未察觉，姜书梨那原本就略显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褪尽了血色。她只顺着诗句忆起了前事，迟疑地望向月老：“您…是当日那位与我算命的老先生？”
月老含笑颔首，坦然应道：“正是老夫。” 可宋凝霜眉间未展，语气反而愈发凝重：“昔日上仙为我卜卦，断言我与书梨这段姻缘本是一场谬误。如今再度现身，不知是何用意？”
“老夫特地下凡，正是为了你与小花妖的姻缘一事。”
宋凝霜眸光微动，与书梨十指紧扣，回头望向老者时，眼底仍如当初般坚定：“上仙，您曾说这是谬误，可于我而言，与书梨相识相知的每一刻，都真切无比。这份感情发于本心，从未碍于天地，亦无愧于他人。弟子敬您为上仙，但更信自己亲眼所见、亲身所感。若这便是‘谬误’，那弟子仍甘愿一错到底。”
“痴儿，你道是两心相许，便可不问因果了么？”
“因果？”宋凝霜不闪不避，反而冷淡一笑，那笑声里带着几分凄然，“这红尘万丈，因果如网！善因恶果，恶因善果，纠缠不清者何其之多！为何那滔天恶业可视而不见，偏偏只盯着我这一颗真心不成？”
月老道：“痴妄！皆因她非你族类，乃是幻化之妖！”
宋凝霜将书梨护在身后，迎着他的目光，毫无惧色：“是妖又如何？”
月老道: “人妖殊途，结合便是阴阳逆乱，悖逆天道！此乃天庭铁律，触之即遭天谴，这便是你必要承受的果！你可是明白？！”
宋凝霜心神剧震，下意识地重复：“天谴？”
“你只道是情深意重，可曾听闻牛郎织女，天河永隔；那七仙女，镇于华山之下——皆是触犯天规的真实前尘！难道你二人亦要步此后尘吗？”
一番话如九天玄冰，砸得宋凝霜心神剧震。她曾为这些故事落泪，却从未想过，那竟是血淋淋的先例。
月老见她神色，眼中渐化为无尽悲悯，长叹一声：“哎…今日道破此等天机，亦是老夫之劫。我执掌姻缘，所见非是一人一世之纠葛，而是万千命盘交织的轨迹。你与她的红线，初看是缘，实则是劫。此劫若起，非但你性命难保，更会害她魂魄俱散，令其永世不得超生——”
话音刚落，一道惊雷骤然炸响，震彻云霄，在场众人无不为之一凛。
月老倏然抬首望向天际，心头一沉：不好！闻仲怎会如此之快就察觉了？
宋凝霜亦被雷声所惊，抬眼望去，眸中掠过惊疑: “这是……”
月老顺势肃容问道：“你可看见那天象异变？”
宋凝霜却稳住心神，轻轻吸气，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肯尽信的执拗：“上仙何必以天威相胁？不过是山雨欲来之兆，寻常雷鸣罢了。”
见她如此执迷，月老转而望向姜书梨，语气沉凝：“小花妖，她不愿面对，你却应当明白。人妖相恋，向为天条所禁。你与凡人相恋之事，如今已惊动天庭。若再迟疑不断，只怕大劫临头，再无转圜之机。”
话音方落，天际雷声再起，轰然震耳。
姜书梨被那雷音惊得身形一颤，眼底俱是惶然。
“我……”
“事已至此，怎还犹豫不决？”月老叹息间，自袖中取出两根紧紧缠绕的红线，“此乃你与宋凝霜的姻缘线。如今唯有你们自愿斩断此线，方能各寻生路，保全彼此。”
姜书梨望着那抹牵系着她全部情愫的赤红，面色惨白，连连摇头，声音哽咽：“不！我……”
陆才笙将月老的话字字听在耳中，面色已是铁青。他大步走到宋凝霜面前，急声道：“安儿！如今你还要执迷不悟吗？上仙已言明，此非良缘，是劫数！你此刻斩断情丝，虽是痛彻心扉，却可保她一线生机。若再逆天而为，你二人必将万劫不复！这真是你想要的结局吗？”
作者有话说
第113章 痴情错付终成空，人妖殊途劫难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