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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时令的异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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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吃了褪黑素的关系,贺之洲一觉睡到了中午十一点多才醒。
她醒来时,病房里没有其他人,床上就躺着他们三个。马朝峒还在呼呼大睡,祁飞扬倒是醒了,正无聊枕着手在望天花板。
外面隐隐传来谈话声,有时老师的声音,一个陌生老人家的声音,还有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那这件事就先这么定好了,还是以文化成绩为主,平时呢,就在学校上课,等那孩子醒来,再问问那孩子的意见,看看要不要寒暑假来少林学艺。他要是想来,我们这边也会尽力支持。”
“感谢任局体谅。你放心,要是那孩子想来,别说给他补中学知识了,就是大学高数这些,老僧也是懂得一二的,实在不行,我们寺里这些弟子,随便抓一个出来,您看看我们小陈,本硕博连读,五年学医,三年规培,他文化成绩要是掉队了,您不用担心,我们能给他补得上来。”
“是是是,释老对寺里弟子文化成绩方面的重视,我们也有所耳闻。”
“那必须的。现在时代不一样了。有知识,走遍天下,没文化,寸步难行。出国交流,语言不通,被那些外国人狠狠耻笑过一番,老僧我吃过这方面的亏,绝不能让弟子再吃这样的亏。”
“释老明义。”
“小时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那孩子就算拜入我门下,平时学文化成绩,肯定也是先在你学校学。你是武当的,你武当也算他半个师门。”
“那释老您让空明赶快把教资过了不就得了?”
“等我回去就督促他刷题。堂堂佛学院的弟子,要是连教资都考不过,怎么去领悟那些高深的佛法?任局这次考试你也别放水哈。”
外面传来一团笑声,贺之洲转头去望祁飞扬,见他没有输液了,又回头看自己的手。哦,她也没有输液了。
傻子。祁飞扬朝她翻白眼,“早输完了。”
哦。
“时老师他们在外面谈话。”
听到了。她一双眼睛黑黢黢的望着他,像宝石一样,亮晶晶的,问他:“是谁?”
看得祁飞扬很不自在,“好像是领导来了,来看我们的。不是昨晚那个。”
那应该和马朝峒有关。她觉得。
“他们说马朝峒是治愈系。那个老和尚就是专门来看他的,想收他当弟子。”
外面那个老人家居然是和尚啊?她觉得惊讶。她还没见过和尚呢。
在她愣神时,祁飞扬咳了几下,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天花板,声音越说越小,“那个,昨晚谢谢你。”
谢我什么?病房里很安静,他就算说得再小声,她都能听到。现在听到这一声道谢,她看过去,一双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祁飞扬真是觉得她傻透了,被她看得脸上热得发烫,背上也忽然冒出了一阵热汗,登时浑身不自在了起来,“你昨晚不是救了我吗?”
“没救你。”她纠正。
“就是救了我。”他有些急了,“那个男的要吸我,你挡在我前面。”
“我是想把你推开。”
“那你不是在救我?”
“老师救的你。”她不太高兴。为他认错了救命恩人。
“时老师救过我,你也救过我。”
好吧。她想了下,有几分道理。毕竟,要是老师没把那个男人……就轮到她遭殃了。
她可真傻。为什么要救他?
“你想报答我啊?”她虽然话上显得有点不太乐意,但心里却莫名有些期待他的回答。
“你想要什么?我不喜欢欠别人东西。”
切,谁图你的东西?她还不想和他扯上关系呢。她撇嘴,“你为什么不去问老师怎么报答他?”
听到这个问题,祁飞扬也撇嘴,“他肯定是想让我好好学习。”
“不行?”
“没意义。”他把枕头垫起来,改为半躺在床上,翻身去看她,对她小声道:“我有钱啊,不缺钱花,我为什么要读书?”
听得她很想翻白眼,“那你还想不想当异能者了?”
“……”
艹。又是这个。
看他被堵得哑口无言,贺之洲觉得刚才的反问有点过分了,想缓和下氛围,又问他:“有钱为什么就不用努力了?”
“有钱什么都可以买得到啊。”
“那你要是没钱了该怎么办?”
“不可能。”
“新闻上报道了好多破产的。你怎么能肯定你们家就不会破产?”
“……”
艹。
祁飞扬不想和她说话了。
但贺之洲却起劲了,继续和他说:“我家以前也有钱啊,我们在城里有一套房子。但后来我爷爷奶奶生病了,房子就卖了,换成了钱去给他们治病。你要是生病,不会也把钱花完吗?”
“……”
“你就是不想努力。”见他不说话,她鄙夷,“有钱只是你的借口。”
“那我为什么要努力?”他有点生气,“我生来就有这些,怪我咯?”
这什么跟什么啊?贺之洲发现他读书不好就算了,就连脑子也不好使,爬起来对他生气道:“你要不要讲点道理?你生来就有这些就有啊,关我什么事?我凭什么要怪你?你不努力,是因为你发觉没有人爱你。有人爱你,你才不会想让他们失望呢。”
你!
祁飞扬要被气疯了,“有人爱你,那你了不起啊?你全家都爱你!”
哪知,她却理所应当,“是啊,我全家都爱我。”
说到这里,见他居然卷起被子把头蒙住,翻身背对她了,她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屈感。这个祁飞扬!她生气躺回床上,也拉起被子把自己裹住,翻身背对他,不想理他。
但他好像有点可怜。他肯定是以为全家都爱他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才会这样说她。
为什么他们全家人不会爱他?就是因为他不想努力吗?
她爸爸有时候反而要对她说,洲洲你要快乐点,要多出去玩,不要这么努力。难道他家里人没对他这么说过吗?
想到这里,她忽然觉得有点愧疚,闷声闷气的给他道歉道:“对不起,祁飞扬,我不该这么说你。我爸爸说,每个小孩子都是独特的。我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宝贝,你也是。我不应该指望你和其他人一样。”
艹!这个时候朝他道什么歉啊!
你宝贝,你全家都是宝贝!
他需要道歉吗?凭什么给他道歉啊?
他凶巴巴的,“我也不该凶你。”
“你现在都还在凶我。”她觉得委屈,听声音,都要哭出来了。
你!
祁飞扬觉得她可真是个祖宗。他压下怦怦跳的心跳,故作凶狠的问:“你想干嘛?”
“我向你道歉了,你也要给我道歉。”她又爬起来,一本正经的和他说着,“我爸爸说了,一个巴掌拍不响。我有错,你肯定也有错。”
祖宗!这可真是祖宗!他踢开被子,爬起来朝她不情愿的磕头,“大人!小人错了,行了吧?”
贺之洲被他这一行为逗笑了,隔空抬手,示意他起来,“那我原谅你了。”
就俩小孩儿。时令隔着门看他们闹腾,哭笑不得。
“真性情也。”释老慨然,“那小姑娘就是检测出来的那个小学生?”
“对。”时令点头,“她很乖。”
“那任局和时小子你们要我听一言,那姑娘,必须你来带。那小子,扔去宗教局,给那谁,王倦一那小子带。”
“哦?”任局想要听听释老的想法。
释老笑道:“因材施教罢了。”
时令大概明白。祁飞扬的精神上是贫瘠的,他们是找不到共鸣的。没有共鸣,他自然教不好他。
人人都说王倦一是烂泥里打滚,腌入味了,就算换了身皮进宗教局,也改不掉混街子的那股习气,对他不屑、鄙夷,那是因为他们都看不到王倦一的努力。
当年一句刘邦转世的谣言,圈里人只知道他一时风头无两,惹三家□□争抢,哪会看到他内心惶恐,东躲西藏,风餐露宿?
说点矫情的话,他曾经也是没人爱过的。
宋局布局深远呐。谁去接谁来报道,他其实早有安排。
“听说学校还在清洗,你们这几天都要住在医院?”
啊?听着释老的问话,时令连忙点头,“是的。”
“那就是说,等学校清洗完,你们还是要回学校住咯?”
不然?他犹疑问:“释老您有什么建议?”
“就没有考虑过让他们在小时你家住几天?”见他意外,他老人家笑问他:“我问你,人学生家长会不会定期打电话来问他们的情况?学校清洗要多久?你们又打算住多长时间的院?住在外面,那外面比起你家,那边更安全?”
呃……
时令看向任局。
任局点头称是,“释老考虑得全面。”
“宋老王八蛋溜得这么早,就是不好向你开这个口呐。”释老点醒他道:“让学生住你家,家长放心,任局也没意见,就你麻烦点。他还有一个目的。让你多和学生亲近。想把你从武当挖过来。你可别着了他的道。”
那您现在说出来,可不就是断了他老人家的路了么?
这群老祖宗可真是,一句话一个坑。
“就这样吧。我回去了。待久了,难免会引起其他老家伙的注意。”见他连连点头,释老感到满意,不过,还是不忘朝他们交代,“马小子这事儿,你们做好保密工作,别跟其他门派透露哈。”
当然了,这位老人家来这儿的最大目的,还是为着这个。
任局亲自送释老出去。陈医生在旁看着,啧啧出声,“就这,怕是我一辈子都学不完。时道长你呢?”
也许他也是吧。
他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