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里》长钰

70、第70章

　　“他如今又出现是不是代表着他的计划始终没有结束？”叶庭轩担忧道。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们八年前所做的一切和牺牲，好像都白费功夫，毫无意义。

　　程书玉：“……”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祁琛，想着要不要把一切真相和盘托出，但话至嘴边，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反倒是徐元煦，在听完这一切之后短暂地捂了下眼睛，朝祁琛道：“对不起。”
　　“什么？”祁琛问。

　　徐元煦哑着声音说：“我说，给你们造成麻烦，对不起。”

　　“没有。”祁琛说，“你没有造成麻烦，反倒是多谢你，倘若不是你把这些人囚禁起来，我们说不定还没有那么快解开这个谜团。”

　　徐元煦没吭声，刚好左媛和叶知欢已经安顿好其他人过来加入了讨论。
　　左媛：“如果你能放我们出去的话，更要多谢你了。”
　　徐元煦彻底陷入沉默。

　　因为对他来说，放所有人出去，意味着使这个梦境消散。
　　换句话说，梦境消散了，叶庭轩也不复存在。
　　这大概也是他这许多年里不曾来见过叶庭轩的原因。

　　他怕自己一见到叶庭轩，就会被说服。
　　会亲手解开这里，放叶庭轩自由。
　　可他好不容易才留下了他，怎么可以……

　　“现在是不是只有出去才能想办法调查清楚他的阴谋并加以阻止？”叶知欢问。
　　程书玉点点头，但没有回话。

　　半晌，祁琛低下头，抓住了程书玉的手指，和他对视了一眼之后，互相点了点头。
　　“我和程书玉还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们。”只见祁琛眸光微沉，用温和的嗓音说出了一个足以令人震惊的事实，“其实我们身处的这个世界并不是现实。”
　　左媛没有理解：“确实不是啊，我们不是还没出去吗？”

　　“祁琛的意思是，外面的那个世界也不是。”程书玉补充道。

　　四个人都是一脸问号。

　　叶庭轩：“啊？”
　　“什么意思？”徐元煦问。
　　“什么叫外面那个也不是？”左媛瞪着眼睛问，“怎么会不是呢？”
　　左媛快疯了，但被叶知欢拽了一把，道：“听人家说。”

　　“八年前，本以为事情尘埃落定的时候，我跟程书玉却发现那个梦不似寻常物，无法轻易从内部解开。”祁琛解释说。
　　程书玉对这一段没什么印象，所有的想法都是基于自己的猜测，所以没有插嘴。
　　“所以程书玉冒险，使用了一个禁术。”

　　话音刚落，叶庭轩就反应过来，问了一句：“以血为祭？”
　　祁琛：“……是。”

　　“怪不得。”叶庭轩说。
　　他现在算是懂了为什么祁琛和程书玉都在找这个禁术的记载了，原来是因为这个。

　　祁琛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道：“但是困在这里的人太多了，程书玉无法把所有人都救出去，因此，他使用了这个禁术，以自己成为持有者为代价，将我送了出去。”

　　“然后你又进来了？那你找到解决办法没有？”左媛问。
　　“……”祁琛沉吟片刻，叹息道：“很遗憾，没有。”

　　“天啊。”左媛抱着头感叹，“这简直是套娃嘛，一个梦里面又有一个。”

　　徐元煦：“……”

　　程书玉扫视了一圈，最后和叶庭轩的视线对上，只见叶庭轩朝他点点头。
　　那意思是让程书玉放心。

　　他会说服徐元煦的。

　　程书玉极轻地眨了两下眼睛，拉着祁琛的手轻声道：“我们先走吧，让他们聊聊。”
　　叶知欢见状也把左媛拖走，边走边说：“别老去凑热闹。”

　　走的时候，程书玉回头看了两眼叶庭轩，又转了回来，有些伤感。
　　因为自此以后，大概再也见不到了。

　　众人离去，只留下了叶庭轩和徐元煦。
　　他们面对面站立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就这样僵了几分钟，叶庭轩嘴巴刚刚张开，声音都还没出来，就被徐元煦捂住了嘴，“你不要说。”
　　叶庭轩抬手覆上徐元煦的手，笑着看他：“你记得我曾经和你聊起过书玉曾和我说过的一些话吗？”
　　声音被手捂着，有些模糊不清，却不知怎么的还是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徐元煦耳朵里。

　　他点点头，又摇头，态度坚硬又固执：“不记得，你不要说。”
　　但他清楚地知道，叶庭轩指的是哪些话。
　　是程书玉的那句：“过去只有自己记得，也只有自己放下”。
　　也是那句：“人总要为选择付出代价”。

　　回看这几百年间，他们都做了太多太多的错事。
　　从叶家，到灵界，再到后来的一切遮掩和无视。

　　叶庭轩付出的代价是自己的生命，而徐元煦好像也不知不觉间失去了一切。
　　他引以为傲的身份，他的朋友，和叶庭轩。

　　“哥。”叶庭轩叫他，紧盯着他的眼睛，道：“我没有被困在过去，你也不能。”
　　那一刻，徐元煦溃不成军。

　　八年后，他又抱着叶庭轩，终于是落下两行泪，哽咽地说：“好。”
　　“好。”他又重复了一遍。

　　第一次是答应，第二次是承诺。

　　徐元煦抬手，覆上叶庭轩的后心处，他感受不到跳动，却又觉得叶庭轩始终鲜活。
　　下一秒，他灌入灵力。

　　程书玉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却还是无法控制地避开了眼，埋进祁琛的胸口。
　　他知道，叶庭轩的那句“有机会坐下来聊聊”，他应该再也等不到了。
　　祁琛抚上程书玉的肩，轻拍了两下，指尖摸上程书玉的眼角。
　　一片湿润。

　　而叶知欢，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错愕地站在原地愣了两秒，紧接着快步跑到叶庭轩身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她瞧见叶庭轩伸出手，于是她颤抖着双手去抓住了叶庭轩的手。
　　她听见叶庭轩说：“对不起。”

　　叶知欢眼眶含泪使劲摇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叶庭轩说：“不要难过，要像你的名字一样，要平安欢喜。”

　　“不要。”叶知欢摇着头，眼泪疯狂往下掉，“不要，哥哥，不要！”

　　“原谅哥哥。”叶庭轩说。
　　叶知欢眼瞧着他越来越透明，只能抓紧了那只手，哭喊道：“我不怪你！我不怪你了！你不要走！不要！”

　　叶庭轩扯出一个笑容，努力地抬起头看向程书玉的方向，嘴唇动了动，他说的是：再见，书玉。
　　而程书玉抹了眼角，也回了一个笑容，道：“再见，阿轩。”
　　叶庭轩笑容更甚。

　　叶庭轩消散的那一瞬间，他们得以重回“现实”。

　　如果失去是为曾经犯下的错误付出的代价，那么他们大概所有人都罪孽深重。

　　……

　　徐元煦的沉默，和叶知欢的呆滞无一不彰显着同一个事实。

　　左媛心疼叶知欢，但又无法说出什么话来劝她或安慰她。

　　他们出来之后到了一片空旷的场地，和空间里的那片空旷又有些相似。
　　只是少了叶庭轩。

　　徐元煦跪在那里沉默了好久，接着又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朝那群被囚禁的人走去，随后手一挥，那些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徐元煦转身就要离开。

　　“去哪里？”祁琛呢叫住他，问道。

　　“付出代价的，也不该只有他一个。”徐元煦留下这句话就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

　　“算了，让他去吧，说不定等他想通了，会回来找你的。”程书玉叹了一声气，说道。
　　祁琛点点头。

　　程书玉环顾了一下四周，又瞧了两眼左媛和叶知欢的，道：“你带着知欢，先回我家吧，让她休息一下。”
　　“好。”左媛应下。

　　程书玉便画了个传送阵。
　　左媛搀扶着叶知欢走过来，她双眼无神，脸上还挂着泪痕。
　　等人都进了阵，祁琛便施法起阵，下一秒就回到了桃源巷。

　　阿稚正在家里吃着水果看电视呢，突然听见院子里有动静，他警惕地竖起耳朵，想起祁琛之前的嘱咐，悄悄移到门口，打算看个究竟。
　　结果就是在看到自家主人的时候冲了上去大喊道：“主人你们终于回来啦！”

　　程书玉人没站稳就被阿稚一撞，两个人差点一起倒。
　　“阿稚！”程书玉严厉地喊了一声。
　　阿稚立马躲到祁琛身后去探出个脑袋吐舌头。
　　程书玉：“……”

　　“你带知欢先进屋吧。”程书玉扭头跟左媛说。
　　等着左媛带叶知欢进了屋，他才去抓阿稚，“你是真的想换主人了吧！”
　　阿稚满脸委屈被抓住了后领，“呜呜”两声硬挤了两滴眼泪：“祁琛哥哥你怎么不保护我！”

　　祁琛笑着看了他们一眼，出声劝道：“算了，你别跟阿稚闹了。”
　　程书玉瞪他一下，轻轻“哼”了一声，抓着阿稚的后领就进了屋，还不忘回头跟祁琛说：“记得关门！”

　　把阿稚扔到沙发上坐下，程书玉才问：“沈小姐呢？”
　　阿稚调整了一下姿势，从沙发上跳起来，道：“在楼上，我去叫她。”
　　接着就头也不回地朝楼上跑。

　　祁琛进屋的时候就只看见一个声影“嗖”地一声窜上楼，再一看客厅中的程书玉、左媛和叶知欢，道：“他跑这么快做什么？”
　　“不知道。”程书玉说，又冲楼上喊：“阿稚你上楼梯慢点别摔了！”
　　“好。”阿稚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没过一会儿沈清就下了楼。
　　“程先生，祁先生。”沈清打了招呼，又问：“你们此行可还顺利？”
　　“还好，沈小姐，我们想问你一个事情。”程书玉点头，从兜里掏出叶庭轩画的那个符号，问：“沈小姐可见过这个？”

　　程书玉本以为沈清会想一想，哪知沈清一看见那个符号就点头，肯定道：“我见过！”
　　“在哪里见过？”祁琛问。
　　“就是在我去拿录音那天，那个小卖部。”沈清回答道。

　　程书玉和祁琛对视一眼。
　　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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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段时间会有些忙，所以更新可能无法准时，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