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里》长钰

64、第64章

　　大概是因为邵婉宁的造访让秦家上下都忙手忙脚的，趁着门口没人，程书玉招招手示意祁琛和左媛一起出去。
　　起初左媛没反应过来问了一句：“为什么要出去？”
　　程书玉：“之前我们俩到另一段时间的时候都是在原地没动过，在秦家被人撞见不好解释。”
　　毕竟他们只是秦琰一时邀请的客人，在秦家出现算怎么回事？

　　程书玉说不清楚这段时间什么时候会结束，所以还是快步走向秦家的大门。离开时祁琛在他身边，左媛跟在后面。
　　只是在迈出秦家大门的那一刻，他明显地感觉到一丝不对劲，还没来得及反应，脑中突然一阵眩晕，眼前也朦胧一片。

　　他下意识伸手想要去扶一下旁边的祁琛，但手伸出去才发现，旁边根本就没人。
　　祁琛......
　　耳边嗡鸣不断，他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感觉天旋地转过后好长一段时间，他才逐渐清醒过来。

　　“又见面了，程先生。”等程书玉回过神，才发现邵婉宁站在不远处，背对着他，语气冷冷的。
　　周围景色没有变化，只是只有程书玉一个人。

　　“你......”程书玉压下不适，勉强发出声音。
　　他意识到面前这位邵婉宁应该是他在一开始听到的那一个，那个一直在看着却不曾出现的邵婉宁。

　　“程先生，你们不该擅自更改我的故事。”邵婉宁侧过头，冷眼瞧着程书玉。
　　程书玉晃了晃头，让自己清醒一些，笑了一声，才出声反问道：“你也做了改变不是吗？”

　　说来好笑，他也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来阿稚曾经和他反复强调过的那些入梦的规矩。
　　事到如今他竟一个也没遵守。

　　阿稚说不能造乱，他就擅自更改了梦中故事的走向。
　　阿稚说不能莽撞，他又做了很多莽撞的行为。
　　阿稚也说过，禁术这种东西碰不得，可他不仅碰了，还使用了。
　　幸好阿稚从不和他一起入梦，不然看见他的这些行为真的会被气个半死。

　　而邵婉宁显然不知道程书玉的笑声下隐含的是对他自己的自省，她语气激动地反驳道：“我做的改变那是因为这是我的故事！”

　　“我怎么不能改了？这些事情的发展不对我怎么不能改了！”这是她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忘记伪装自己大小姐的身份，语气表情行为都踏破了名门贵女的形象。

　　她很少这么失态过。
　　也许是伪装得太久了，她都快要忘了，原本的邵婉宁也是这样拥有喜怒哀乐的人。

　　她第一次见到程书玉的时候，原以为他和之前的人一样，是来见证她的故事，来帮助她找到她在过去行差踏错的地方，让她能够得以改进。
　　所以她没有对程书玉有所防范。

　　并且她也不知道，这个梦境除了她，别人也能改变走向。
　　也许是因为之前的所有人都遵守着谨慎小心的守则，不敢轻易尝试。

　　当她意识到程书玉他们对故事造成影响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看着事态发生变化。
　　“我这么久的努力，都怪你......”邵婉宁突然十分悲伤。

　　“你为什么......我要怎么办啊......”邵婉宁在不远处蹲下身子，将自己蜷到一起，抱着手一时间感到十分无助，哭着呢喃：“怎么办啊......”
　　程书玉想上前去，却发现在这个地方他动不了，只能出声安慰：“邵姑娘，你想要做什么，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你帮不了的，不行的。”邵婉宁摇头道，重复了好几遍，两行泪从脸颊滑落到下巴，最后低落到地上。
　　她眼神空洞地望着程书玉，又似乎眼睛里根本没有程书玉这个人，只是透过他，看到了别人，“我救不了你......”

　　程书玉：“......”
　　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要救谁？
　　程书玉脑子里疯狂回忆着自己有没有看到与救人相关的禁术，但一无所获。

　　“邵姑娘......”程书玉想问清楚，但邵婉宁一言不发，只是固执地盯着某一个方向，眼睛也不眨一下。
　　半晌她才轻轻吐出几个字：“你回去吧......”
　　听上去，有些绝望？

　　“邵......”程书玉出声叫她，却又是一阵眩晕，他刚刚本来就还没彻底缓过来，晕眩的感觉还没走呢这又来了。
　　他妈的他要吐了。
　　再加上可能之前受的伤也没有完全恢复过来，这一来一去的，彻底没了意识。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意识朦朦胧胧的，勉强能够听见周围的动静了，但眼皮还是沉重得睁不开。
　　“书玉哥哥？你还好吗书玉哥哥？”有人在他身边说话，“天啊师姐，书玉哥哥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他突然就这样了，祁琛也不见了！”左媛快要疯掉了，她只是慢了两步出来，突然眼前一黑，周围景色就变了，紧接着就看见程书玉就脸色惨白倒在地上，祁琛也不见踪影。

　　她把程书玉拖到一旁有墙的地方靠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过了一点灵力给他也没见程书玉醒过来。一筹莫展之际，她却突然遇上了叶知欢，也幸好，她遇到叶知欢了。

　　“程书玉！你快醒醒啊！”左媛手忙脚乱地晃了晃程书玉，摸了下程书玉的脉象，担心道：“我的妈呀，好乱的脉象，知欢你再过一点灵力给他，看能不能让他醒过来。”
　　“好。”叶知欢连忙答应，伸手想要过灵力给程书玉，只不过没等这灵力汇聚起来呢，程书玉却突然咳嗽了两声，勉强睁开眼，哑着声音道：“我没事......不用过灵力给我。”
　　他眯着眼睛，伸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有些虚，还暂时看不清楚东西。

　　“书玉哥哥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们了。”叶知欢蹲在一旁担忧道。
　　程书玉抬眼望过去，只瞧见了两个虚影，他心中登时警铃大作，也不管自己的不适，扶着墙想要起身，“祁琛呢？”
　　左媛扶着他等他站稳了才松手，只不过刚一松手程书玉又摇摇晃晃的，她吓了一跳赶紧又去扶，不过程书玉伸手制止了一下，“不用扶我，我没事。祁琛呢？”

　　左媛怎么看他也不像没事的样子，“你先管管自己吧我的天！祁琛我去找，你别着急。”
　　话落她给叶知欢使了个眼色，从腰间挂着的口袋里拿了一点钱给她，道：“你照顾他，带他在附近找个地方休息，我去打听一下，看有没有祁琛的消息。”
　　“好，师姐你小心一点。”叶知欢点头答应，等左媛离开后又来查看程书玉的状态，“书玉哥哥你还能走吗？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程书玉没有力气说话，只是极轻地点了下头，只能被叶知欢搀扶着一步一步慢慢走。两人找了个饭店坐下，程书玉吃了点东西才感觉好了一些。

　　左媛找人没有那么快回来，程书玉清醒过来之后，深知如果想要找到祁琛最快的办法就是赶紧解开这个梦。
　　他不确定祁琛是否和他经历了类似的事情，只是很确定他们两个人分开和邵婉宁应当是有关系的。

　　“知欢，你能给我讲讲你这个时间里邵婉宁的故事吗？”程书玉想，如果能找到这一段时间里与之前的区别，说不定能找到邵婉宁要救的人是谁。
　　那么这个梦，就将会有答案。
　　是秦沂？是秦琰？还是什么其他人？

　　“我只听路人议论过邵婉宁和秦沂的事，说她身为秦大少爷未来的夫人却与二少爷私相授受。”叶知欢只总结出这么一句话。
　　但也够了。

　　“这事是怎么被发现的？”程书玉追问道。倘若按照他们上一个时间经历的事情来看，秦琰应当会隐瞒下这种事情，断不会被传出去。
　　“好像是邵婉宁写过信给秦沂，被下人发现了，一传十十传百，就人尽皆知了。”

　　“他们的婚事没有变故吗？”程书玉问。
　　叶知欢：“没听说有什么变故。”

　　“那看来你知道的故事里并没有退婚这回事了。”程书玉道。
　　那么倘若在如今重合过的故事里，邵婉宁当真和秦琰退了婚，也就说明他们所做的改变确实是有用的。
　　“虽然没有听说过退婚的事，但邵婉宁和秦琰的婚事也并没有顺利进行，也许是因为这些流言吧。”叶知欢回答道，她抬了抬头，一眼就望见了匆匆赶回来的左媛，她招了招手，喊道：“师姐，这边！”

　　程书玉见她一个人回来，便知道应当是没有祁琛的消息了。
　　说实话，他有点慌。
　　虽然知道祁琛可能不太会出什么事，而他们只要解决这个梦祁琛自然也就出去了。
　　但还是抑制不住地担心。

　　左媛倒了杯水灌下去，还没开口，就听见程书玉问：“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紧接着她还没开口呢程书玉又自己回答自己了：“哦，忘记你跟知欢结缘了......”

　　左媛：“......”
　　她又喝了两口水，没跟程书玉计较，因为明显感觉到程书玉心情不好。

　　“打听到什么了？”程书玉冷着脸垂下眼，问道。
　　他倒也不是在给谁甩脸色，只是真的担心祁琛，想要快点解决这个梦。

　　“你别太担心，虽然我没打听到祁琛的消息，但我有重大发现。”左媛安慰道，“知欢说她知道的故事里没有退婚这回事，但我刚刚去证实了，确有此事，并且我还听说，秦邵两家有意替秦沂和邵婉宁定下婚约，只是怕外人议论，暂且搁下了。”

　　“然后呢？”程书玉听出左媛的话应该还有下文。
　　左媛接着说：“然后就是，我回来的路上听说前段时间秦沂和秦老爷子提出想要去前线做报道工作，老爷子气得半死，但秦琰和邵婉宁是支持的。”

　　前线？报道？
　　秦沂......
　　程书玉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

　　“最最重要的是！”左媛稍微减弱了声音，“秦沂将于近日奔赴前线。”
　　“走，去找邵婉宁。”程书玉拍了下桌子站起身，也不管此时此刻去找邵婉宁会不会又发生什么事。
　　他只想，快点见到祁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