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瑾》晴灿

29、第 29 章

　　任辰也没有提有关她衣服的事，颜瑾也不敢直接问。
　　每天心情忐忑。

　　走完亲戚，吕燕问她孙枞有没有空过来坐坐。

　　听她说孙枞忙。
　　吕燕开始絮叨：“小瑾，小孙忙是好事，但你不能什么不管，要多关心他才行，只有你知冷知热，人家才能记你好。宅在家这么多天，妈妈也不见你给小孙打个电话，你这样不行。”

　　吕燕和颜江两个人过得一地鸡毛，在她面前表现得却像很懂两人之间该怎么相处一样。

　　颜瑾半句不信，不过她确实想回去。
　　瞅准机会说：“打电话怕打扰他工作，要么我回去看看他？”

　　“那你明天就回去。”
　　吕燕答应得痛快，生怕她晚回去几天，孙枞让人抢走一样。

　　哪怕是她自己想回，但看吕燕的反应，心里还是会难受。

　　吕燕向来不顾她的感受，表现欢喜。
　　吆喝颜江一起出门，买回来很多当地特产，让她带回去给孙枞尝尝，还花钱包下表舅的出租车，直接送她回去。

　　第二天，颜瑾带着大包小包，如愿踏上返程的路。

　　表舅问她男朋友家在哪时，颜瑾犯了难。
　　不得不联系孙枞想办法。

　　孙枞手机响起的时候，正在和任辰商量颜瑾入圈有关的细节问题。

　　手机扔在会议室的桌子上，财神爷三个大字，格外显眼。

　　当着任辰的面，孙枞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每每想起任辰找他撒火的态度就打怵，小心翼翼打量着他的脸色。

　　任辰抄手，脊背缓缓贴到靠背上。
　　神色从容，看不出半点谈话被打断的不悦，似乎在等他接完电话再继续。

　　孙枞尴尬解释：“是颜瑾。”

　　任辰凤眸陡然眯起，顿了一瞬，说：“接。”

　　孙枞不得不硬着头皮按下接听。
　　为表忠心，顺手开了免提。

　　听到颜瑾说亲戚来送，问他有没有空时，孙枞眼瞅着任辰脸色黑了下去，心里十分抓狂。
　　他这冒牌男朋友真不好当！

　　会议室静得能听到他心跳声。

　　许久等不到他回应，颜瑾在另一头又问：“你没时间吗？”

　　孙枞摊手对任辰唇语：“怎么办？”

　　任辰说：“去接。”

　　孙枞赶忙道：“快下高速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们。”
　　听颜瑾答应，匆忙挂掉电话。

　　任辰轻蔑笑了一声：“她是你的财神爷？”

　　“哪能啊！你才是我财神爷。”
　　孙枞努力替自己辩解，“我本想备注财神爷的小情人，懒得打那么多字，简称。”

　　不想承认他芥蒂两人的关系，任辰压下心里的几分不快，仔细阅览艺人签约条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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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孙枞答应，颜瑾放下心。
　　跟表舅说：“等我们下高速，他会过来接。”

　　表舅笑道：“这孩子真客气，还亲自过来接，怪不得你妈妈夸呢！其实我直接给你送去就行。”

　　颜瑾不作辩解。
　　孙枞应该对突发情况毫无准备，如今可能正在绞尽脑汁想应对之法。

　　等下高速，临近中午。
　　孙枞的车就停在收费站不远处。

　　颜瑾上前敲响车窗。
　　孙枞下车，客气跟她表舅打招呼：“舅舅是吧，辛苦你来送小瑾。”

　　表舅憨笑：“平安送到就行。”打量着孙枞夸赞，“小孙确实一表人才。”

　　“舅舅客气。”
　　孙枞热情道，“时候也不早了，我定了餐厅，一起吃顿饭。”

　　表舅很不好意思，连连摇头，客气推诿。
　　奈何扛不住孙枞的热情，最终点头答应。

　　颜瑾跟孙枞上车。
　　上车后发现车里还有一个人。

　　任辰端坐在后座。
　　他双腿交叠翘起，干净修长的手指虚托着侧脸，正冷眼旁观着他们表演。

　　周身气质矜贵疏离。
　　恍惚间，觉得那个在除夕夜里抱着她说想她的人，好像不是他。

　　颜瑾笑容僵在脸上。
　　孙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车里氛围十分低沉。

　　任辰像感觉不到一样，镇定自若地喊她：“阿瑾。”

　　声音低磁动听，容止温雅自得。

　　颜瑾压下心里突起的不快，努力扬起笑：“任辰，你也在这里吖～”

　　“是啊！”任辰音色冷淡，“阿瑾不是让男朋友来接吗？”

　　他问得半点不留情面，如潮水般深邃的目光幽暗得令人心悸。

　　被他这么问，颜瑾心里没办法不难受。
　　她知道自己又做错事了，也清楚车里这两个人没一人是她男朋友。

　　心里憋着口气，不想解释为什么没有提前告知任辰她要回来，颜瑾回过头去不再看他，客气道：“麻烦你们了。”

　　任辰低笑一声，暗含嘲讽。
　　孙枞尴尬咳嗽声：“不麻烦。”

　　等到餐厅，孙枞引着她表舅一起去用餐。
　　任辰完全没有要下车的意思，颜瑾只好跟着孙枞先走。

　　等他们坐定，任辰珊珊走进来。

　　他优雅地坐在他们斜前方，继续冷眼旁观她扮演孙枞女朋友。
　　漫不经心，处之泰然。

　　颜瑾被他这副不在乎的姿态折磨得难受极了。

　　满心酸涩，食之无味。
　　脑海里不停回映任辰在大教堂前说爱她的模样，还有在古镇河畔说想娶她的模样，以及他目露期待邀请她搬去他家住的模样。

　　这些温柔宠溺还记忆犹新，想不通为什么他突然这么冷漠疏离。

　　努力忽视投注在身上的目光，颜瑾扬起笑容，附和着表舅夸孙枞的话，把两人哄得格外开心。

　　吃过饭后，孙枞说有事。
　　表舅不疑有他，把车上的特产全部搬到孙枞车上，跟他们告别。

　　颜瑾坐进后座。
　　等任辰上车，识趣扎进他怀里，柔声哄道：“任辰，我好想你。”

　　任辰神情一顿。

　　她的反应。
　　和他预想得完全不同。

　　他以为。
　　她会像他一样不痛快。
　　会生气质问他为什么装作不认识她，会骄纵地跟他闹脾气。

　　如今看来。
　　是他低估了她的清醒。
　　高估了他在她心里的位置。

　　任辰嘲讽勾唇，掐住她后颈，冷冷吐出个“乖”字。

　　“我还在车上呢！”
　　孙枞说，“你俩注意点。”

　　颜瑾想挣脱任辰的怀抱，却挣不脱。

　　任辰抓着她后颈的手没有松，身子被他圈在怀里，呈现亲密拥抱的姿势。
　　他一点不避讳孙枞。

　　孙枞在任辰眼里，应该和她并无区别。
　　他们都需要依仗他，没有威胁，可以任意揉搓。

　　脖子被他手指捏得生疼。

　　颜瑾完全猜不透他为什么不高兴。
　　明明是他在伤她心。
　　忍着心里的酸涩和后颈的疼痛，乖乖埋首在他怀里。

　　车里氛围诡异安静。

　　车行一段，孙枞打破沉默：“你们去哪里？”

　　任辰松手，将她放回座位：“阿瑾不是说想签约做艺人吗？恰好今天你们都有空，去签约。”

　　方向盘急转，车身摇晃。

　　任辰冷厉的目光扫向孙枞。
　　孙枞赶紧专心开心。

　　颜瑾不明白孙枞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不确定地问：“任辰，你真觉得我可以做艺人？”

　　“阿瑾想做就做，有什么不可以。”

　　他说得漫不经心，似乎觉得这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颜瑾只得点头答应。
　　跟孙枞一起回公司。

　　任辰没有下车，让他们谈。
　　只嘱咐孙枞不准写服从公司安排这些条款，给她完全自由。

　　孙枞应着。
　　看着傻傻跟任辰说感谢的人，无声叹气。

　　他们公司签约新人，二八分成，一签十年，违约金高达千万。
　　这些任辰都不准他改。

　　孙枞指着合约条款：“任辰说给你自由，服从公司安排这里改成公司需遵循艺人意愿，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其他需要补充。”

　　颜瑾了解过孙枞公司的签约条件，知道这一条算是特别优待，没看出有什么问题，提笔打算签字。

　　笔杆猛地被孙枞抓住。
　　他犹豫阻止：“小瑾，我记得你想做艺人的初衷是想多赚点钱，不如你回去跟任辰好好说说，只要他开口，分成比例还可以改。”

　　颜瑾摇头：“不用为我搞特殊，太麻烦你们。”
　　签下自己名字，把合约还给孙枞，“二八分成也行，学长不是说一部戏片酬高达几百甚至上千万嘛，这么一算，比我做设计赚钱多了。”

　　孙枞没有接，目露疑惑：“你赚钱的初衷是为什么？”

　　“想过上好日子。”
　　颜瑾不瞒孙枞，很多话跟别人没法说，跟孙枞却可以，“学长清楚我的情况，也知道任辰助我读研，给我买房，我很感激他的照顾，但不想欠他什么。”

　　孙枞终于明白任辰为什么说她若是需要钱，他自会给，不需要她赚。
　　明显就是深谙她的心思，不给她心安理得离开的机会。

　　孙枞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作为幕后推手，他不仅把这个单纯的女孩推进深渊，还把那个光风霁月的天才变得不择手段。

　　颜瑾把合同塞进他手里，感谢道：“谢谢学长愿意签我，要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辞别孙枞，颜瑾乖乖走上任辰的车，抱着他的脖颈，故作亲昵：“任辰，我们去哪里？”

　　任辰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揉着她的头说：“回家。”

　　颜瑾小心翼翼地征求：“我能不能回酒店先看一眼？”

　　“担心我给你落下东西？”

　　颜瑾不解释，问：“行吗？”

　　“行，让阿瑾检查。”
　　任辰吩咐司机去酒店。

　　酒店还是原来的样子。

　　他们放在这里的东西本就不多，如今橱子里只剩任辰的几套西装，属于她的东西全部被带走，包括被她藏在角落里的那件内衣。

　　颜瑾急得团团转，不敢问，强撑淡定夸赞：“确实收拾得很干净。”

　　任辰笑笑：“那现在可以回家了吗？”

　　“好。”颜瑾恨不能快点回去看看。

　　回到海棠苑，立马提议去参观他们的房间。

　　衣帽间就像任辰给她拍照那样，整整齐齐挂着他们的衣物，颜瑾瞅了半天，仍旧没有发现那个装有她内衣的袋子。

　　任辰贴着她的后背关心：“阿瑾在找什么？”

　　颜瑾吓了一跳，克制着心虚询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彩色的袋子，之前放在橱子角落。”

　　“看到了。”
　　任辰答得痛快。

　　“在哪里？”

　　“在床头柜里，阿瑾这么紧张做什么，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他语气平淡，似乎并不知道里边是什么。
　　颜瑾松了口气，摇头说：“不重要，就随便问问。”

　　任辰不拆穿，拥她走出屋子，去阳台晒太阳。

　　海棠苑有个大大的阳台，上次她来时露天，如今已经被玻璃罩住，阳光透过玻璃洒下，十分温暖，站上阳台没一会儿便觉得身上晒得热乎乎。

　　任辰拥着她在躺椅上靠着。

　　饭后本就犯困，被太阳一晒，舒服得直接睁不开眼。

　　知道任辰没有发现她的内衣，颜瑾紧绷多日的神经也随之松懈，在他怀里拱了个舒服的位置，闭眼沉沉睡去。

　　等再醒来，阳光已经被晚霞取代。

　　染红的天空置于造型独特的树木之上，歇落在树上的鸟儿在叽叽喳喳叫着，明明是万物凋敝的季节，这里却呈现一幅生机盎然的景色。

　　风景比画还要美上三分。

　　颜瑾“嗖地”挣脱任辰怀抱，拿出手机冲向阳台边，对着美景一通拍。

　　在姚通的启发下，她现在超级喜欢自然光影与景致融合瞬间迸发出的美感。
　　真的很震撼。

　　任辰凝望她的背影。

　　她蝴蝶骨因举臂的姿势在毛衫下透出形。
　　画面和初见她时重叠。

　　她想和窗外鸟雀振翅齐飞的感觉，再次牵动他的神经，中午吃饭时的不快也重新漫上心头。

　　任辰开口提点：“阿瑾，你这样不好。”

　　颜瑾拍了个够，疑惑回头：“什么不好？”

　　“睡完我就跑，行为很不好。”

　　他一副怏怏含冤的模样，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一样。

　　颜瑾羞得不知该如何答复。

　　什么叫睡完就跑……
　　虽然她是靠在他怀里睡了一下午，但总觉得任辰嘴里的睡和正常含义的睡不一样，像加了引号。

　　任辰起身上前，抚着她的脸关心：“阿瑾脸怎么这么红，难道是对我产生了非分之想？”

　　“没有。”颜瑾急忙否认。
　　想挣脱他，却怎么都挣不开他的束缚。

　　他脚贴着她的脚，站在阳台边沿。
　　她的腿，她的腰，她的胸脯，全部贴在他身上，整个人被他压在透明的玻璃上，完全动弹不得。

　　后颈再次传来一阵痛。

　　任辰俯首低语：“说实话，别逼我惩罚你。”

　　颜瑾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不高兴，硬着头皮辩驳：“我真的没有。”

　　“那看来是我想多了。”
　　他面露遗憾地放开她，“亏我还以为阿瑾开窍了呢！”

　　她哪里不开窍？
　　颜瑾完全想不通他话里的含义。

　　任辰没再开口，神色恢复儒雅镇定，拥着她下楼吃晚餐，完全看不出半点不愉快。

　　颜瑾猜不透，不愿再猜。
　　心里惦记更重要的事。

　　吃完饭，趁任辰不注意，溜回房间寻找她的衣服。
　　打算销尸灭迹。

　　两边床头全部翻找，没有找到。
　　颜瑾急得团团转。

　　翻找到床尾贵妃榻的抽屉时，任辰低笑声传来。
　　他戏谑地问：“阿瑾是在找它吗？”

　　黑色蕾丝缠绕在他白皙干净的腕骨上，异常性感。

　　颜瑾震惊地怔在原地。
　　反应过来，急忙去抢。

　　任辰举到头顶，勾出一抹很暧昧的笑：“阿瑾，这是什么？”

　　“什么也不是，你赶紧还我。”颜瑾跳着去够。

　　任辰实在太高，无论她怎么跳，都够不到他手里的东西，反而自己不小心跌进他怀里。
　　腰被他用手圈住，她再也动不了分毫。

　　任辰似笑非笑：“阿瑾这么着急做什么，这衣服难道不是买来穿给我看的吗？”

　　本来是想穿给他看，但她没有勇气穿。
　　颜瑾摇头：“不是。”

　　“哦？不是穿给我看！”
　　任辰目光瞬间变得冷锐，捏着她的下巴，冷淡嘲弄地问，“那阿瑾打算穿给谁看？男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