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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敏感 ...

  •   晚饭后程非像往常一样,蹲在自己门口的小阳台上看她的兰花。
      那株兰花是程非一个星期之前在一个老爷爷那里买的,当时那辆破旧的三轮车上有好多花,它们张扬肆意,只有那株像小葱一样的兰花龟缩在角落。
      虽然已经付过钱,但爷爷还是热情的掏出那款磨损严重的手机给她看图片,告诉她那株兰花能开出怎样的花。程非一眼就被惊艳了,觉得自己这钱花得特别值。图片里的兰花,有着漂亮的绿色花瓣,内敛沉静。说起来这株兰花原本只值五六十,但因为一些人砍价太狠,爷爷喊价就有些虚高,叫了一百二,没想到程非完全不还价。
      爷爷最后决定以三十五的优惠价格把这盆卖剩的花给程非,他说这些时,程非已经扫完码开始摁密码了了,虽然听完了,但她还是没有修改金额,摁了最后一个数字,嘴上却说着“谢谢”。
      那辆公交就是在卖花的爷爷走时驶到程非面前的,程非先是看着爷爷的背影,后来她和爷爷擦身,之后能看到正面了。爷爷略显卖力的埋头蹬着脚下的三轮车,身上却有一股让程非羡慕的劲,那大概是对未来生活的向往,反正程非知道自己身上没有。
      她的人生态度和网友们的段子差不多,死了就死了,没死就活着呗。
      她还年轻,但对未来充满无限可能的人生并不抱太大期待。在她的揣测里,未来遇到的顺心的事和不顺心的事,大概各占一半,相互抵消一下就清零了,那她的人生毫无意义。
      大多数时候,她会浑浑噩噩的度过一整天的时光。都说光阴似箭,她希望这支箭飞得越快越好。
      门口响起敲门声的时候,程非是跑过去的,但到门口之后,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反应过度了。听到声响后她的第一个反应是,不想让门口的人等她,不管门口的人是谁。从来这的第一天起,她就把自己摆在一个很卑微的位置,一点麻烦也不想给人添,因为不好意思,也怕被嫌弃。
      她当然也知道自己的敏感有给这家人带来困扰,所以她在门口捋了一下头发,又静静的等了几秒才打开门。
      门口宋屿端着一盘水果,头却扭向一旁,门开了才看向她。他把果盘往程非手里一递就走了,把一句“谢谢”抛在身后。
      程非端着果盘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想起自己第一次来这个家的场景,那时她已经四年级了了,坐了很远的车来到这个繁华的城市。
      是一个叫宋嘉年的男人把她接来的。
      他们刚到门口时,陈歆然和宋屿已经等在了门口。她们一个笑意盈盈,一个面无表情,前者让她受宠若惊,后者叫她忐忑不安。面无表情的宋屿让程非怀疑陈歆然也不是真的欢迎她,她臆想这个和善又美丽的女人,有一天会露出青面獠牙的真面目。可她没有,至少到现在都还没有,她已经到这个家快六年了。
      程非的身后,是陈歆然给她准备梦幻的公主屋,虽然她并不喜欢,但心存感激。门口这个小阳台她倒是喜欢得紧。这里原来是宋屿的房间,因为采光最好,所以在程非来之前让给了她,程非是在搬来这好久以后才从宋屿朋友的口中得知的。
      “那么好的东西都给你了,连声哥哥也不叫?”
      那个自来熟的男孩子调侃着程非,心里没什么恶意。
      他不知道的是,不是程非不叫,是宋屿不想让她叫。
      她记得刚开始她来时,宋嘉年和陈歆然让她叫她哥哥,可那时她怕生,怎么也叫不出口。刚开始他对她不错,只是态度总淡淡的,偶尔还会嘱咐她有什么需要可以和他讲。可后来没有必要他就不再搭理她了,她叫他他也当没听见。
      当她愿意叫他哥哥的时候,他开始刻意远离她。
      如果不是开始的那一点点体贴的话,程非会以为他生性冷淡。可他只是话不那么多,但对每个人都温和有礼,除了她。
      程非知道自己寄人篱下身份尴尬,也不会主动去招惹他,两人的关系慢慢就比刚认识还要生疏了。煎熬了很久,程非在上个月提出要住宿,理由是班里同学基本都住宿,她因为走读没太多时间和大家相处,总感觉融不进去。
      而真实原因是……她不想再蹭宋屿的自行车一起回来了。
      她想宋屿载她时,大概也是不情不愿的。
      程非觉得自己找这个理由挺合理的,不过她融不进去,纯纯是因为她自己不爱说话,别人热情她也淡淡的,因此劝退了不少人。
      只有现在的同桌一直愿意包容她,因此程非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可她又不那么爱和她呆一块。可能是因为同桌她热情过头了,有时老师在讲课也要和她说话,面对老师警告的眼神程非有些不适。好在她当场提过一次之后,她就没有再这样做了。程非隐隐能感觉到她不高兴,但她对她的态度似乎有没有太大改变。
      是自己多心了吗?
      同桌现在只有课间和程非说些话,吃饭和午休时间她都和她的好朋友一起了,不再叫上程非。
      说起来对于同桌抛弃自己最好的朋友,来帮助自己这个交际困难户这件事,程非一直感到震惊,居然真有人善良到这个地步,这也使得程非对同桌的好朋友有些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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