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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 5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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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富和杨彩看着气势汹汹的秦芳,牙根子都有些酸,勉强自己站着,腿都差打哆嗦,二人谄笑着问:“嫂子,真是稀客,什么风把您给刮来了?”
要说为什么二人这么怕秦芳,那得追溯到十多年前,那时候毛富二人刚刚生下小儿子,使唤才三岁多的小癞子去给娃洗尿布,秦芳看不过去,把尿布一搂,帮着小癞子洗干净,还给送了回去。
一到家就看到毛富二人带着两个亲儿子坐在家里晒太阳,几人穿的倒是暖和,小癞子身上的破衣服已经左一个大洞右一个小洞,露出来的皮肤上还有被冻坏的青紫色印痕。
秦芳气不打一处来,可这是别人家的事情,她不好太过干涉,只说了一句让他们对小癞子好些,两个儿子都是小癞子招来的,别折损了自己的福气。
这话一出,杨彩先气不过,当场开始说她只生了一个儿子的事情,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她不配成毛望山的娘子,连给毛家嫡系开枝散叶都做不到。这话捅了秦芳的心窝子,她登时和杨彩吵起来,二人声音越来越大,引得许多人来围观。
“你个泼妇,我马上就跟望山兄弟说让他休了你!”杨彩口不择言,仗着自己生了两个儿子气焰高涨,把自己当成毛家功臣一般。
“谁要让我休妻?”
毛望山此时得知消息也赶紧赶来,一来就听见这么一句话,面沉如水,不等杨彩多说,一把捞起毛富打了两拳。
“啊!别打!别打!”
“毛望山你做什么!”杨彩扑过去,想拉开毛望山,被秦芳一把扯住,不让她动。
毛富夫妻常年好吃懒做,哪里是经常做活的毛望山二人的对手?
就这么,两夫妻被秦芳二人你一拳我一巴掌地打得厉害,整张脸都肿起来,最后求爷爷告奶奶地道歉扇自己嘴巴才被放过。
那一遭后,毛家人再不敢在秦芳跟前嚼舌根,这一场战斗带来的威力,一直持续到如今。
“哼,你说为什么?问问你的好娘子!”秦芳把自己听到的传言一说,直接站到夏满旁边,斩钉截铁地说:“我倒是要看看,谁敢欺负我毛家的夫郎!”
杨彩脸上跟吃了黄莲一般苦,怨怼地瞅一眼张嫂子,心里埋怨此人不厚道,可脸上立刻露出讨好的笑,把事情推给别人:“嫂子,这不是我说的啊,我也是从别处听来的,你说我整日不出门,哪里能知道这么些事?”
“不管你从哪里听来,传出去就是你的不对!”秦芳冷哼一声,问:“你从哪里听来的?”
“这......”杨彩可不是个有甚操守的人,眼见秦芳脸色不好,马上把人供出来:“赵家夫郎说的!”
“走,跟我们一起去找她问问清楚!”
杨彩苦哈哈,可也没办法,只能跟在他们身后过去。
村里的流言蔓延虽快,可真要发了狠劲儿想找也能找到,特别是在秦芳的带领下,一直到天擦黑,他们才终于问出来是谁说的那些流言。
“孙二狗?”夏满皱眉,对这个人没有甚印象,但是见秦芳听到此人名字的嫌恶表情就知道,这人应当不是甚好的。
“孙家的癞皮狗,整日里在外头乱窜,碰到小娘子小哥儿寡着就去调戏,三年前被人打折了一条腿,走路一瘸一拐。”
夏满脑海里有些印象,他去河里洗衣服时经常看到一个高高低低起伏的身影,一见到自己看他就把头转过去,尖嘴猴腮、目光淫邪,他还教育过毛萍冬要远离那样的人,见到就跑。
“这人为何要传这样的闲话?”夏满搞不懂,他和孙二狗没有来往,平日里也是躲着走,就这样还惹来了他的闲言碎语,真是让人愤怒又无奈。
“他那种人干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秦芳觉得就算哪一天有人把孙二狗打死了都很正常,“满哥儿,你怎么打算的?”
夏满沉默思忖,这样的人嘴里吐不出一句好话,自己若是贸然找上门,只怕他狗急跳墙说出更加不堪的谣言,于是便说:“我想着等平秋回来告诉他,让他去教训孙二狗。”
“也好,你一个哥儿总归不方便。”
“对了,芳婶儿,晚上还请您跟着一道去撑场子。”
“那肯定的,我一会儿吃完饭就在孙二狗家门口等着,不准他离开一步!”秦芳哼一声,“再怎么这个村子还姓毛,能轮到他一个外姓人欺负咱们人?”
当天晚上,摸黑回来的毛平秋知道这件事,整个人气得脸都红了,他都不敢想,在村里那些碎嘴子口中,自家满满得被传成什么样的妖魔,一想到那些可能会有的污言秽语,毛平秋都有种想把孙二狗狠狠揍一顿的冲动。
“这个畜生,该给他嘴巴撕烂了。”毛平秋屁股都没坐热,站起身就要去找孙二狗,夏满三人则跟在后头一道去孙二狗家找麻烦。
有好事人瞧见了就跟上,问清是去找孙二狗的登时来劲儿,谁都瞧不上他,能看孙二狗被教训一顿,那也是大快人心!
此时的孙二狗还不知道有一大群人要来找自己麻烦,他吃过饭就躺在烂糟糟的床上剔牙,听着父母哭诉自己不是生产的话,心里一点不介意,吼了一声:“吵什么吵!”
外头动静消停了,孙二狗满意闭眼。
“砰!”
还没睡着,大门被大力踹开,响声震得孙二狗浑身一抖。
“孙二狗你给我滚出来!”
毛平秋一脚踹开孙家院门,见孙家二老哆哆嗦嗦地指了指屋子里,抬脚便走进孙二狗房屋,见人正要起床,也不等人穿好鞋,一把拽住孙二狗的隔壁,直愣愣把人从床上拖下来,本就乱糟糟的衣服在灰尘满布的地面擦出几道痕迹。
“孙二狗!你个畜生!”毛平秋把人拖到院子里,大骂一声后抬手便揍,还专挑脸上打,很快就把人脸给打肿,牙齿都掉了两颗,根本没给孙二狗说话的机会。
孙二狗压根不知道发生了啥,想挣扎反抗力气却不如毛平秋大,只能努力抱头把自己缩起来。
等毛平秋打够了,秦芳站在院子里,大声说:“孙二狗你个癞皮货,谁家哥儿你都敢乱说!要不是娟妹子到我这哭诉,我还不知道你又在外面传清白人家的闲话!”
“我告诉你,你再在外面传别人的风言风语,我就拿针把你嘴巴缝起来!”她眼神一扫,继续说:“你们也一样,看人家赚钱了就眼红,有本事你们自己去赚啊,河里没加盖子路上也没土匪,谁拦着你们发财路了?你们要是真有满哥儿的本事,尽管去发财,别在这犯红眼病!”
秦芳态度强势语气坚定,说这话时眼神扫视一圈,带着警告地看着围观的村民,她没有明说事情的来龙去脉,可今天上午带着夏满在村里转了一圈,大家也知道她是在为夏满出头。
平心而论,村里人都不大相信这传言,只是当一件事情成为了谈资,其真实与否就已经不再重要,如此心态造成的谣言若是不控制好,带来的后果将十分严重。
幸好此事发生后夏满第一时间采取反应,有秦芳的撑腰加上毛平秋的出头,将恶言恶语扼杀在摇篮里,没有产生更严重的后果。
按着孙二狗向夏满道歉,围观村民,尤其是传过闲话的人看着他一张被打的面目全非的脸,心里都有些害怕,悄摸溜走离开了现场,剩下的都是觉得毛平秋打得好,就该这么整治孙二狗这畜生!
此时天色已晚,狠狠震慑一番村里人后,毛平秋一家人送完秦芳后就回了家,几人坐在桌边才吃上晚饭,草草吃完,几人各自回房间睡觉。
“平秋,这种事情发生了,日后怕是会有更多。”毛平秋躺在床上揽着夏满,听他慢慢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想着,要不咱们早些去镇上租个铺面做买卖?”他没法堵住每一个人的嘴,只能想办法让自己不囚困于这种环境。
“好。”毛平秋在他头上蹭了蹭,“满满你看你需要什么样的,我改日找牙人给咱们留意着。”
“还是同先前说的那样,要带个院子,最好房间能多一些。”夏满想了想,又补充道:“码头附近人多一些是最好。”
蒲泉镇位置好,临近一条大河,贯穿整个山南东道,将渠丰、舟擎、宣暨、搫然四府连通,来往商贸异常兴盛,算得上是杭熙县最热闹的镇子。大河码头每天都有十数条船舶靠近停泊修整,上下卸货的伙计,出来谈天的管事,下船吃喝的老板数不胜数,整个码头整日都热闹鲜活。
因着码头位置这般好,大块地方都被镇上富户盘下来做往来运货的仓库,没有能供私人做买卖的铺子,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去码头摆摊。
夏满也不想着能在码头找到一处带院子的铺子,他想着的是在靠近码头的汇衢巷租个铺子,不管大小都行。若是铺子大就在铺子里支桌子做吃食,若是铺子小就还是推着小推车去码头摆摊卖吃食,总归是不能放过这么好的位置。
“若是汇衢巷没有,便看看丰衣巷、昭镜巷。”
毛平秋点点头,将夏满的要求记在心里,第二天就去找了牙人要租汇衢巷的铺子,可汇衢巷向来是买卖人家必争之地,如今已经没有空房,牙人更是直言:“客人,您便是高一倍的租子也不见得能租上。”
毛平秋有些失望,想了想说:“有没有租赁期快到的铺子?”
牙人思索一番,摇摇头,说:“汇衢巷的铺子千金难求,人都是签的长久契书。”
没办法,毛平秋只好让牙人给自己留意着,若是有人想转让铺子便通知自己一声,他拿出几个铜板塞给牙人,后者见这山里人这么有眼力见,也高兴地应了他的要求,只说:“客人您放心,一旦有好铺子我肯定先给您留意。”
“不拘于汇衢巷,若是丰衣巷、昭镜巷有合适的铺子也可。”
这么一说可选范围就大了,难度一下降低不少,牙人笑着夸:“客人真是好眼力,这几个巷子都是人多热闹的巷子,盘个铺子做生意是错不了,您日后定能发财!”
“这都是我夫郎选的地方。”毛平秋脸上柔和下来,说起夏满一脸幸福。
牙人被这个黑面肃然的男人脸上的柔情给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嘴里挤出几句祝福的话,把毛平秋哄得眉开眼笑离开了。
找铺子的事情一时无果,夏满迎来了自己忙碌的时光,一整个春天里,他都上山下河地忙活,做笋干、摘山泡、熬果酱、摸鲈鱼......
看着夏满安安分分在村里待了几个月没有出门,村里人不再用异样的眼光看他,彼此也不在公开场合说起那个荒谬的谣言,谈起夏满,懂事能干的标签又重新贴到他身上,提起毛家夫郎都要夸一句:是个来送钱的金娃娃!
就这么忙忙碌碌,时间很快来到四月,木匠考教即将到来,在此之前,夏满迎来了自己首次操持的第一场席面——张嫂子孙子的满月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