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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贪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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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气机飕飕的吹着22度的冷风,微弱的嗡嗡声单调而乏味。
啃了一半的西瓜,摆在桌上没人理,午饭吃剩下的鸡屁股,不知被哪个手痒的塞进了空酒瓶,上面还压着一堆鸭骨头。
梳着大背头的男人,双脚交叉搭在桌沿上,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手机里的赛车游戏。
身边的几个手下百无聊赖,有的靠在窗户边偷看楼下的辣妹,有的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剩下几个,不知从哪里搞了副缺胳膊断腿的扑克,正玩得不亦乐乎。
二手电视机虽然喇叭不大好,勉强能看个电影。
好好的动作片演到一半,突然一条新闻插播进来,又是关于中辉那边的消息。
正看得投入的黄毛,没好气的把遥控器砸了,“妈的,一点屁事没完没了,那些学生仔怎么不去吃屎啊!”
手臂上纹了条蜥蜴的大个子,斜瞟了他一眼,讥讽道:“火气这么大,要不要给你根香蕉去下火啊?”
旁边立马有人笑了,而且笑得还很猥琐。
“艹!”黄毛气得撸起袖子,但又不敢打,因为知道打不过,于是恶狠狠的眼神,再凶也毫无气势,反倒是笑的人更多了。
蜥蜴男也笑了,“瞪我干什么?吃香蕉治便秘的,要不要试下,包你上下通畅,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这下全屋的人都笑了。
没人劝架,都料定了打不起来。
黄毛憋得脸都红了,一手指着蜥蜴男的鼻子,一手死死握紧拳头,“你他妈有种再说一遍!信不信老子干死你!”
蜥蜴男慢慢收起笑容,声音不大,却冷冷的,“你认真的?”
没等对方答话,他已经飞身跃起,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刚才还斗志昂扬的黄毛迅速压倒,然后冷笑着拍了拍黄毛,陷进沙发垫里扭曲变形的脸,“现在知道是谁干谁了吧。”
他特意强调那个“干”字,一边提高声音。
被死死压住后腰的黄毛,还在做无谓的挣扎,嘴里骂骂咧咧不停。
蜥蜴男嫌他太吵,不耐烦的抓着他的脑袋一拧,整张脸都埋进了沙发深处,彻底没声了。
事情好像闹得有点出格。没人再笑。
慑于蜥蜴男的武力,其他人都不敢站出来说话。
胆子最大的,也不过是冲着还在玩手机游戏的大背头叫了一声,“川哥。”
被叫川哥的陈泾川皱了下眉头。
他最讨厌玩游戏的时候有人搞事,何况还是自己人内讧。
“咖喱,玩够没啊?”
听见老大发话,咖喱马上松了手,无辜的耸耸肩,“不关我事啊,老大,谁叫雀仔自己嘴贱。”
“贱你老母!”明明差点气都喘不上来,雀仔还不忘嘴上痛快。
还好有人过来打圆场,七嘴八舌的,“算啦,都是自家兄弟。”“就是就是,一人少说一句咯。”“哎呀,咖喱你不知道,人家雀仔在中辉那边有生意的,看到学生搞事当然有火啦。”
咖喱狐疑的看过去。雀仔一边揉腰一边不服气的嚷嚷,“看什么看?我炒股不行啊!”
话音刚落,身边一片抽气声。
傻小子还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直到看到陈泾川放下手机走过来,冰冷的眼神看得他两腿打颤,只差没当场跪下,“老大,我……”
“是中辉吗?”
洪英的人都知道,中辉集团是邵辉的军师赵文浩,在中辉开的一家投资公司。
而陈泾川和邵辉面和心不合的事情,更是人尽皆知。
即便碍于周锡东的面子,两边暂时还没撕破脸,但也绝不会允许手下,跟对方人马有半点瓜葛。
雀仔知道自己犯了大忌,膝盖一软,辩解的声音都带着哭腔,“老大你听我说啊,其实炒股的人不是我,是我妈,也不知道是谁告诉她,说中辉有个股神,买什么赚什么,她脑子一热,就把全部积蓄都投进去了。”
“我劝过她了!真的!可她不听,我也没办法。老大,我以前不敢说是怕你打我,对不起!我保证会让我老妈尽快销户的,你相信我啊!”
好歹也跟了陈泾川几年,雀仔知道老大对孝顺两个字看得很重,所以特意把老妈抬出来,指望能借此网开一面。
果然,听他这么解释一通,陈泾川的脸色似乎缓和了些。
“股神是吧?名号挺响亮。”
他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是喜是怒,所以也没人敢答话。
屋内静默了好一会儿。
陈泾川掏出打火机,却推开了想要递烟的手下,只把火机拿在手里把玩着,清脆的咔嗒声带着金属碰撞,特有的清冷质感。
当大家都在暗自揣测老大,会怎么教训雀仔时,陈泾川终于收起了火机,用眼神示意旁边的人把雀仔拉起来。
可怜那傻小子吓得厉害,好不容易被硬拽起来,身体依然软得像隔夜的肠粉。
“回去告诉你妈,除了中辉,我们过堂地也有的是钱赚。炒股风险大,老年人受不住刺激的,有闲钱不如做点小生意啦。其实赚钱这种事,多少都不要紧,就怕有命赚没命花。你说是吧?”
“是……是,我知道了!老大。”雀仔低着头,牙齿打颤,后背的冷汗浸湿了衬衫。
陈泾川意味深长的拍拍他的脑袋,转头对众人道:“我出去松松筋骨。今晚应该没别的事,留两个人在这守着,其余的散了吧。”
半天没出声的咖喱拿起沙发上的外套递给他,“老大,我陪你。”
陈泾川想也不想,摇了摇头,“不用。你带几个人去帮张闵收数吧,他那边人手不够。”
“我听说,东星那帮人这几天好像不太安份。要不要派人出去收风?”
“嗯。迟点再说。”
说完,陈泾川摆摆手,转身出门。
或许是因为刚才发生的意外,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所以没人发现老大今天的步子,迈得有点急,也没人看到他出门前,嘴角一闪即逝的笑意,以及迅速塞进口袋里的手机,仍未熄灭的屏幕。
四点,Tango。
绰。
*
平心而论,对于HK这座城市,祁绰并无多少好感。
且不说这里的东西他怎么都吃不惯,单是满眼望去密密麻麻的钢铁水泥丛林,就足以让人窒息。
可是,即便如此,每次公司有出差HK的任务,他比谁都积极。
大哥不止一次笑他,如果真的那么惦记,不如索性把人拐回大陆好了。
反正家里又不是养不起,只要他愿意,除了总裁,天启集团所有职位随便挑。
就算取代我的位置也可以啊,祁绰在心里补了一句。
但他知道不可能。
陈泾川是属于HK的。
他的血管连接着每一条街道,皮肤呼吸着每一个夜晚,筋肉缠绕着每一寸生机。
有时候,看着他熟睡的样子,祁绰甚至相信,他的脉搏跳动,都与这座城市息息相关。
就像此时,随着陈泾川微微起伏的胸膛,青色的龙头也仿佛有了生命般,发出浑厚低沉的呼吸声。
祁绰的手指好奇的描绘着龙须,画到鼻孔处时,忍不住调皮的戳了几下,边戳还边配音“biubiubiu”,于是成功把自己逗乐了,笑得眼睛眯成两道月牙般的弧线。
陈泾川纵容着他的幼稚把戏,一只手搭在他的背上,顺着脊椎的曲线慢慢往下摸。
感受到那只不安分的手,祁绰抬眼看了他一眼,突然咧开嘴,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然后低头狠狠咬了一口,直把结实坚韧的胸肌,咬出了两排齿痕还不肯罢休。
“嘶——”陈泾川不由自主的吸了口气,却依然没有推开他,只是挑弄的手指更加放肆了。
祁绰报复的咬着嘴里那块肉不松口,时而牙齿用力,鞭子和糖果轮番上阵,真是甜蜜的折磨。
他知道陈泾川不会生气,就算玩得更过分一些也没关系。
果然,陈泾川露出了享受的表情,一声悠长的闷哼过后,低沉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没吃饱就告诉我,我不介意再喂你一次。”
“我喜欢自己来。”
陈泾川喜欢听祁绰说软软的国语,每一句的尾音都像是在撒娇,让人恨不得奉上所有一切,还嫌不够。
如果让外面的人知道,杀伐决断的黑/道大哥,竟然会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迷得晕头转向,只怕要沦为笑柄。
不过陈泾川并不在意这些,只要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
所以,他慷慨的交出了主导权,任凭祁绰百般玩花样。
这个的姿势其实很耗体力,但祁绰偏偏最喜欢。
或者说,他喜欢所有面对面的姿势。
因为这样,他能看到对方眼里任何一丝情绪的变化,同时感受到身体上的所有细微反应,充分满足他的掌控欲。
“你喜欢我……快,还是……慢!”祁绰微微张着嘴喘息,泛红的眼角带着几分魅惑,断续的声音似有若无,勾人得很。
陈泾川在咽喉处舔吻的唇齿稍稍施力,留下数枚红印。
“你说呢……我的宝贝。”
要说在床上耍流氓,祁绰再练十年也不是陈泾川的对手。
当即就被下流话逼得眼泪都下来了。
陈泾川眸色一深。
“别……”祁绰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心头又急又恼,下意识的就想咬他。
陈泾川抢先一步捂住了他的嘴,声音沙哑的道:“不许咬人。”
祁绰呜呜的抗议着,两手抓住陈泾川的肩膀,像是要推开他,又像是要抱住他。
被欲望吞没意识的那一秒,祁绰猛地睁大眼睛,随后缓缓阖上,泪水滑进汗湿的鬓角。
陈泾川爱死了他这副做到失神的模样,即便是裹着坚硬铠甲的心,此时也软成了一包糖水。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放纵自己想一想长相厮守的美梦。
是的,无论是对他,还是对祁绰而言,所谓天长地久,幸福美满,都只是个梦而已。
梦醒后,他和他之间,不过四个字:一晌贪欢。
正如回过神来的祁绰,从不贪恋他的怀抱,而是强撑着酸软的腰去洗澡。
看着从浴室出来的人,毫不犹豫的开始穿衣服,陈泾川似乎想到了什么,“你待会还有别的事?”
“约了人谈生意。”穿好衬衫和西装外套,祁绰认真的系着领结。
“在Tango谈吗?”
“嗯。”
陈泾川挑眉,“是他挑的地方,还是你推荐的?”
祁绰弯了弯嘴角,“他挑的。”
Tango是圈内出了名的Gay吧,当初陈泾川就是在那里,遇到了误打误撞的祁绰。
现在有人指名去那里,很难说对方仅仅是想谈生意。
陈泾川没说话,但眼神明显有些不满。
祁绰终于赏了他一个微笑,“放心吧,I'm not someone's dish.”
那他是不是你的dish呢?
陈泾川想问,但没问。
从一开始,互不干涉就是他们的默契。
陈泾川不想打破这份默契,他知道,祁绰也不想。
对方愿意解释,已经是最大限度了。
“OK,那我送你。”
“不用了,反正离得不远,我走过去就是。”
陈泾川怀疑的看着他,“你会走?”
“你以为我像你,一见面就把人往酒店里带,脑子里除了上床就没别的。”祁绰趁机吐槽,“我一路上都有留意路牌好吗?”
陈泾川大笑。
好吧,就算被讥讽精虫上脑,他还是挺高兴的。
看着他开怀大笑的样子,祁绰的心情也出奇得好,平时不愿腻歪的人,今天也愿意主动送上暂别吻。
“明天一起吃早餐。”
“好。”
关上门,祁绰深吸一口气,迅速敛去眼里的柔情蜜意,换上一身生意场里常见的精明干练,打开手机,“肖总吗?我十分钟后到。你看,要不要我先安排一下?”
“祁总不必费心啦,人来就好。”那端传来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但那份慵懒背后似乎还藏着别的。
祁绰想了想,如果不是冲着自己来的,那就是另有目标。
能被肖然看上的人,既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也是最倒霉的人。
他可以给你整个世界,也可以随手埋葬这一切,全凭他的心情决定。
不久之后,那个编号为3314的小交警,就能亲身体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