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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我算是明白了……”

      夏芸稚颓废地靠在椅子上。

      “你从始至终爱的都是沈檐忱。”

      她说完这句话就闭上眼睛,用手挡住刺眼的光。

      “可是你害死了他!”顾延山眼睛变得猩红。

      他几乎是吼着说出这句话的,要不是有警察拦着他,他不敢保证他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来。

      真相在腐烂的春季重现天日,侵蚀着顾延山的意识。

      他不敢面对这样的事实,跌坐在地上。

      终于,他心中最后的防线崩溃。

      因为他没有由来想到那个人。

      他不疼吗?

      顾延山心脏抽痛。

      他都这么对他了,可是上次见到自己时,沈君缘还是笑着叫他“延山哥”。

      可是下一秒顾延山脑海里闪现的是他掐着沈君缘的脖子,用言语.羞.辱.他的画面。

      他眼神呆滞地站起身来,离开警局回到车里。

      “对不起……”

      顾延山喃喃道。

      他趴在方向盘上,看着阒黑的夜想着今年的冬天为什么这么长。

      过了一会儿,顾延山擦了泪,启动车子开往沈君缘的家。

      他知道自己做错太多了,可沈君缘连委屈都不会,脸上只会露出与以前无异的笑来。

      原来真的需要赎罪的人是他,沈君缘什么错也没有。

      于是再当他站在沈君缘门前,他连敲门的勇气也没有了。

      可正当他终于下定决心抬起手敲门时,隔壁的老太太告诉他这家人早在三个月前就搬走了。

      “什么?”

      顾延山不相信。

      他用力敲了敲门,半天都没人响应。

      可能是沈君缘不愿意给他开门吧。

      顾延山蹲下来,打算就在这儿等他。

      “哎呀你这小子怎么这么固执,我说了他已经搬走了,过来,看!”

      她指了指贴在墙上的单子,那上面只写了“吉房出售”。

      似是有一道雷在顾延山脑海里劈了下来。

      “那您知道他搬到哪了吗?”

      “不知道,”老太太摇摇头,“那孩子太孤僻,我都没跟他说几句话就走了。”

      孤僻?

      顾延山愈发觉得自己不认识沈君缘了。

      他记得以前沈檐忱经常在他面前提及他的弟弟有多么活泼,恨不得一天打八百个电话来。

      可是无论是从侦探还是老太太的描述中,甚至他接触沈君缘的片段中,顾延山找不到一点活泼的影子。

      他经历了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顾延山突然想起侦探的一句话。

      “他在十八岁就被沈家赶出来了。”

      老太太补充说:“听房东说是这房子租期到了,那孩子没打算继续租,拉着行李不知道去哪了。”

      什么啊,沈君缘早就一无所有了吗?那……那他还这么对他。

      顾延山恨不得回到过去拽着那个伤害沈君缘的自己,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张了张嘴唇,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老太太一脸诧异,没见过这么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窝在地上哭,嘴里嘟囔着关了门。

      因为是晚上,所以整个楼道空荡荡的。

      在这样寂静的夜里,顾延山泣不成声。

      他想起那段日子里每次见到沈君缘他的眼眶都是红的,似乎一见到他就会流泪。

      被他这么冤枉,被他那样对待,沈君缘怎么不流泪呢?

      况且沈君缘还那么喜欢他。

      可他却被自己喜欢的人羞辱,被喜欢的人.强.暴.,被喜欢的人诬陷。

      顾延山不敢想当时沈君缘是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他。

      如今他在沈君缘身上施下的所有罪责,终于在这一天全部在他身上得到了反噬。

      让他的血肉都被打上罪恶的烙印。

      然而当他想要赎自己的罪,沈君缘却带着一身的伤离开了他。

      顾延山颤抖地拿出手机,拨打了侦探的电话。

      “帮我找一个人。”

      又一个冬季。

      沈君缘从图书馆里出来的时候迎面吹来了北风,夕阳的光也打在他身上却并不暖和。

      他往羽绒服里缩了缩,拉高围巾捂住鼻子,推着自行车到菜市场买了点菜。

      临近过年,南方年味还是很重的。

      沈君缘从人群中挤出来,把菜放在车篮里,依旧推着回家。

      他盯着车篮里的排骨和玉米看了一会儿,打算回家烧排骨汤喝。

      沈君缘现在住在一个环境略差但邻里关系很好的小区。

      小区的楼层不高,只有六层。

      而沈君缘就住在第六层。

      但他不并不介意爬楼。

      因为对他来说,能租到一个一室一厅环境还算不错的房子属实不易。

      所以他很珍惜。

      他把车停在居民自搭的车棚里,与坐在楼下打了声招呼准备上楼。

      然而当他走进楼道时,看见了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背对着他的男人。

      沈君缘手里提着塑料袋,愣在原地。

      顾延山等了他很久,转过身来看着这个消失了近一年的人。

      他不知如何开口,嘴唇紧抿。

      视线里的沈君缘不明显地怔了一下,没有躲闪他目光。

      他脸上露出与以前同出一辙的笑,声音淡淡的,像是和一位老友寒暄:

      “延山哥,北京的冬天还冷吗?”

      顾延山哽住,忍着泪回他:“很冷,比以往冷太多。”

      沈君缘叹了口气:“要上去坐坐吗?大老远的来这儿,很辛苦吧。”

      不辛苦,跟你吃的苦,这又算什么?

      顾延山眼眶发红,颤抖地呼出一口气。

      他跟沈君缘上楼,看着他熟练地用着老式的锁。等他推开门,沈君缘换了拖鞋,弯腰在鞋柜里找一双拖鞋给他。

      顾延山换下鞋,想到他第一次到沈君缘以前那个家时穿着皮鞋直接走进去了,完全没有在意那时同样为他弯腰拿鞋的沈君缘。

      “延山哥你吃个饭了吗?正好我买了点菜要做晚饭,你要不要吃点?还是……”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好像是在后悔自己问了这个问题。

      顾延山怕他多想,连忙问他:“可以留在这儿吃饭吗?”

      他虽是在问他,实际上是回答了沈君缘的问他。

      “当然可以。”

      沈君缘点点头。

      他没有多说什么,提着一袋子才进了厨房。

      顾延山当然愿意留在这儿吃饭。他来到这里也是为了找他。

      去年春天,在得知沈君缘消失的那段时间,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颓废了好久。

      他被自己困在了过去。

      但是当他得知沈君缘去了南方的一个小镇时,他才走出房间回到公司里把堆攒的文件处理了,把一切事物处理好了后再准备找沈君缘。

      现在他见到了每个梦里都会出现的人,却一句寒暄的话都不会说了。

      顾延山坐在沙发上,看着沈君缘在狭小的厨房里忙前忙后,心里像是有一块巨石堵着。

      他打量着间房子。

      这间房子面积不大,但足以沈君缘一个人生活。

      卧室的门紧闭着,顾延山想去看看,但是觉得这样不太礼貌。

      沙发应该是二手的,但是很干净。客厅里没有电视,茶几上有一个花瓶,还有些小零食,但全没有拆过。

      顾延山站起身来,走到挂在客厅背景墙上的柜子上看着上面的照片。

      大多数都是沈君缘的单人照,还有他和一些朋友的照片。

      其中有一张很特殊。

      那张照片的主角不是沈君缘,而是两个穿着礼服的男人。

      顾延山又怎么不会不知道这样款式的礼服代表着什么——这两个男人结婚了。

      而照片上沈君缘站在一旁,身边还围了其他人。他脸上挂着笑,眼神平静地看着镜头。

      这是被顾延山伤害过的沈君缘。

      顾延山又怎么不会记得那时的沈君缘的状态——整个人脆弱的就像只蝴蝶,眼睛.湿.漉.漉.的,好像有说不完的伤心事。

      现在的沈君缘看起来那么平静,身形也比以前单薄太多。

      可是他眼里的悲伤就像是烙在骨头里,永远也抹不去。

      顾延山看的出神,在沈君缘叫他吃饭时身体差点没站稳。

      他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面前沈君缘早已为他乘好了饭。

      沈君缘做的都是些家常菜,味道却不比饭店里做的差。

      顾延山在此之前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样的饭菜了。

      他整日整日的应酬,餐桌上出现最多的就是酒。即使也有大厨做的菜,可在他看来就是味同嚼蜡。

      如今他对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微黄的灯光打在上面,显得那么平淡,那么温暖。

      顾延山嘴里泛上苦涩,埋头扒饭。

      沈君缘垂着眼,静静地吃着,没有在意顾延山的打量。

      他皮肤生的白,鼻梁挺拔。因为有着一双杏眼,再加上眼尾向下,显得整个人乖极了。

      顾延山以前没有没仔细观察过他,即使当初两人做那种事时,顾延山也是让他背对着自己,根本看不到沈君缘的脸。

      如今两人离得这么近,顾延山发现他眼角有一颗红痣。

      忽然那双眼睛看过来,顾延山连忙收回视线。

      沈君缘不怎么会叙旧,他咽下嘴里的饭菜,问道:“是不是有紧事要办?”

      “没有。”顾延山撒谎从不脸红,“事情办完了,知道你在这边就过来看看。”

      这些轮到沈君缘不开口了。

      顾延山其实还想问他最近过的怎么样,有稳定的工作吗,这间房子是租的还是买的,当初为什么一声不吭的走了。

      可是他最想问的是他被这么冤枉委不委屈。

      他想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一切都和你没关系,是我做错了,对你做了这么过分的事,还有没有机会得到你的原谅。

      然而这些话都堵在嗓子眼,顾延山哽住,怎么也说不出。

      沈君缘看出他的欲言又止,主动找话题:“延山哥结婚了吧,嫂子怎么没来?”

      他太久没有和人打交道,再加上以前也没怎么见过亲戚,所以话题转移的很生硬。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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