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兮》崔笑笑

24、求助

　　“走了，回克，一天天嘞尽多管闲事。”蒋霁被父亲生拉硬拽的带走，直到已经退到门口也没听到沈如男说话。

　　“你家妈给老子丢脸也就算了，你也不晓得安分。人家后天就要办酒了，东西啥子都买好了，咋个会听你说些疯话。不要再给老子乱跑，后天老子还可以带你克吃酒。”

　　蒋霁心灰意冷，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做点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外面就热闹起来。蒋霁好奇从门缝里偷看，刚好看见那家人的儿子被围着朝沈如男家走去。

　　男人已年近三十，之前一直是个光棍。本来长得就不咋滴，如今生着病看着又黑又瘦又老。蒋霁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出来还能怎么再帮沈如男，本来都想着妥协了。但是看见那个男人这幅样子，她实在不想沈如男的后半辈子就困在这么个人身边。

　　蒋威一直在家，她连出门都需要理由。一直等到下去六点过了，蒋威出去买酒，她才终于有出去的机会。

　　跟上次一样，村长出门看到的就是气喘吁吁的蒋霁。

　　“呀，咋个又是你这个女娃娃，这次又是有哪样事情？”

　　“叔，你把电话借我一哈嘛。明天就是沈如男嫁人嘞日子了，我想把蒋枫也喊转来吃酒。我们都是一起长大嘞，以前都在一起耍，他肯定想来。”

　　男人本来还想着蒋霁找到自己莫不是还想让他去劝沈家两口子，结果这才过了一天时间，没想到她已经想通了。

　　“可以嘛，你这种想就好了。昨天沈家女娃娃不是也没有说她不想嫁给是，夫家有钱，她二天嘞日子不会难过，你也不用为她操心了。”

　　村长掏出一部老实按键手机递给她，还不忘宽慰她几句。

　　“好，我晓得了。那我先跟我弟弟讲几句话，等哈把电话拿过来还给你嘛。”

　　“要得要得！你讲嘛。”

　　男人说完就进屋去了，并未多想。

　　一个度假山庄上，周紫霖跟一堆人围着篝火席地而坐。

　　“我说秦大老师，您能不能别折腾了，烤串这种活儿就留给专业的人去做不行吗？”

　　秦兮在不远处的烤架旁忙碌着，看起来乐在其中。

　　“不用，我跟你说，我在白杨村的时候都是自己做饭。别说烤串了，你就算让我生火做饭那也是小意思，我必须得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得嘞，您要是乐意做，那我何乐而不为呢？”

　　旁边架子上突然响起手机铃声，是秦兮的手机，周紫霖顺手拿起来接通。

　　“喂，哪位啊？”

　　“秦老师，是秦老师吗？”

　　“她现在在忙，你是谁啊？找她有什么事吗？”

　　“我...我是...能麻烦您把手机给秦老师吗？我有事要跟她说，谢谢您。”电话那头的人讲话很急促，声音也有些小。

　　“谁啊？”

　　“不知道，喊你秦老师，听着声音很年轻，可能是你的学生吧。”

　　秦兮放下烤串，在围裙上胡乱擦了几下手，随后拿过手机。

　　“喂，我是秦兮。”

　　“秦老师，是我，蒋霁。”

　　“是你啊，怎么会突然给我打电话呢？有什么事吗？”蒋霁刚开口，秦兮就认出了她的声音，随后说话的语气也温柔了些。

　　“对不起秦老师，我不应该打扰你的，但是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怎么了，你慢慢说。”

　　“是沈如男，她父母要逼她嫁给一个老男人。我昨天去找村长帮忙劝了，但是都没有什么用。他们明天就要在村里办酒席了，沈如男她不想嫁人的，她之前还说要跟我一起去城里读书。秦老师怎么办？我不想让她嫁人，您这么厉害一定能有办法的，你帮帮她可以吗？”

　　蒋霁越说越着急，到最后能明显听出来带了些哽咽。

　　秦兮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沈如男那孩子她接触得不多，虽然没有蒋霁学习好，但也是个听话不讨人厌的孩子。逼一个15岁的女儿嫁给几十岁的老男人，这哪里能是父母做得出来的事？

　　“你先别着急，我想想办法。”

　　“好，秦老师，您一定得帮帮她。”电话不好得打太长时间，蒋霁没再多说便挂断了。

　　秦兮收起手机便开始脱围裙，一幅着急要走的样子。

　　“哎哎哎，嘛呢？谁啊？一个电话把你魂儿都给勾走啦？”周紫霖一脸问号，忙起身拦住她。

　　“我有急事，要马上赶回白杨村。我就先走了，你不用担心我，好好玩儿。”

　　“唉不是，什么事儿你倒是跟我说说呀？”

　　“等我回来再跟你说。”

　　几分钟不到，秦兮已经开着车下了山。简单回家收拾了一下，也不管父母怎么唠叨，她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奔向了机场。

　　蒋霁回家的时候父亲已经买酒回来了，看见她不出意外的问她去哪儿了，她表情如常说去地里看了一下。蒋威再次警告她不要多事，随后又扑在了酒里。

　　整整一晚上蒋霁都没睡着。她不知道秦兮会有什么办法，又怕秦兮不管沈如男。但一会儿她又觉得自己本来就不应该找她，她不是村里的人，只是来支教一小段时间而已，这种事情不能麻烦她。

　　她又怕万一秦兮回来阻止，然后被村里的人为难怎么办？想着想着她又担心万一实在都没有办法，蒋霁嫁过去之后会是什么样的日子？

　　她想了很多很多，越想越心焦，越想越恨自己为什么只是一个啥也做不了的‘孩子’。

　　好不容易捱到了天亮，蒋威一大早就把她喊了出去。

　　“过克帮忙，帮到起洗点菜啊，洗点碗啥子之类嘞。”

　　蒋霁无奈只得去了，此时沈如男家门口院子里已经摆上了一堆堆的板凳，还有一些周围的邻居大妈们已经围在一起开始择聪，削土豆啥的了。

　　蒋霁觉得讽刺，不久前她还在跟沈如男一起上下学。如今，她坐在屋里成了新娘子，自己在外面为她的嫁人酒席做准备。

　　“呀，小飞，你也来帮忙噶，过来这点嘛。”有一个邻居大妈跟她打招呼，她于是麻木的走过去跟她们一起蹲下开始洗菜。

　　“是撒，我也觉得人家命好。年纪大点就大点了，年纪大嘞会疼人撒。”她听着她们继续谈论着之前的话题，不用想，肯定都是以今天的事情为中心。

　　“哎，人家是看八字选嘞婆娘，不就是看命啊。八字合得上，女人又旺夫，两个人过起日子来也舒服。”

　　“对头，现在又还在年轻，趁年轻多生几个娃娃。二天那边老两口一走了，做嘞那些生意还不全是他们嘞啊？啧啧，想想都好得很。”

　　几个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这些字像是带了重量。蒋霁只是听着，但感觉身体越来越重，连呼吸都不太顺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