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谎囚徒》冰月寒梦

18、第十八章 变数横生的雨林

　　继续深入，感应灯一盏盏亮起，将这里全部照亮，空旷的平地让我想起了小区里的地下车库，没走多远，一扇银灰色金属门出现在我们面前，更加深了我的车库既视感——那是电梯门，此时右侧显示屏上的数字正在一一减少，上行按钮已被军能按亮，。
　　“外来术士，依你们要求，我会带你们去见融蒲，她是我们第二军区的总负责人，是我能接触到级别最高的人。”军能站在电梯边，眼睛看着那红色的楼层数字，“你们最好是真的有实力。”
　　我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多谢关心。”
　　军能却转过头来，带着几分威胁的语气：“我不是关心你们，你们的死活跟我没关系。如果被融蒲大姐头发现你们只是虚张声势，作为把你们带过来的人，我也得跟着倒霉。”
　　电梯到了，厚重的合金大门缓缓打开，露出同样是铁灰色的内里，照明灯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军能走入其中，靠墙站直身子，转过身直视我，手里依然端着枪，脸色阴沉。
　　“在南洋团混，谁有多余的力气关心别人啊。”
　　从面板按钮的磨损程度能看得出来，1-3层应该是居民生活区，磨得几乎看不出数字，4层磨损较轻，可能是这些军人的宿舍，而5层的按钮和新的没两样，想来是领导级别的人物办公区了。
　　到了五楼后，军能脚步不停，带着我们在四通八达的枝路上飞快地弯来绕去，我们在百米高空的枝路上前进，离开了方才那棵树城。
　　抵达的新树城更加高大，军能轻车熟路地沿着枝路弯弯绕绕，不多时，竟又来到一部电梯前，这次面板上只有三楼，他按了个3，直达顶层。
　　一开门，两个黑洞洞的枪口直接伸了过来，两个卫兵警惕地打量我们，但他们没有涂抹迷彩，想来是不用出城的。
　　见此情形，我反而松了口气，军能没骗我们，确实来了上级待的地方。
　　这才对嘛，高层人物待的地方，怎么会没有安保措施？又怎么会跟居民区混用一部电梯？多少都应该搞点特殊的。
　　“通行证。”持枪人说，语气里都是例行公事的机械味儿。
　　天淇站在电梯角落看不见门外状况，只能看军能动作，后者从衣服内侧掏出一个卡片状的证件递出门，尔后，电梯外传来枪托顿地的声音。
　　“跟我走，别乱跑，别乱看。”军能语气冷硬地叮嘱我们，然后不管不顾地提腿就走。
　　折腾了一早上，此时的我已经有些疲累了，懒得多说什么，敷衍地嗯了一声，却看见那两个卫兵正瞪着我，脸上的表情说不上友善，甚至称得上不怀好意。
　　干嘛？我皱皱眉，但没说话，只是把天淇往身后拉了拉。
　　大概是这里已经接近树梢，树干比下层细了许多，这里只开凿了一条狭窄走廊，视线能看见的区域中只有一间屋子，就在电梯左侧十米开外。
　　门开着，但军能并不让我们直接进去。
　　他快步走到门口，行了个军礼，门内随即传来一个英爽的女声：“行，我知道了，让他们进来吧。”
　　看来，我们到来的消息早就被传给这位尚未谋面的融蒲了。
　　军能干净利落地转身离开，一个眼神都不多留。我与他擦肩而过，抬脚跨入了门内。
　　融蒲的办公室装潢意外地简单，一眼就能看遍。一扇木门毫无雕饰，门后空间并不大，仅够容纳一桌一柜与一床，附带一个小小的独立卫生间。
　　我开始打量起融蒲，这个女人不同于城里人，军人该有的体格与气质分毫不少，裸露的皮肤呈现健康的小麦肤色，一双剑眉平添不少英气。
　　见我们进来，她哈哈一笑，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两把椅子：“听闻有术士从边境过来，公务在身，有失远迎，不知二位来我南洋团领地是有何贵干啊？”
　　语气里没有任何意外之情，似乎早已等候多时，我就喜欢跟这种爽快的人打交道，顺手将苍蓝交给天淇，直言道：“贵地想必也有不少术士，你应该与他们接触过，也知晓一些我们术士界的往事。”
　　融蒲点点头，耐心等我下文。我微微一笑，注视着她的双眼，后者毫不避让：“那么，你应该听说过烬夜之名。”
　　空气凝固了。
　　很难形容气体与固体之间的转化，虽然只是一种比喻，但这一刻，天淇能切身体会到窒息的感受。
　　眼前的二位无一人说话，但无形的气场硬生生压迫着在场每一个生灵。
　　天淇坐在旁边，抱着苍蓝的手不由得紧了紧，暗自心惊，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术士之外的人能与师父的威压势均力敌，看向融蒲的眼神中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敬佩。
　　所幸，二人的气场倾轧较量只持续了片刻便停歇了，他终于松了口气，却见上一秒还在较劲的二人，下一秒就开始讨论夜宵吃什么。
　　怎么个事？
　　天淇不理解，低头问苍蓝，但在这种正经场合下，苍蓝从来不吱声，自顾自地扮演好宠物的身份，他也只好半懂不懂地听着两人交涉，关于团长，关于敌人，关于酒——酒？师父不是不会喝酒吗？他觉得自己应该听错了。
　　“……那么就劳烦融蒲大姐头了，晚上我们定来一醉方休！”大约半个时辰后，我起身与她用力握了握手，达成共识，招呼天淇转身离开。
　　融蒲笑着目送我等出门，这女人看起来豪放，但我深知她的城府远比表象要深得多。
　　“怎么样师父？都谈了些什么啊？”天淇揉揉眼睛，刚才几乎要睡着了。
　　我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笑了笑，接过苍蓝放回肩上，他半眯着眼睛磨了磨鸟喙，显然也不太擅长听这种谈话：“那些复杂的说了你也听不进去，只说你听得懂的：融蒲给我们安排了住处，晚上还有丰盛的夜宵。”
　　果不其然，天淇的困意一扫而空，马上开始期待晚上的美食，看着他激动的样子，我也受到些感染，恢复了些精力去再度打量这座城市。
　　有刚才军能带路的记忆，即使没人来带我们离开，我们也准确地回到了第三层生活区。
　　这里的人们忙忙碌碌地在枝路上往来，除了生活环境不同，似乎与东国也没什么两样。
　　此时已是下午，但我们从早上到现在都还没吃过饭，路上走了那么远，我都不止一次听见天淇肚子咕咕叫了，但他向来懂事，愣是一声都没抱怨过。
　　随便寻了一家餐馆点了菜，餐馆不大，甚至说的上小，这个时间点馆子里只有我们。一路风尘，我们俩浑身上下说不上体面，只能说宛如难民，我跟他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大笑。
　　“师父，难得见你这么狼狈啊。”他端起店家拿来的茶水斟上两杯。
　　我顺手拿过一杯茶，回怼他：“得了吧，你也没好到哪儿去。要不是为了继续往上搭线，我才不会用这种办法过来。”
　　他喝茶的动作停了一下，眼睛惊讶地看向我：“往上搭线？”
　　“是啊，我不是跟你说过要借这边的力量去对付那边吗？”我放下杯子，扯了两张餐巾纸开始收拾自己。
　　这时店员端来菜品，我们俩也打住了话头，虽然没有明说内容如何，但还是防备一下外人比较好。
　　雨林地区的食物很有特色，他们没养猪，而是养着一种叫欢狸的猫科动物，据说是杂食性，很好养，不仅出肉快，皮毛也是好东西。
　　盛菜用的盘子是切成方块的巨大叶片，还新鲜着，绿色衬托着烤肉的金黄，再撒上一把香料粉，肉香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未了，店员又用弯曲的老树皮端来一份杂果，树皮内部很干净，仔细闻还有幽幽的木质香；而杂果就是各式品种的小浆果，红紫黄蓝，各色皆有，五彩缤纷的倒是分外可爱。
　　我拎起一颗红果子看了看，正准备放进嘴里，却听得苍蓝突然出声：“等等！这果子有问题。”
　　嗯？
　　我马上警戒起来，尤其注意那个上菜的店员，默默盯着他究竟打算搞什么花招。
　　苍蓝跳到桌面上，偏着头盯着那盘杂果，用爪子从中拎出一红一黑两颗浆果，道：“这两种一起食用会造成轻微中毒，表现症状只是腹泻。”
　　他又接着从中拎出一颗紫色浆果，把它们摆在一起：“但是，如果再加上这种果子，就会造成全身麻痹，血液也会呈现毒性。”
　　我眯起眼，早上刚平息的怒意再度激起，苍蓝又叼起一块欢狸肉细细尝了尝，点头道：“大人，另一份菜没问题，可以食用。我们不如先吃着，将计就计，随后将幕后之人引诱出来，一并拿下。”
　　天淇忍不住问：“可是我们才刚到南洋森林，谁会对我们动手啊？”
　　我哼了一声，右手放在桌面上，用食指关节敲了敲：“匹夫无罪。”
　　“怀璧其罪……”天淇喃喃地接道，看来是想明白了，这一路上唯一见过我们露出“价值”的，只有他们。
　　“行了，快吃吧，不然一会儿肉都凉了。”
　　这顿饭吃得很安稳，那个唯一的店员走来走去忙着干活，但并没有对我们表现出异常的关注，让我一度幻视一切正常。
　　可惜，该出现的人总会自己蹦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