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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退场 ...

  •   许康带人找到他们的时候,瘫坐在地上的赵文浩已经累到几乎脱力,而他背上的邵辉因为流血过多,早就昏了过去。
      幸好周锡东早有预备,等许康把人护送回来,私人医生已经久候多时。
      临时准备的手术室里工具齐全,麻醉消毒后,邵辉腿上的子弹被取了出来,手臂上被流弹豁开的伤口也缝了好几针。
      得到消息赶来的洪英众人都骂骂咧咧,一个个叫着喊着要东星的人付出代价。
      一片吵吵嚷嚷中,陈泾川走了过来。看到他沉着脸,浑身隐隐透出杀气的模样,大家不由得渐渐住了口,目光汇集在他和周锡东身上。
      跟医生叮嘱了几句,周锡东扭头向陈泾川招招手,两人单独进了房间商谈。
      大概半个多小时以后,陈泾川出来了。
      他扫了一眼众人焦急期待的表情,冷冷开口:“这两天生意照做,大门照开,东星的人如果来闹事,我会带人保护你们。”
      此话一出,人群立即炸了锅。
      “要是他们砸场子怎么办?我的经济损失谁来赔啊?”
      “对啊对啊,我那夜总会上个月才重新装修过,花了不少钱呢!”
      “再说了,万一他们打伤我的人又怎么算?她们可都是靠脸吃饭的啊!”
      “周锡东说了,所有损失他一力承担。”
      这下大家没话说了。
      华叔忍不住道:“为什么锡东不让我们关门歇业呢?反正也就少做几天生意,总比场子让人砸了强吧?”
      “关门歇业?”陈泾川扬眉冷笑,“那不是让人以为洪英怕了东星,白白看我们笑话?”
      “可是……”
      “今天发生的事,警方不可能没收到风,之所以还没动手抓人,无非是缺乏真凭实据。既然他们要证据,那我们就给他们啊。东星派人来闹正好,就怕他们不来。”
      这是周锡东的意思,陈泾川懂了,其他人也似懂非懂了。
      但荣叔还是沉不住气,“那邵辉被追杀的事又怎么算?难道就这么放他们一马?”
      陈泾川转头看着他,嘴角咧开一个略显狰狞的笑容,“这种小事就不劳几位长辈费心了。你们就安安心心陪周锡东饮茶吧,我们还要出门做事,先走一步。”
      说完,便扬长而去。
      当晚,东星的好几个赌档和夜总会都被人扫了场子,负责看场子的打手被打得口吐血沫,痛嚎着在地上滚来滚去。
      陈泾川踩着其中一人的脸,轻轻弹了弹指间的烟灰,“回去告诉靳扬,要打,随时奉陪。”
      赌场经理跪在地上,蜷缩的身体像只虾米,不停发抖,“川哥饶命……川哥,我们……我们只是混口饭吃……求求你……”
      张闵用手背拍拍他的脸,脸上的肥肉随着动作颤动,“放心,没人要你的命。”
      “谢……谢谢张闵哥……”
      “嗯?”
      “我错了!我错了!谢谢川哥!!川哥大人大量,日后必定飞黄腾达!!”
      陈泾川不屑的撇撇嘴角,松开脚,把人踢到经理面前,“把你家的狗拴好,下次再乱咬人,就不是打断几根肋骨那么简单了。”
      “是是是!川哥教训的是!”
      毕竟内伤还没好全,陈泾川被烟呛得咳嗽几声,咖喱立即上前为他披上了外套。
      踩着满地的玻璃渣和斑斑血迹,陈泾川走出赌场,上了车。
      “还有几家?”
      张闵满不在乎的嚼着口香糖,“大的还有两家,小的也扫吗?”
      陈泾川把手一挥,“小的都不管,速战速决,等东星的人反应过来,肯定不会让我们轻易脱身的。”
      张闵点头表示明白。
      于是他们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开往下一个目的地。
      这是东星手里最能赚钱的一家地下酒吧,不但有艳舞表演,还有不少卖□□和□□的,让人边喝边跳还能边high,生意极其火爆。
      不过,让陈泾川最感兴趣的是,据说在这里什么玩意都能搞到,就连枪也有路子。
      杨凯卓在向他布置任务的时候,特意提到了这家酒吧,希望他能找机会搞清楚里面的情况,摸到军火市场交易的线索。
      现在陈泾川借着扫场子的名义来了个突袭,果然有所发现。
      张闵去包厢里赶客人的时候,发现有一间的门居然打不开。
      他发狠又踹了几脚,那扇门依然纹丝不动。
      陈泾川向咖喱使了个眼色,他练过散打,有一身好蛮力,
      但没想到,咖喱一脚上去,竟也没能踹开,只是在门板上留下了凹形的脚印。
      失去耐性的张闵把酒保从吧台里拖出来,逼他交出钥匙。
      可任凭张闵如何拳打脚踢,那酒保只是哭着告饶,却打死也不肯透露半个字。
      陈泾川立即明白那间包厢有问题,未免打草惊蛇,他拦住了张闵。
      “想不到靳扬手下还有这么忠心耿耿的狗,也算是他的福气。我今天也累了,改天再来喝两杯。”说着,陈泾川不紧不慢打了个哈欠,起身走过去,用鞋尖挑起酒保的下巴,“看你面孔生得很,在东星混了几年了?”
      说来也怪,这么简单的问题,那酒保竟支支吾吾答不出来。
      陈泾川心里有了底,也不再多问,只是冷笑着把鞋面在他脸上擦干净,然后带着一众手下从容退场。
      *
      人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就算抹掉了记忆,依然会做出下意识的举动。
      比如,当陈泾川扫场子扫得有点乏了,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的时候,双脚不由自主的就踏进了Tango的大门。
      正跟人打赌喝酒的鱼丸一看到老大就立马蹿了过来,笑嘻嘻的打着招呼,“川哥,张闵哥,咖喱哥。”
      陈泾川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你是谁?”
      鱼丸愣住了,堆在脸上的热情笑容还没来得及收起,表情有些尴尬。
      毕竟是咖喱手下的人,咖喱连忙出声解释道:“这是我手下的一个小弟,叫鱼丸,负责在这边看场子。川哥你以前常来玩,有什么事都是鱼丸照应着。”
      陈泾川明白了,随即笑笑,拍了拍鱼丸的肩膀,“抱歉,最近出了点事,伤到脑袋,记性变得不大好了。”
      “没关系川哥,我知道车祸的事。”鱼丸大咧咧的摆摆手,“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川哥以后必有大大的福气!干脆咱们今晚就来为川哥庆祝吧,我请客!想喝什么随便点!”
      一听说有人请客,身后的一帮小弟都发出了欢呼声。
      张闵笑着看了咖喱一眼,意思是不错嘛,你手下还挺会做事的,有前途!
      难得大家捧场,鱼丸特意安排了最大的包厢,还派人扛来了十几箱的酒,加上果盘之类的小吃,堆满了三四张大桌子。
      大病初愈的陈泾川嫌他们一堆人太吵,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着,独自喝酒。
      提着酒瓶的张闵坐了过来,“川哥。”
      “有事?”瞧他欲言又止的模样,陈泾川猜他有事要说。
      张闵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墙上镶嵌的小彩灯在他脸上变幻着各色光影,如雕琢般深邃的轮廓忽明忽暗,时而被暖黄色染上一抹温柔,时而又被冰蓝色衬得锐利无比,像是一把随时准备出鞘的刀子。
      半天不见他开口,陈泾川挑眉看去,“怎么了?”
      “我觉得……”张闵认真端详的样子像是在研究什么难题似的,“我觉得你跟从前好像有点不大一样。”
      陈泾川淡淡一笑,“有什么不一样?”
      没等张闵开口,鱼丸端着一大份水果沙拉凑了过来,非要他们尝尝自己的手艺。
      又是一个有话要说的,陈泾川叹了口气。
      果然,鱼丸蹭到他身边,满脸神秘兮兮的示意他看门口。
      嘈杂的音乐声里,门被推开。
      陈泾川定睛望去,出现在门口的人正是那天在街上拉着他袖子不放的精英小白脸。
      “是你?”
      祁绰估计喝了点酒,脸色微微发红,但人还是清醒的,劈头便问:“为什么……”
      陈泾川没听清,“你说什么?”
      “为什么你回来了不告诉我?”酒壮人胆,祁绰猛地提高了声调,一时竟压过了包厢里的音乐。
      本来还在抢话筒的众人霎时安静了。
      看着眼前面色绯红,目光含水的人,陈泾川的心里莫名闪过一丝针扎般的疼,但被更多的疑问压了下去,“你是什么人?我回来为什么要告诉你?”
      简单的疑问句在祁绰的耳中,变成了带着嘲讽语气的反问句,他的表情就像是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既不敢相信,又极度气愤,巨大的羞耻感让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陈泾川突然意识到自己失忆前或许跟此人有所交集,便起身上前两步,“你认识我?”
      祁绰咬着下唇,鼻子里冷冷的哼了一声,“我认识陈泾川。”
      “我就是陈泾川。”
      “那你还问我是谁?”
      “我……”
      “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陈泾川。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脸变得真快啊。”难怪之前的反应那么奇怪,祁绰心一沉,瞬间懂了。
      强大的自尊心让他把背挺得笔直,脸上是故作淡定的冷笑,“也对,是我不该把玩笑话当真。”
      陈泾川皱着眉头看他,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祁绰深深的望着他的双眼,试图找回那个在自己耳边说不要忘了我的人,却只看到一片空荡荡的茫然。
      咬咬牙,祁绰抓紧手里的外套,彬彬有礼的弯腰行礼,“抱歉打扰了。”
      转身离开以前,他最后看了陈泾川一眼,决绝的眼神让陈泾川心里一颤,忍不住追问道:“你没别的话跟我说了?”
      “别的话?”祁绰想了想,嘴角扬起一丝凄然,“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转告我认识的那个陈泾川,就说……就说谢谢他,我要走了,再见。”
      “你要去哪?”
      “回大陆,可能以后再也不会来HK了吧。”
      我讨厌这座城市。
      祁绰恨恨的想着,转身大步离去。
      看着他潇洒的背影,如一株挺拔的树,在周遭混乱纷杂的背景里格外清晰分明。
      在这一瞬间,陈泾川觉得自己嘴里像是被灌满了苦艾酒,连舌尖都带着涩麻的苦味。
      脑海中似乎有个声音在大喊,别让他走!
      可是,当陈泾川追出几步后,才发现,居然连他的名字都想不起来,张开的嘴喊不出一个字,只有沉默的空气。
      脑海里的声音一再重复,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太吵了,头痛欲裂,陈泾川用力敲了好几下都不管用,不由得大发脾气,周围的人都被他推得东倒西歪。
      听到身后的吵闹声,祁绰回过头,刚好看见陈泾川痛到面容扭曲的样子。
      好不容易硬起来的心肠一下就软了。
      祁绰认命的折回去,扶着陈泾川坐下来,顺手把外套扔给张闵拿着,然后开始替陈泾川按摩太阳穴。
      他的手法很纯熟,是大哥亲自教过的。
      很快,陈泾川平静下来,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呼吸平稳而悠长。
      当祁绰准备起身告辞时,陈泾川抓住了他的手。
      “别走。”
      “凭什么?你又不认识我?”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祁绰痛快的把那一巴掌还了回去。
      陈泾川的手下里有几个酒精上头的,看不惯祁绰那副拽拽的样子,跃跃欲试的想动手,被陈泾川用眼神制止了。
      他拉着祁绰的手放在额头上,看着他的眼睛,“只要你留下,你认识的陈泾川总有一天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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