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妖之心》画文

1、01

　　洛尔修道院的地下牢房，雷尔夫毕恭毕敬地跟在卢卡斯的左后方，细说着他刚查来的资料：“她父母是新教徒，在前女王在任期被烧死，后来又被一个名叫埃格妮丝的女巫收养，埃格妮丝死后，她就成立了一个名叫威卡教的□□，并且带领教众公然劫火刑场……”

　　说到这里，卢卡斯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在这时忽然偏过了头：“她叫什么名字？”

　　雷尔夫：“回大人，她叫奥莉薇。”

　　“奥莉薇？”卢卡斯意味不明地又念了一遍。

　　修道院的牢房共有地下三层，每层都是石头砖石建造，里面没有窗户，空气污浊不畅，地面不平且湿滑潮湿。

　　通道左右两侧密集关押着囚犯，囚室空间十分狭小，牢房里没有床铺，犯人们都躺在冰冷潮湿甚至有积水的石头地面上，时不时就会听到一些痛苦的呻|吟声。

　　雷尔夫嫌恶地看着这些囚犯，转头又笑着对卢卡斯说：“大人已经到了。”

　　雷尔夫从腰上取下一串钥匙，来到一个密封的铁门前，金属碰撞发出“咔哒”声，蜡烛的灯光照亮了门后的一小块区域。

　　铁门后的囚室比一般囚室稍大一些，因为不透光，室内极其黑暗，卢卡斯微微眯了眯眼，发现里面坐着一个穿着黑褐色衣服的女人。

　　女人比地牢其他犯人看着更为体面，即便第二天就要上火刑架，她还有心情在折一个巴掌大的干草人，一边折，一边神情自若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

　　一旁的雷尔夫既怕又怒：“奥莉薇你在干什么！”

　　奥莉薇回过头，她有一双美丽的碧绿色眼睛和一头浅褐色的柔顺长发，皮肤白得仿佛能在黑夜里发光，就像是黑暗里的精灵。

　　不过，她说出的话却有些瘆人：“你看见另一个我了吗？”

　　雷尔夫表情变了一变，他心慌地往四周看，同时小声对卢卡斯说：“巫术，她在使用巫术！”

　　卢卡斯面色不变，他问奥莉薇：“你在做什么？”

　　奥莉薇的样子看着有些遗憾：“看来又失败了，我本来打算变一个玩偶出来做我的替身上火刑架，这样我就可以不用死了。”

　　雷尔夫指认奥莉薇：“我就知道她是女巫！”雷尔夫神色激动：“没人冤枉她！”

　　奥莉薇不解：“为什么要说冤枉？我可从来没否认过我不是女巫，难不成你以前冤枉过很多人？”

　　雷尔夫忽然住了口，眼神躲闪。

　　奥莉薇半开玩笑地说：“能被你们杀死的女巫，一般不是女巫，小心别惹了真正强大的女巫，否则她可能会在我说话的功夫，把你指认我的手砍下来。”

　　说到这里，雷尔夫莫名感觉到自己的右手在微微抽动，他的右手拇指带着一枚漂亮的翡翠扳指。

　　奥莉薇看着他的翡城扳指似笑非笑：“我喜欢这种有辨识度的手。”

　　雷尔夫感觉自己的右手开始痛了起来，就好像它真的被砍掉脱离了自己的身体，紧接着雷尔夫的手腕就出现了一条红色的血痕，他吓得倒退出了牢门，卢卡斯许是觉得丢人，冷脸看着雷尔夫：“把钥匙给我，你可以滚了。”

　　雷尔夫如释重负，他把钥匙递给卢卡斯，果真屁滚尿流地滚出了牢房。

　　雷尔夫走后，奥莉薇仔细打量卢卡斯，卢卡斯身材魁梧，年龄大概在三四十岁左右，他的头发和满脸的络腮胡颜色像是削了皮的胡萝卜，眼睛出奇金黄，和猎豹的眼睛差不多，盯人时，又像是毒蛇。

　　“红头发刀疤脸新面孔，又这么大的阵仗，你应该是最近女王的新宠海盗头子卢卡斯。”奥莉薇问他，“你来找我做什么？”

　　卢卡斯交握着手，神情肃穆地问：“你真是女巫？”

　　奥莉薇挑眉：“不然呢，我骗你做什么？”

　　她的表情颇有些玩味，就好像卢卡斯才是被关押的犯人。

　　卢卡斯目露审视：“女巫会被抓住？”

　　“时有不灵，学艺不精的女巫。”奥莉薇在后面幽默地补上了一句。

　　说完，奥莉薇笑着看向卢卡斯：“你有求于我？”
　　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在她被执行死刑前突然来找她，又在她露出挑衅表情时没有丝毫动怒，排除有人求他来救人，就只剩下他要求她办事。
　　反正不胡说也不会减免死刑，奥莉薇就这样顺口问了出来，而且还是用相当肯定的语气。

　　卢卡斯怔住，这个女人居然真的猜中了他的来意？

　　他恐吓对方：“你犯了死罪，明天就要上火刑架。”

　　奥莉薇无所谓地回：“你的恐吓对我没有作用，因为真正的女巫并不畏惧死亡。”

　　卢卡斯语噎，他还从未见过一个不怕死的人：“我可以救你出去。”

　　奥莉薇问：“什么条件？”
　　她有些好奇，并展示出了十足的兴趣。

　　卢卡斯在此时压低了声音：“为女王陛下去人鱼岛抓海妖。”

　　“海妖？”奥莉薇果然很感兴趣，但这似乎并不能完全吸引到她，“吃了海妖的心脏可以长生不老，女王想要长生不老，可是我为什么要为女王卖命？”

　　卢卡斯笑：“女王陛下说‘我讨厌巫术，但更讨厌猎巫’陛下不支持任何宗教迫害，反对一切极端，如果你能为陛下做出贡献，我相信，你的诉求能得到陛下的重视，当然陛下对猎巫一向持公正谨慎的态度，在女王的国土下，极少有大规模的猎巫运动。”

　　说到这里，卢卡斯笑着看向奥莉薇，说着别有用意的话：“你甚至可以面见陛下。”

　　奥莉薇笑了：“好，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同意你的请求。”

　　卢卡斯眼底划过一抹暗色，显然为奥莉薇对女王大不敬的态度不满，不过没关系，反正她的作用也仅限于……做祭品，有死无生。

　　……

　　奥莉薇被卢卡斯秘密救出了地牢，紧接着就坐上了出海的船队。

　　船队当晚出发，奥莉薇换了身合适的衣服，毫无囚犯自觉，随性地走在卢卡斯前面，她把头发绑起，带上帽子，问：“不给我说说你的计划吗？”

　　卢卡斯自奥莉薇上船后，就对奥莉薇的防备松懈下来，进了他的地盘，他不认为一个奥莉薇能掀起什么风浪。

　　卢卡斯漫不经心说：“你只需要听从我的安排。”说完他便暗示周围船员将奥莉薇给抓起来，但奥莉薇却在此时消失了。

　　她不知在什么时候就突然近了卢卡斯的身，神不知鬼不觉地用火枪抵住了他的后背。

　　奥莉薇显然早就对卢卡斯有所防备，她笑着威胁卢卡斯：“我记得我只说过我巫术学艺不精，时有不灵，可没说过我身手不行，怎么？你是有什么误解吗？”

　　卢卡斯面色发白：“你身上哪来的武器？”他分明叫人搜了她的身！

　　奥莉薇笑：“作为一名女巫，藏一把火枪难道不是轻而易举？”

　　卢卡斯头冒冷汗：“……”

　　奥莉薇把火枪从卢卡斯的后背移到脑袋，又从脑袋移回后背，似乎在寻找着最佳的狙击位置，卢卡斯的目光随着火枪口的移动而移动，脸色忽青忽白。

　　他发现奥莉薇就是故意的，故意在玩弄他！

　　奥莉薇笑：“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但我并不想这样做，因为杀你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你想做什么？”卢卡斯想要试图同奥莉薇谈条件。

　　奥莉薇佯装思索：“我原本打算在明天处决我的火刑场上搞一个大动静，但是因为你的出现破坏了我原本的计划，你说，你要如何赔偿我？”

　　卢卡斯脸色阴沉，这时，船已经远离海岸，周围船员围在船舱外，都看着被威胁的卢卡斯，面面相觑。

　　卢卡斯问：“你想要什么？”

　　奥莉薇晃动着火枪：“比如……为什么抓海妖要带我去？”

　　卢卡斯不说话，奥莉薇扣动扳机打穿了卢卡斯的床板，没等火焰熄火，接着又扣动了扳机对准卢卡斯脑袋，动作迅速，毫不拖泥带水，卢卡斯连声说：“因为海妖无法离开人鱼岛，所有想要带走海妖的人都永远留在了人鱼岛上，海妖是邪神伊诺尔的仆人，受邪神庇护，想要带走海妖必须要献祭十人，最后一人必须为女巫，抓走女巫的海妖就能被允许带离人鱼岛。”

　　卢卡斯一口气几乎是连珠炮一般说完了这句话，他可以肯定，只要他稍微慢了一步，眼前这个疯子就已经打爆了他的脑袋。

　　奥莉薇微微偏了偏头，倒也没怎么生气：“这么说，你是打算让我去送死？”

　　卢卡斯冷汗淋漓。
　　奥莉薇轻笑：“别这么害怕，我又没有责怪你。”

　　说完，她便目露疑惑：“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消息？”

　　卢卡斯如实回答：“我曾经遭遇海难误入过人鱼岛。”

　　“是吗？”奥莉薇若有所思。

　　卢卡斯强装镇定：“现在离海岸还没多远，我可以送你回去，你能放过我吗？”

　　奥莉薇挑眉：“回去，我为什么要回去？你不是说抓住海妖就能面见女王吗？怎么，你骗我？”

　　卢卡斯：“……”

　　卢卡斯不理解奥莉薇的意思，他不可思议询问：“你难道……想去做祭品？”

　　奥莉薇笑着纠正他：“不，我是要去抓海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