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德情人》兀尧

25、尾声

　　【逃避分开的孤独，能为你忍受，然后当享受那又何妨。】
　　如今，唐佑在香港的一家私立医院，有了一份较为稳定的工作，庆幸的是他也比较受器重，内地有人也邀请他去研发医疗新设备新技术，听说还是军方。
　　不久后搬去与韩铮同住，可是两个人还处在较为尴尬的阶段。
　　因着过去的经历，导致三个多月以来，韩铮都只能看，不能吃。
　　最大程度也就只是牵手和拥抱，不过眼下这种状况，韩铮对此的评价就是，自作自受。
　　现在只要他忙完公司的工作，若是比唐佑提前下班，都会亲自开车去接人回家，殷勤的不得了。
　　夜里，洗完澡的唐佑跟往常一样靠卧在床上看书。
　　不一会儿同样洗完澡的韩铮裸着上身，围了一条浴巾就出来了。
　　湿漉漉的头发垂在额前，随手往后拢了一把。
　　唐佑不经意地抬头看了人一眼，把书放到一边，起身出了卧室拿了条毛巾回来，一把把人按坐在床上，自己绕到人身后坐在床上帮人擦着头发，“不用吹风机也不自己擦，懒死你算了。”
　　“不是还有你呢么？”韩铮很是享受的坐在那儿任人摆布。
　　“别指望我，不过明天休息，今晚心情好而已，否则才懒得管你。”
　　“心情好？”韩铮像是捕捉到了什么重要信息一样，双眼都放光了，不怀好意的笑了出声，“那有没有什么奖励啊？”
　　听人笑声那么放荡，唐佑立即心领神会，他还能不知道人一天在什么吗，有些无奈的叹了口，顺着人的话搭下去，“那你想要什么奖励啊。”说着手上故意使力揉搓着人的脑袋。
　　韩铮不语，他知道人一直没有克服心理障碍，三个月以来他们也尝试过，但都进行不下去。
　　唐佑会害怕的躲闪，哭泣，震颤，即便自己再怎么劝慰也无用。
　　精神创伤没那么容易修复，心理阴影也没那么容易摆脱。
　　伸手牵住了人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永远陪着我，不想再失去你了。”说罢，吻了吻人的手背。
　　唐佑一怔，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这种充满爱意十分亲昵的举动，在他看来放到以前这人是怎么也做不出的。
　　沉默了许久，韩铮小声试探的唤了一声，“阿佑？”
　　反应过来的人继续帮韩铮，擦着已经快干的头发，“嗯？”
　　“没事。”韩铮略略有些失望，他怕人不会给他回应，毕竟这个承诺太长，没人能保证。
　　“我不会离开你的。”
　　一时间有些恍然，韩铮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转过头去等待他的是唐佑，落在他脸颊上的一个吻。
　　分开以后唐佑搂着人的腰，头枕在人背上，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一般，声音闷闷的，“不如，你还是绑着我吧，那样我就不会躲了。”
　　“什么？！”这话让韩铮有些不可思议。
　　唐佑提高音量又重复了一次，“我说，让你绑着我，不用理会我的反应，你直接来就好了。以前，不都是这样的？”
　　“那是以前，我不会再伤害你了。”人顿了顿继续道，“我会心疼……”
　　“就按我说的做，我需要你的帮助。”
　　韩铮微微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是我过不了心理关，只有你能帮我。”
　　“所以，非要用这种方法吗？”韩铮还是不怎么愿意，毕竟那些不太好的回忆，都是他们共同经历过的，他在努力找理由说服自己。
　　“嗯。”
　　而人的回答就只有一个字，韩铮双手紧紧握拳放在双腿上，眉毛拧到了一起。
　　他的内心开始动摇了，他只知道，病理这方面唐佑比他懂，但是内心深处是不想让那样的事情再发生的，那时自己对人只是一味的折磨，根本没有考虑过唐佑内心的感受。
　　可现在他爱这个人，恨不得把人捧在手里不让任何人去伤害。
　　见人半天没有反应，唐佑松开了抱着人的手，从床头柜里翻找出一条缎带，递到人眼前，“就用它吧。”
　　韩铮一惊，转头看向人。
　　唐佑只是保持着递着东西的动作等人接过缎带。
　　韩铮缓缓伸手接过来，“你确定？”
　　“嗯。”
　　依旧是一个字，一个肯定的答案。
　　唐佑盯着人的眼睛顺势躺下，靠在床头。
　　韩铮慢慢地靠近人，用带子将人的双手并在一起，举过头顶绑在床头上，满面愁容的看着那人坚定的眼神。
　　俯在那人身上，由上而下的看着那人，两个人近距离凝视着彼此，鼻息在两人之间萦绕。
　　妄图落下温柔亲吻，那人却似从前一样扭头躲避，可此时被束缚着双手的唐佑，在韩铮眼里，好像和从前那个意欲反抗他的人一样，一时间悲愤交加，也顾不得人愿意不愿意，便硬生生地扣过人的下巴，啃咬着人的唇瓣。
　　唐佑挣扎着发出一声声闷哼，对韩铮来说像是催情剂一样逼得人快要发疯。
　　亲吻并没有停下，细碎的吻落在那人后背的一道道鞭痕之上，失去理智的韩铮，满脑子都浮现着过去的那一桩桩一件件，令身下人胆寒的回忆。
　　刺在彼此的心里。
　　“啊……疼！”
　　“对不起，阿佑，对不起……”
　　放声恸哭的韩铮抱紧了身下的人，一边在他耳边不断地重复说着，“阿佑，我爱你……”
　　“我也爱你。”
　　瞳孔放大了数倍，韩铮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唐佑带着哭腔地重复了一遍，“阿铮，我爱你。”
　　在这场看似虐待又近乎疯狂的□□里，他们都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照在你身，反映我心。
　　害怕悲剧再次重演，原本却是命定的结局。
　　翌日，从人怀里醒过来的唐佑一脸倦容，一个温柔且又强势的吻突然落下。
　　惊得唐佑盯着人缓缓眨了眨眼，而那人正用一只手撑头，侧躺着挑眉瞧着自己，只听到他用略带沙哑的嗓音吐了一个音节，“嗯？”
　　唐佑一愣，适才回神，笑眯眯地道，“早啊。”
　　韩铮笑了笑没说话，一把将人搂在怀里，又在人额前亲了一口。
　　两人赤条条的搂抱在一起，被人折腾了一夜的唐佑此时怨声载道，“腰疼……”
　　韩铮闻言憋不住笑，忙道，“帮你揉揉。”说着伸手帮人揉起来了。
　　唐佑把头靠在那人肩上，拉着他的另一只手，分开指间一一扣住，“今晚想吃什么？我做。”
　　“吃你！”说话间还不忘在腰间摸两把吃豆腐。
　　见他一副流氓样，唐佑白了他一眼，“说正经的！”思考了片刻，自顾自的说起来，“我想吃张妈做的鱼了。”
　　韩铮内心有些触动，忽然停下了动作，他没想到唐佑对那些时日竟也会“怀念”？
　　“你……是想吃鱼？不过我觉得你做的最好吃！”
　　唐佑察觉到他眼底的情绪，大概猜到了他的意思，缓缓的说，“其实，不只是我克服不了心理障碍，你也有心结。”
　　韩铮被他的话说的一句话也反驳不了，他承认，他确实有心结，他怕伤害到唐佑，正是因为如此才进退两难、犹豫不决。
　　而昨夜，完全是在他的刺激之下才做出的反应。
　　“我想去看看小怡……”
　　韩铮一怔，“什么？”
　　他竟然记得？过几日就是小怡的祭日了。
　　唐佑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幽幽地道，“我亲眼看着她走了，我束手无策，那天我永远都忘不了，更忘不了当你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眼神里有多无助，多愤恨。”
　　“好，带你去看她，回深圳。”
　　“嗯。”
　　*
　　一切仿佛都走上了正轨，梁承和黎维的感情也渐渐回温，小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逍遥自在。
　　两人的相处模式也渐渐又回归到起初的样子，不过在黎维心目中，他的阿承大概是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无可替代的，且只能是自己一个人的，一旦萌生了这种念头，大概就再也无法分开了。
　　毕竟梁承对他的心思从来都不曾改变，爱他，护他，虽然偶尔会要求他，满足一下自己小小的变态想法，但二人都乐在其中，这也是在别人看来羡慕的事。
　　远在海外的陈远和江宇，打算以后每年春节都会回国来看看阿公，如果不是阿公成全，他们也没有那么长时间的安稳日子。
　　而回到深圳的二人那日去看了小怡。
　　“小怡，我带大哥哥来看你了。”韩铮牵着唐佑的手，转而冲他笑了笑。
　　唐佑将捧花放到墓前，蹲下身抚摸着墓碑，“小怡，唐佑哥哥来看你了。还记得你曾经说过，你韩铮哥哥是个很凶的人，不如我对你好，不如我会照顾你，可是现在啊，他真的跟从前不一样了，虽然有的时候他的脾气还是不太好，可是比起从前真的已经很好了。”
　　韩铮很是不满的看着唐佑，“阿佑，你来这儿就是为了向小怡告我的黑状吗？真是的。”
　　“明明是在夸你好不好。”
　　韩铮哭笑不得，“好好好，是夸是夸。”
　　唐佑见人一副脸臭到不行却又不得不听从的样子，勾起了一个久违的微笑，“傻瓜。”
　　韩铮盯着他看了好久，他的阿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他希望，无论未来有多么长，他都能看到人这样的笑容。
　　墓地的风劲了，韩铮揽了唐佑的腰，柔声道，“回家吧。”
　　“好，回家。”
　　——《斯德情人》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