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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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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听机器里面依然寂静无声,冀舟看了看表,下班时间已过,侑林还没回来,也许是有临时加班任务吧,这种情况之前出现过,不算出奇。
但他还是觉得今天有哪里不对劲。
腹中涌起的饥饿感提醒他该吃晚饭了。对了,现在应该是送饭时间,却没人来敲门,这倒是有点奇怪。
冀舟知道大哥在医院,那二哥呢?
电话打过去,手机关机。
是没电了,还是出了什么事?
冀舟在通知大哥和查明情况之间迟疑了片刻,最终决定亲自去一趟。
夏游曾经告诉过他酒店的地址和自己蹲守的位置,所以冀舟打车赶到附近街区后,很快就找到了那辆,向HK警方借来的用于跟踪的车。
看到车上的人没事,他立即松了口气。
此时的夏游正在全神贯注的监视目标,突然出现的冀舟把他吓了一跳,“你怎么来了?”
冀舟指指他的手机,“你忘记充电了。”
夏游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对不起。你还没吃饭吧?”
“待会再说。”冀舟随着他刚才注视的方向望去,“是不是有什么新情况?”
“看到那辆黑色的车了吗?在你来之前,车上下来几个黑衣人,进了酒店以后不到五分钟,顶楼最左边那间贵宾套房的灯就亮了。我查过,肖然住的就是那间。”
“你怀疑那些人是冲着肖然去的?能确定他们的来路吗?”
夏游苦笑摇头,“我本想跟上去看看,但是……”
冀舟明白他的为难之处,“我们人手不足,再说现在情况未明,万一打草惊蛇就糟了。”
“他们已经上去大半个小时了。”夏游计算过时间,“如果是杀人灭口,不可能需要这么久,我猜他们是在谈事情。”
“毒品交易的事?”
“不知道,但我觉得他们不像是周锡东的人。”
正当他们商量着要不要上去一探究竟,突然,肖然房间的窗户被人打开了,随后一道黑影闪过,似乎有什么重物被扔了出来,摔在楼下等客的计程车上,“砰”的一声巨响,惊天动地。
鲜血顺着车窗往下流,很快有人尖叫,“杀人了!快跑啊!!”
刚刚围拢来看热闹的人群立即一哄而散,也有几个胆子大的凑近去看,顺便掏出手机报警。
负责监视的两人第一反应是“难道肖然死了?”
他们悬着心飞奔过去,还好,不是。
不是肖然,是老孙,那个跟了他很多年的亲信。
为什么要杀他?
到底楼上出了什么事?
高度紧张的情绪让夏游喉咙有点干,“我保护现场,你赶快上去。”
不用他说,冀舟已经直冲向酒店大门。可是,没等他靠近旋转门,那几个黑衣人居然出来了,肖然被裹挟在他们中间,脸色铁青。
他们的脚步很快,几乎是不由分说的把肖然带上了车。
冀舟犹豫过要不要上去抢人,但他知道大哥和二哥肯定不会同意。
毕竟毒品案的线索还要着落在肖然身上,如果现在把人扣起来,这几个月的心血就都白费了。
趁着从天而降的尸体分散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载着肖然的那辆黑车毫无阻碍的穿过混乱的人群,悄然离开。
“老四!跟上去!”
接过夏游扔过来的车钥匙,冀舟两手抓着车顶,从车窗口飞身钻了进去,然后迅速发动车子。
恰逢下班车流高峰,黑车没法突出重围,不一会儿就被追上了。
开车的人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车,不屑的呲了一声,叼着烟头,熟练的打着方向盘,将车驶入一条小巷。
冀舟知道被发现了,但还是跟了上去。
要说车技,他是四个人里最好的那个。
但这里是HK,不是内地,即使看过地图,也未必清楚那些七拐八弯的小巷子,何况名字又都那么古怪拗口。
黑车的司机显然比他更了解地形,绕了几圈后,成功甩掉了尾巴。
停下车,冀舟果断打电话给大哥。
程泽听完他的转述后,简单的分析了一下,“如果这些人想杀肖然,在酒店就动手了,既然敢把尸体扔到大街上,就说明他们根本无所顾忌。周锡东不是没这个胆子,但他没理由这么做。他手里那批货还没出,肖然又是财神爷的代理人,弄死肖然对他没好处。”
冀舟半天没说话。
“老四,你是不是想到什么?”
“你记不记得,在S市的时候,有一次毒品交易现场,出现了一辆神秘的黑车,我追了五条街之后被甩掉了。”
“我记得。你说你好像看到财神爷在车上。”
“对。今天这个司机也是在巷子里把我甩掉的。我记得他开车的手法。”
“你是说……”
“也许是巧合。光凭这个证明不了什么。”
程泽也沉默了。
老四的设想很大胆,财神爷虽然一贯行事十分谨慎,但偶尔也会不按常理出牌。
当所有人都以为这次的毒品生意他不会亲自出马,全都牢牢盯住他的代理人时,他完全有可能借此机会来一招暗渡陈仓。
想到这里,程泽觉得有必要跟杨凯卓沟通一下,以免HK方面措手不及。
而在此之前,杨凯卓先接到了赵文浩的电话。
自从廉署那边取得突破性进展后,他就料到周锡东会抛出一个替罪羊来解决贿选的事情,毫无疑问,邵辉是最好的选择。
不仅因为他是中辉的法人,也因为贿选的细节基本上都是由他和他的手下操作的。
对于廉署来说,能成功拿下杨云已经是胜利,但对于杨凯卓来说,他要的是洪英那帮人洗黑钱的证据。
赵文浩知道他想要什么,“那就必须让邵辉活着。有些事只有他经手,连我都不知道。”
“难道周锡东打算杀人灭口?”
“人现在关在狗房里,听说被打得半死不活。”
虽然不知道周锡东为什么至今还留邵辉一条命,但作为洪英抛出来挡枪的弃子,他的死活,只怕还真没有人在意。
“你能想办法见到他吗?”
“……能。”
“那好。你告诉他,只要他肯配合我们,警方保证他的安全。”
赵文浩没说话。
杨凯卓知道他在顾虑什么,“你是不是很怕他知道,你才是那个真正的内鬼?”
对方的沉默让杨凯卓不禁提高了声音,“赵文浩,别忘了你是警察!从你跟他的那一天开始,就意味着你在他的面前永远只有一种身份——背叛者。”
犹如被人击中死穴,赵文浩痛苦的闭上眼睛。
他当然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他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
但他同样也知道,邵辉有多么痛恨背叛,方遇的下场就是最好的明证。
无法想象邵辉得知真相以后的反应。
其实杨凯卓错了,他最怕的,不是邵辉恨他,而是更恨自己。
*
就在两地警方商量如何联手办案之时,肖然已经见到了突然造访HK的安崇,也就是传说中的财神爷。
眼前的男人不过中年,却须发花白如同老者,笑起来肩膀会习惯性的抖动。
听说是年轻时经常酗酒带来的后遗症,也有人说他患了一种奇怪的病,导致现在的脾气越来越古怪。
“听说肖总不太想见我啊。”
“是你的人不懂规矩。”
肖然毕竟是肖然,亲眼目睹老孙被杀的冲击感虽然一度让他手心冰凉,但也让他迅速冷静下来。
看着他点燃雪茄的手居然丝毫不抖,安崇微微一笑,“他们怎么了?”
“都说打狗要看主人。即便老孙做错了什么,好歹也跟了我十几年,要杀要剐,总得跟我打声招呼吧。”
安崇不像周锡东,脸上笑眯眯,话里全是陷阱,一看便知笑里藏刀。
他的语气很和气,和气到让人以为只是在闲聊家常,“你觉得,老孙是为什么死的?”
这话问得肖然心里咯噔了一下。
安崇的那几个手下说要带他走的时候,老孙怕出事,挡在了前面,想弄清楚对方的目的。
但没想到对方二话不说,上来就是几刀,然后把人扔出窗口,干净利落得让肖然连阻止这一切发生的机会都没有。
他不是没有疑惑过,只是那点疑惑被巨大的震惊所掩盖了。
现在,安崇的问话又把那点疑惑勾了起来。
瞥见肖然微微收缩瞳孔的下意识反应,安崇笑了,“看来你心里明白,那我们就用不着再兜圈子了。”
安崇掏出手绢,他咳嗽了两声,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来HK之前,你说跟天启集团谈收购是个幌子,无论如何都不会卖掉自己的心血。那这些是什么?”
扔在肖然面前的文件是他私下里让老孙秘密操作的,正好前段时间祁绰派出了徐俊作为谈判代表,他也顺势把所有事情交给老孙去办,自己则留在酒店里按兵不动,大打烟雾弹。
本以为可以借此避开那些在暗处偷窥的目光,没想到安崇在HK埋下的眼线如此厉害,终究还是没能躲过。
“你果然一直派人在监视我。”
“你不应该感到意外的。我们之间,本来就不存在信任这种东西。”
肖然缓缓喷出一口烟,“你说得对。”
“其实我对你的那个,那个公司叫什么来着?哦,对了,达州,我对这种小公司毫无兴趣。我感兴趣的是,你当初为了做这家公司连老婆孩子都可以不要,怎么现在说卖就要卖了?难道是天启集团给了个好价钱?还是你急着想要拿钱脱身呢?”说到最后一句,安崇的眼神十分耐人寻味。
肖然抬眼看他,轻笑了一声,有几分不屑,也有几分悲哀,“我是想要钱,不过不是拿来给自己脱身的。可惜,现在没用了,只能作死人的安家费。”
“想不到肖总也会为别人着想,真是令人感动啊!”安崇像是听了个非常可笑的笑话,笑得他忍不住又咳嗽起来,“要是让你前妻知道了,想必也会跟我一样感动的。”
旧伤一再被揭,肖然的脸色很是难看,忍不住就要发作。
但安崇一摆手,逼得他把满腔怒气咽了回去。
“既然你没想过脱身,那么今晚的交易还是你代我去吧。”
“什么?今晚?!”
肖然大惊。
之前周锡东跟他联系时,双方连价钱都没正式谈妥,怎么突然就要交易了?
略一沉思,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有一个条件。”
“你跟我谈条件?”
肖然惨笑,“达州是我的命,我连命都可以不要了,为什么不能谈条件?”
安崇摊开双手,示意让他说。
“你的人盯了我这么久,不会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吧?”
安崇放声大笑,“难道是那个小警察?”说着,他边笑边摇头,“肖然啊肖然,都说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还真想做个风流鬼吗?”
其实肖然只是在赌一把。
以安崇的手段,想要完全控制一个人,就肯定会把与其相关的所有弱点都抓在手里,比如以前的郑珊,现在的侑林。
当然,安崇也未必能吃准侑林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
所以,肖然故意在这种时候提出了这个看似疯狂的条件。
如果你真的在乎一个人,会主动将他置于险境吗?
这是一招险棋。
从安崇的表情里,肖然看不出他是否相信了自己的布局,但人很快就被带了过来。
事实证明,侑林早在他之前,就被人“请”到此地。
被蒙住眼睛的侑林面容疲惫,脸上有新鲜的淤青,大概是在路上挣扎得太厉害,吃了点苦头吧。
直到现在,他依然没有放弃挣扎,就算嘴里塞了东西,还是执着的发出抗议的呜呜声。
肖然凑近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他身体一震,顿时安静了。
安崇佩服的拍拍手,“还是肖总有本事。”
“没什么。”肖然淡淡道:“我只是告诉他,这里有二十个人。如果不听话,他就不是被我一个人上了。”
侑林那副惊惧到脸色惨白的神情,证实他所言不虚。
安崇摸着下巴周围浓密的络腮胡子,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人给你了,是在这里吗?”
肖然环顾四周,“做这种事,总得讲究个气氛吧。要是你们想看活春宫,我也无所谓啊,就怕我待会硬不起来,岂不是扫了大家的兴。”
都是男人,别说安崇,就连他身边的黑衣人都露出了会意的猥琐笑容。
安崇看了一眼手表,“那你挑个地方吧。”
“弥敦道那边有一座快要拆的老楼,没有大厦管理员,也没监控,楼顶视野开阔,能看到整条街。”
肖然喜欢那种把一切都踩在脚下的感觉,偏执的口味从未改变过。
扯下遮眼的布条时,侑林听到肖然在耳边轻声问他,这里的风景是不是很好看。
一想到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周围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侑林恐惧得全身血液都冻结成冰,哪里还顾得上去看什么风景,眼里满满的哀求都快要溢出来了。
他难得流露的脆弱神情,让肖然眼里闪过一丝异样。
在此之前,肖然想象过很多场景,唯独没有想到,最后还是用了他最讨厌的方式。
抬头扫视四周,目所及处几乎看不到别人。
像是专注要看一场好戏,安崇没有让手下靠近,特意把天台附近的那块地方都留给他们。
这样也好,至少能保全某人仅剩的自尊心。
肖然把侑林嘴里的东西取出来,然后吻了吻他麻木的唇瓣,“什么都别说,也别试着逃跑,只要配合我就会没事的。”
侑林尽量压抑自己声音里的颤抖,“我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你没得选择。”
说完,肖然伸手去解他的皮带。
侑林条件反射的拦住他,但肖然的力气很大,加上之前的警告言犹在耳,最终,那双手还是突破了他的拦阻,快速的把长裤一起扒了下来。
凉风嗖嗖刮过,侑林觉得有些冷,比凉风更冷的是肖然试探的手指。
他太紧张了。
“不行……我……”
肖然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温热的双唇紧贴着他的耳廓,说话时带来微微的震动,“看到下面这条街道了吗?这是全HK你最熟悉的地方,也是我第一次认识你的地方。还记得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吗?”
侑林知道他这是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只得忍住不适,看着霓虹闪烁的街道,勉强答道:“记得。我说……我说先生你超速了,请把……啊……”
这种滋味难以形容。
“出去……不……不要!”
“不想死的话,就忍住。否则我也救不了你。”
理智告诉侑林只要忍下去就好,可身体的抗拒无法控制的本能。
他不想死,也不想遭受这样的酷刑。
屈辱与绝望在心内反复翻搅,渐渐湿润的眼眶让眼前的街景变得模糊一片。
肖然耐着性子继续跟他聊天。
他知道如果速战速决的话,承受痛苦的时间也许会减少,但也势必会受伤。
他了解侑林倔强的性子,所以不想把他逼到绝路。
“上次我跟你讲了我的故事,我答应你,等交易做成后,要告诉你一件事。现在你听我说,我送你的那只手表……”
听到交易两个字,侑林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任务,扭头打断他,“什么交易?”
肖然警觉的眯起眼睛,“你想知道这个?”
侑林强忍着恶心,配合他道:“只要你告诉我交易的事,我……你想怎么做都行。”
肖然的动作停顿了几秒,随即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容。
“好,这可是你说的。”
正义的小警察一副英勇献身的壮烈表情,实在太过可爱。
肖然下身不禁一紧,一只手加快了,一只手横放在他面前,好心提醒道:“待会忍不住要叫的话,就咬住我的手。”
如果侑林知道自己即将遭受的痛苦,或许会后悔今晚的决定吧。
又或许,他会在结束的时候,再多问肖然一个问题。
为什么,你从来不叫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