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兮》崔笑笑

1、暗恋对象有娃了

　　小霁啊，你可是好久没回家了啊。你说说你，现在还没毕业呢，就这么忙。这以后要是工作了，不得几年都见不着你一面啊。‘’蒋霁半躺在沙发上玩手机，旁边坐着唠叨个不停的是她姨妈。由于要做兼职，去年过年她没回家。就因如此她已被父亲说过多次了，如今旧事重提，她不禁听得眉头紧蹙。

　　“谁说不是呢。我都跟她说过好多次了。眼看我这年纪越来越大，能陪她的时间越来越少。可她却不当回事，永远想着挣钱，哎，不听话啊。”蒋霁正打算开口敷衍姨妈，话还没说出口，父亲就接了话茬。眼看二人越聊越欢，她觉得自己应该先走为妙。

　　“听说村里新开了好多店，我出去逛逛，等下吃饭不用等我了。”蒋霁连忙开口，生怕在那儿多待一秒。“哎姐，要不我跟你去吧，还可以给你带路。”蒋枫立马站起来，欲跟她一起走。“不用了，我一个人随便逛逛。”说罢，她便马不停蹄的走出了家门。对她而言，长辈的唠叨是一种烦，而那个跟自己同年的弟弟则是另一种烦。此刻，她实在是只想一个人静静。

　　眼下正值大年初一，到处都是一片红火祥和的景象。蒋霁一路走着，遇到认识的邻居便偶尔打个招呼。路边有人成堆的打牌，打麻将，还有小孩炸火炮放烟花。“回家过年也好，至少相比城市确实是多了些年味。”她如此想着，不知不觉已走到了读初中的母校。

　　母校已经变了一个样子，以前她读书的时候只有光秃秃的黄土地跟几栋破教室，就连门都摇摇欲坠。而现在已经换了新的大铁门，里面也修成了水泥地，几栋崭新的教学楼也被涂得又白又亮。铁门前有一个大斜坡，斜坡旁边是楼梯，再两边种着一些松树，现在这个时候叶子光秃秃的，看上去竟莫名有些凄凉。如今放假，门是锁着的，她只能努力朝里张望，一边看着，从前的记忆也如潮水般涌来………。

　　“妈妈，就是这儿吗？”大概过了几分钟，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她循着声音望去，看见小男孩兴奋的指着她所在的大门。脸上尽是灿烂的笑。看样子应该四五岁左右。视线再远一些，便是她口中的妈妈。宽松的深色牛仔裤遮住了半高跟的尖头短靴，长及脚踝的卡其色大衣搭配一件v领毛衣，一副银框眼镜更是让女人整体造型看起来极为严肃。好在女人身材修长，及胸的卷发被风吹起，站在那儿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女人化着淡妆，看着身前的男孩浅浅的笑，柔和的表情跟那一身厚重的穿搭显得有些割裂。

　　蒋霁毫不顾忌的打量着她，却在看到脸的那一瞬间猛的转过了头。心跳开始急促，手脚开始发抖。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毕竟刚刚还处于回忆中的那个人，此时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秦兮，秦老师，小兮老师。她该如何称呼她，该如何面对她呢。有六年多了吧，整整那么长的时间。无论怎样，这个人始终在她心底不曾离开。

　　在她不知所措的片刻，小男孩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唉，门锁着进不去哎，妈妈，你有办法能进去吗？”男孩略显失望对随之而来的女人抱怨。

　　“早就跟你说过了嘛，现在是寒假期间不开门。你还偏要来，要不我把你扔进去?”女人笑意未减甚至更深，打趣着眼前的小不点。

　　事到如今已不允许蒋霁过多思考。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紧张，随后慢慢转过头。

　　”秦老师，好久不见！“她笑着，很礼貌的笑，随后不紧不慢的说。紧张，她紧张到快要停止呼吸了。她设想过很多次跟她重逢的场景，但万万没想到会是如今这种情况。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没化妆没打扮，上身臃肿羽绒服下身毛呢睡裤，就连头发都油了好几天了，她对自己的颜值可没那么自信。

　　不过几秒时间，蒋霁却觉得比斗地主时等到花都谢了还要更久。”妈妈，你认识这位姐姐吗？“不等秦兮回话，男孩看着蒋霁先一步开了口。这一刻她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已将自己忘记，不过想想也正常。自己不过是她支教生涯中的一个学生，又如何能特别到令她念念不忘呢？”

　　”你.......是蒋同学吧？“没等她失望太久，秦兮带着些不确定的语调开口。“几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啊，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呢。”语气温柔和缓，听不出有任何的情绪波动。蒋霁莫名有些生气，这酷似家里长辈的口吻是怎么回事，她已经受够了在她面前做一个小孩。

　　更何况她如今是真的长大了，秦兮走到面前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竟然比她还高出了半个头，顿时庆幸自己平时的饭没白吃，一米七的个子没白长。

　　“对啊，已经六年多了呢。不过老师却是没变，还是这么漂亮。”她云淡风轻的开口，内心却在烧开水。六年五个月零二十二天，距离她们之前见面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倒不是她非要刻意的去记，实在是这个数字每日递增，总会在无数个时刻闪现在她的脑海。

　　“哈哈，是吗？我倒是觉得自己都老了呢。”秦兮的声音明明没怎么变，但此刻听着却是满满的陌生，蒋霁在瞬间湿了眼眶。她梦见过无数次的重逢，然后跟她若无其事的聊天，竟然就在这么平常的一天真切的发生了。

　　“家里应该做好饭了，我就先走了，老师再见。”她强忍泪水，尽量别过头不让她发现，话音未落便匆忙逃离。可没走出几步，还是鼓起勇气回了头。“那个，老师，方便的话我可以留个您的电话吗？”她没有勇气看她，只是盯着地面询问。

　　秦兮听闻此言却突然表情复杂“还是之前那个，当然......如果你还记得。”蒋霁心头一滞不可思议的抬头，她便在瞬间恢复了招牌微笑。“好的，那我先走了。”她不再多说，抬脚匆匆离开。其实，她想说的还有很多。你为什么会来这儿？那个男孩真的是你儿子吗？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你现在在哪儿？在干什么？关于她的一切她通通都想知道。可今天不行，她没有预想过这样的开场，她担心自己哪怕再多待一秒场面就会不可控制。

　　“妈妈，那个姐姐刚刚好像哭了。你之前欺负过她吗？她为什么哭啊？”蒋霁走远只剩个背影的时候，男孩不解的问秦兮。

　　“为什么？姐姐可能是眼睛里进沙子了吧。”秦兮不再笑，只望着那个越来越小的背影发呆。

　　蒋霁一路飞奔回家，正遇到家里在吃饭。“小霁，这么快就回来了啊。吃饭了没？快过来吃饭。”一家子人同时看着她，姨妈率先开口。“我吃过了，你们慢慢吃。“说完，还不等众人反应，便一头扎进卧室。

　　别说吃饭了，她现在头乱心乱，连走路甚至都有点不稳。号码一直没换，那不就代表......还记得那年是刚进大学没多久，她跟室友出去吃饭顺便喝了点小酒。差不多醉了的时候几人开始玩游戏，她已经忘记自己是为什么输了，总之酿成的惨痛后果就是她发短信给秦兮告了白。第二天清醒之后，她一度肠子悔青甚至想扔了手机。可战战兢兢等了好几天也没有收到回复，她便理所当然的认为秦兮已经换了号码。

　　可现在却让她得知......”啊啊啊，救命啊，这让我之后还怎么面对她。“蒋霁一时恼怒至极，只能将头埋在枕头里大叫发泄。

　　稍微冷静过后她拿起手机，望着那串熟悉的号码，却始终没办法有进一步动作。这是她的习惯，只望着号码发呆，却从不拨通。无论换了几个手机，这串号码始终亘古不变的存放在通讯录里。

　　看着看着，眼前开始模糊，手机被打湿。她闭上眼睛，那些像幻灯片一样的记忆又开始了不知道第几次的重播。

---

作者有话要说：　　一篇磨蹭了很久的文，可能会有些无聊，应该不会有人喜欢看，希望我能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