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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手太阳小肠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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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砰砰砰。
闷闷的敲门声在耳边响起,周一迷迷糊糊伸手去摸枕头边的手机,摸了个空,睁开眼睛,看到了发白的褐色床单和被子,手背贴着床单,触感微微有些粗糙。
想起来了,她已经不在老木观了,这里是清水观。
午饭后,清虚子师徒二人回了房间,她也回了,躺在床上,想着研究研究自己体内的炁,在山上的时候,她忙着找下山的路,在刘大家,又因为太困,躺在床上就睡了过去,直到现在才有了空闲。
但周一也确实没想到,她在山里熬了三天,又哪里是一晚上的觉就能补回来的,所以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意观鼻,鼻观脐,思绪沉静缓慢下来,甚至没能进入内观,她就又睡了过去。
耳边响起开门的声音,有些远,好像是后门被打开了,隐约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女声,声音不太年轻,说她因家中有事来迟了,现在才将饭菜送来。
又说了几句道歉的话,稚嫩的童声说这两日不必来了,二人接着说了几句话,然后关门声响起,属于元旦的脚步声传来。
周一翻了个身,身下的床不算软,没有床垫,也没有棉花,只有稻草垫子,还挺薄,睡起来有些硌背。
不过已算是很不错了,至少她身上的被子是棉花被。
她听到元旦进了厨房,而后又出来,不知道做什么了,院子里再度安静了下来,过了会儿,啾啾鸟鸣响起,一只鸟叫了,另一只鸟跟着叫,像是在聊天,就是不知道它们在说些什么。
周一看着房梁,看到了整齐的黑色瓦片,一片叠着一片,还看到了房梁之间的蜘蛛网,一个两个三个四个……近处的数完了,远处还有。
周一看了眼房梁的高度,估算着自己要找多长的木棍来绑扫把才能将这些蛛网清理干净。
算了,直接找到木棍一试就知道了。
周一看了眼窗外,观内窗户大一些,两扇推开,所以躺在床上也能清楚地看到窗外的蓝天白云,还有明媚的阳光,闭上眼睛,新来的鸟儿啾啾叫着加入了谈天。
沉气凝神,慢慢的,黑暗中,有什么亮了起来,似雾似云,像一个漩涡,在缓慢地转动,这是她的丹田,伴随着丹田炁漩的转动,有什么东西涌入了身体。
是在她周遭如星子分布的光点。
这一幕,早在三日前她就已经见过了,这几日也有所猜测,以前师父跟她无法修炼出炁感,或许并非是他们的修炼方式不对,而是环境中没有这些星子般的光点。
就像是修渠引水,渠修得再好,没有水也不过是一场空。
随着汇入体内的光点越来越多,光点汇聚成光流,炁漩也在缓慢变大,周一控制着一缕炁从炁漩中探出,顺着经脉缓缓流动。
在周一的视野中,全身经脉如同条条光流,微微透明,如同溪流般缓缓流淌,遍布全身,其中后背至双臂外侧的经脉更亮一些。
这是……手太阳小肠经,周一明白了,此刻应当是下午一至三点,也就是未时,正是手太阳小肠经的当令时间,师父说过,这个时辰,手太阳小肠经气血最为旺盛。
只是没想到,在内观的视野下,这一点竟然也能有所体现,三日前她倒是没有注意这一点。
想到这里,她调动那一缕炁一分为二,两头并进,分别入了左右两手小指的少泽穴,少泽穴所在处便慢慢地亮了起来,最终成一黄豆大小的光窍。
炁往上走,入双掌,进前谷、后溪穴,两个穴位一前一后缓慢点亮,继续往上,腕骨、阳谷、养老,等到将此三穴穴窍点亮后,炁便进入了双臂。
本该继续下去,将整条经脉点亮,但周一心念一动,收炁入丹田,而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看着房梁结网的蜘蛛,发现自己的精神好多了,就像是晚上早早睡了,第二天睡到自然醒之后的精足神饱的状态。
正想着,头皮痒了起来,周一想着忍一忍,可越忍越是难受,最后忍不住伸手挠头,这一挠,头上更多地方痒了起来。
是了,她已经四天没洗头了,后面这三天还是在山里打转,不知道出了多少汗,而且山间的虫子说不定还落在了她的头发里。
这一想,头更痒了,周一也完全躺不住了,直接坐了起来,看看窗外,阳光依然灿烂,她决定了,洗头!
洗头不难,热水可以烧,但洗发水从哪里来?
她回想着自己看过的古装剧,剧里的角色用什么洗头洗澡呢?似乎很少提到这一点,只记得电视里的角色洗澡喜欢用浴桶,桶里装着热水,水面上撒着花瓣。
对了,胰子,类似香皂的东西,似乎是猪胰脏跟一些东西混合制作而成的,可以用来洗澡,那么可以洗头吗?
香皂洗头,周一想了想,只要能洗干净,也不是不行。
她下了床,打开房门,院子里阳光正好,太阳从正中往西边偏移了,桂花树下,井边,元旦蜷成一小团,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周一走了过去,看到小孩儿身前有一小堆金色桂花,他正在把远处的桂花捡起来放在桂花堆里。
周一问他:“元旦小道友,你在做什么?”
元旦停了下来,扭头看着她说:“我在捡花。”
周一蹲下身,把自己脚边几朵小花捡了起来,放在鼻子边闻了闻,说:“好香。”
元旦指着自己的小花堆,看着周一,有些期待地说:“这个更香!”
周一凑过去闻了闻,道:“真的更香一些。”
元旦高兴了起来,眼睛亮亮的,周一问他:“元旦小道友,我手里的桂花可以放在你的小花堆里吗?”
元旦点头:“可以。”
于是几朵小花从周一手里落入了花堆中,轻柔近乎无声的碰撞,外层的数朵小花咕噜噜往下掉落,最后努力地在花堆中找到了稳固的位置。
一朵小花落在了地面,周一把它轻拨到花堆里,看着专注捡花的小孩儿,问:“元旦小道长,可以问你一件事情吗?”
小孩儿抬头看着她,眼睛圆圆亮亮的。
周一问:“请问观中是用什么洗头发的呢?”
元旦想了想,指着水井说:“水。”
周一失笑:“我的意思是除了水之外呢?用什么能将头发洗得更干净一些。”
元旦眨了眨眼睛:“鸡栖子!”
周一:“?”
“鸡栖子是什么?”
元旦站了起来:“鸡栖子就是鸡栖子呀,后面就有,你要吗?”
周一点头:“要。”
不管是什么,她都得洗头。
元旦有些开心,跑到周一身前,把手里的花放在了小花堆里,站起来对周一说:“那我们走吧,去捡鸡栖子!”
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周一点头:“好。”
她跟着元旦出了道观后门,走过了菜地,来到了道观后的小山丘。
小山丘虽也有个山字,但跟远处的云雾山一比,根本就是个小土坡,也就几十米的高度,坡有一些陡,但路面平坦,就算是元旦也能稳稳当当地走。
路面上是一层枯黄的竹叶,两边是竹林,再走一截,竹林不见了,周一看到了一棵树,一棵大树,立在山丘顶,枝繁叶却不茂,枝桠向外伸长,互相之间并不局促,似乎知道在这小山之上、天地之间都是它们的未来,所以生长得格外的从容。
枝叶间挂着一个个棕红色的巴掌大果实,像扁豆角一样,风一吹,在枝头摇摇晃晃,似乎迫不及待想要脱离大树了。
周一认出来了,以前云雾山上也有这东西,这是皂角啊。
元旦跑到前面,弯腰从草丛里捡起一个东西,冲着周一晃了晃,说:“看,鸡栖子!”
周一这才看向周围的地面,草丛中散落着一个个棕红色的皂角,她走几步,捡起了一个,对元旦说:“我也捡到了。”
元旦顿了顿,跑两步,又捡了一个皂角,对周一说:“我又捡了一个!”
周一笑笑,在草丛中捡了第二个皂角,在手里冲着元旦晃了晃,元旦赶紧跑去找第三个皂角。
于是,一场捡皂角的比赛就这么突然地开始了。
在捡到第十五个皂角的时候,周一叫停了这场比赛,元旦额头冒出了汗珠,手里抓着一个刚从草丛中捡出来的皂角,眼睛亮亮地看着她,说:“我们比比谁的鸡栖子多!”
这当然是没有问题的,周一当着小孩儿的面数了自己捡的皂角,不多不少,正好十五个。
小孩儿看着她的眼睛更亮了,站在她身边,把自己衣兜里的皂角往她面前送了送,周一于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从小孩儿衣兜里拿起皂角开始数。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十六个。
周一宣布:“恭喜元旦小道长以一个鸡栖子的优势获胜!”
说完,啪啪啪鼓起了掌,周一见到他以来,第一次,元旦的脸上绽开了灿烂的笑容,小孩儿开心地笑了起来。
周一跟他,一人兜着一兜皂角往回走,小孩儿蹦蹦跳跳的,皂角落了,不得不停下来捡,最后周一让他把多的都叫放在自己的兜里,是衣侧的口袋中,以跟她捡的皂角分开。
小孩儿这才不用停下来捡皂角了。
两个人下了山,往道观里走,元旦说:“周道长,你不要难过,我跟师父一起捡了好多次鸡栖子了,所以才能赢的。”
周一:“原来是这样啊,今天是我第一次捡鸡栖子呢。”
元旦:“你以后还可以到山上捡鸡栖子的。”
周一点头:“我会的,多捡几次,争取下次比试的时候能胜过元旦小道长呢!”
周一转头看着小孩儿,肉嘟嘟的脸上先是惊讶,然后就微微绷了起来,一脸严肃的样子,像是在思考什么了不得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