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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 4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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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震惊地看着杨铭的侧脸。
从她的角度,能够看见杨铭绷紧的下颌,和微微颤抖的眼眸。
她的心被人狠狠地抓了一把,又酸又痛。
然而这一切却根本打动不了郑恭。
听了杨铭的质问,郑恭居然哈哈大笑起来,眼神十分恶毒:“我后悔,我当然后悔,我应该在你妈妈生你的时候,就把你们两个一起弄死!我郑家不需要你这样的儿子,你是个野种!”
这话一出,云舒被杨铭握着的那只手瞬间剧痛!
杨铭的眼睛也变得猩红一片,他身体前倾,做出了一个攻击的倾向,云舒下意识伸手拉了上去。
两人的手在接触到的一瞬间,杨铭就好像是发觉了惟一的救命稻草一样,立即与云舒的手五指交缠,死死抓住了她。
看见了这一个动作,郑恭哈哈大笑起来,眼神里充满了恶毒:“你们两个果然是一对狗男女!云舒,亏你还在外面装好人,还不是一鸣的事情一出来,你马上就和一鸣取消了婚约?杨铭,你也是个贱种,明明是你大哥玩剩下的女人,你还巴巴往上凑!”
“你们俩,简直就是两条抢骨头的野狗,哈哈哈哈!”
郑恭已经被气疯了,他根本就不顾郑一鸣还在旁边,口不择言地开始骂人。
杨铭的脸色铁青,云舒几乎要拉不住杨铭,却忽然听见旁边的郑一鸣开口了。
“我是野狗,那你是什么?”
郑一鸣一直都安安静静的,哪怕是云舒都以为郑一鸣受到的刺激太大,精神出现了问题,可没想到在这个时刻,郑一鸣居然眼神清明,他看着惊骇的郑恭,一字一句反问:“我是野狗,你也是野狗吗?”
郑恭终于听清楚了郑一鸣的话,他一口气差点儿堵在嗓子眼儿下不去,下意识就抄起手边的花瓶往郑一鸣身上砸:“我打死你个逆子!”
这花瓶被身后的护工拦了下来。
郑恭还不肯罢休,喋喋不休大骂不止,似乎全然忘了郑一鸣曾经是他给予厚望的继承人:“你这个小畜生,就和你妈一样,是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你妈也是,不就是一定是给了我一点儿钱吗?我后来都已经还给她了,她居然还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现在生出来你这么个小畜生,也是一样的不知好歹!我在你身上倾注了那么多的心血,就是想让你妈知道,我养出来的儿子一定是最好的,但你身上还是流着那个贱人的血,就是那么低贱!”
郑恭破口大骂,郑一鸣只是一言不发,他似乎已经麻木了。
可云舒视线里的杨铭脸色却比郑一鸣还要难看,他的牙关紧咬,云舒已经能看出他忍到了极限,连额角都爆出了青筋,面对这样的郑恭,云舒也毫无办法,只能用力握着杨铭的手,希望能借此阻拦杨铭。
郑恭骂了好一会儿,郑一鸣忽然问:“你骂够了吗?”
他一直都是站着的,只是先前没有精气神,整个人都显不出来,这时候开口说话,先前那贵公子的风范终于回来了几分,声音里也透着满满的冰冷。
“我从小为了满足你的要求付出了多少,你有关心过吗?别人的孩子都还在和父母撒娇,可我需要上无数的课,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到过年的时候都没有休息,你总是说你严格教育我的学习,可是除了管教我,你对我有过一点儿关心吗?”
郑一鸣的声音冰冷而平静,没有愤怒的起伏,可云舒却听得十分难过,他还在继续控诉郑恭的所作所为:“妈妈去世的时候,我要去医院,可是你说我在考试,不允许我回来,等我考完试回来,错过了妈妈的最后一面。那时候我以为你只是对我严格,可是我现在才知道,你一直都嫉妒妈妈,嫉妒妈妈出身比你好,嫉妒妈妈一开始能够给你提供创业资金!”
“可是爸爸,我们都是人啊,明明我们可以做好好的一家人,你为什么要把我们所有人都逼成这样?你已经足够有钱,足够有名,可你为什么还不肯停下来?”
郑一鸣的声音里多出了几分痛苦:“我不过是爱上了一个相同性别的人,你为什么一定要拆散我们?”
因为过于痛苦,郑一鸣无法再继续说下去,可郑恭却找到了插嘴的机会,他立即大声骂起来:“你个小畜生,你还有脸说!我们郑家的名声都被你丢完了!先是找了个男人,后来又招了云舒这么个祸水!都是因为你,早知道,我就连你也一块儿掐死!郑家只需要我一个就够了!”
当郑恭说出了要把郑一鸣掐死的这句话,杨铭的身体都摇晃了一下,云舒担忧地看着屋里闹成一团的几个人,不知道会如何收场。
郑一鸣冷笑起来:“爸爸,我真是看错你了,一直以来,我以为你对我那么严格的要求,是为了郑家,但现在看来,你只是需要一个能够为你赚钱和赚名声的机器而已!我很遗憾,成为你的儿子。”
说完,郑一鸣看也不看轮椅上的郑恭一眼,转身离开。
他大步走出了这座庄园,而郑恭则试图伸手去抓住郑一鸣,但他人被轮椅限制,一动作就觉得心脏一阵剧痛,不得已抓住了心口的衣服剧烈咳嗽起来。
而杨铭则盯着郑一鸣离开的背影,眼神很有些晦涩,云舒看不清楚里面的情绪,但却察觉不到之前杨铭对于郑一鸣那深深的敌意。
他只是沉默地看着郑恭。
郑恭咳嗽了一阵,接过了水杯喝了几口,表情依旧十分凶狠:“你不是要娶云舒吗?好,我倒要看看,这个女人会不会老老实实和你在一块儿!”
虽然郑恭说这句话只是为了诅咒杨铭,可杨铭和云舒二人却还是不由自主对视了一眼。
云舒早已经打定主意,等杨铭删除视频就想办法离开,却不料在这个时候被郑恭点破心思,她心惊胆颤迎接着杨铭的眼神,却只看见了杨铭沉默过后,展开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我们会幸福一辈子,会得到你这辈子都没有过的幸福。”
杨铭开口,声音无比的笃定,似乎含着美好的愿景。
那愿景几乎在云舒眼前化为实质,连云舒都不忍心打破。
可这样的一份美好在郑恭面前却不值一提,郑恭毫不犹豫破口大骂,将美好愿景无情戳穿:“你放屁!”
“救你这样的人还想得到幸福?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郑恭像是一条毒蛇,对着每一个活物四处喷洒着毒液:“你也不看看,云舒她看你的眼神,她根本就不爱你,怎么可能给你幸福,哈哈哈,我的儿子,把我折腾得那么惨,居然还想要幸福,真好笑!”
郑恭疯狂地大笑起来,可这样的笑声里,却迎来了杨铭的脸色惨白。
云舒不敢抬头,她不知道,从杨铭的角度,已经把她心虚的表情一览无余。
杨铭心下一沉,整个人似乎已经沉入了无边的深渊,可他却毫无办法,目光里只有云舒那张脸。
他另一只手情不自禁抚了上去,轻轻抚摸着云舒的面颊,仿佛是在求证一样:“云舒,我们会幸福的,对吧?”
云舒紧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杨铭眼里最后的希冀也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已经明白了云舒的答案。
放在脸颊旁边的手指冰的惊人,可杨铭的话却很轻很轻,如同羽毛一样落下:“没关系,云舒,我们一起努力,我会让你很幸福的,很幸福。”
那片羽毛轻轻从心尖上扫过,带来的不是酥麻,而是轻轻的刺痛。
云舒别开脸去,不愿再被杨铭触碰。
似乎这样的触碰多一秒钟,带来的都会是痛楚。
杨铭的手落空,心里也猛地一空。
他甚至已经顾不上还在旁边破口大骂的郑恭,已经没有了愤怒的情绪,而是看着眼前的云舒,茫然到不知所措,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
他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做的一切,为什么云舒却始终不肯,不肯和他继续在一起呢?
杨铭不明白,也拒绝明白。
郑恭看见了这一幕,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他一只手抓着轮椅的扶手,哈哈大笑:“我以为你是为了抢那小畜生的女人,现在看来,你还没抢到手啊?怎么样,看她拒绝你,你是不是觉得很心痛?看你难受,我就高兴了!总算是有人能够治治你,哈哈哈哈!”
郑恭自鸣得意:“而我就不一样了,哪怕没有你们两个小畜生,我也还有个干儿子呢,是吧,小肖?”
他叫的是身后的年轻护工,那年轻人一直都戴着鸭舌帽,杨铭从进屋的时候就没有留意过他,这时候听见了郑恭的话,眼神顺势移过去,顿时一凝。
那人——
青年摘下了鸭舌帽,忽地露齿一笑:“爸爸,你记得我叫什么吗?”
郑恭还在得意地大笑,顺口回答:“你叫肖启明——”
说完之后,郑恭猛然意识到不对劲,用力扭头,动作之大,差点儿要从轮椅上面摔下去,肖启明动作温柔地按住了郑恭,在郑恭惊骇至极的眼神里,缓缓笑了:“是啊,我也叫阿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