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红妆》SweetTKY

31、交易

　　闻言，昭月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去，低声道：“我还当姐姐生我气了。”
　　“有什么好气的？”宝玥不以为然，道，“咱可是都说好了的，你说的那种风光霁月、不染纤尘的都是神仙，人想不开的时候，便需要至亲之人的提点。”
　　说着，宝玥捻起那几张薄薄的纸递给昭月，道：“好难啊！我还是习惯用现成的，就我记得这些，反反复复试了好几天，也不见有什么成效。”
　　昭月翻了两下，坦诚摇头：“我看不懂……宝玥姐姐，曦长公主其实已经给我回了信，她对此倒无异议，只是说只要我们可以把其中她参与的部分瞒下来便愿意送来救济的物资。”
　　“就这么简单？”宝玥有些许怀疑，道，“说实话，这就相当于自己做慈善得的好处却全都落在别人头上，曦长公主应当还不至于这么豁达。”
　　“就这么简单，宝玥姐姐你就是想得太多了。”昭月含糊几句，不肯说，又扯到家长里短上唠了半晌，才道，“曦长公主那边我有了法子，只要不以她的名义送东西出城，想必身份摆在那里，应当也没人敢追究。”
　　“就算是借着其他人的名义，那也得这个人是有权有势的，才能叫人不敢过问，要不然结果如何谁也说不准。”宝玥问，“你找了谁帮忙。”
　　“楚容川。”
　　“啊？”
　　昭月正准备坐下，不想宝玥“嗷”一嗓子叫得吓了个半死，一个趔趄脚不知怎么就磕到了桌腿上，也惊叫一声，一边俯身下去揉着自己的脚腕一边道：“怎么了？”
　　“对不起对不起。”宝玥连忙道歉，也拉开凳子坐下，道，“什么情况？你怎么跟他说的？”
　　从前几人不算熟悉，仅有几面之缘还称得上一句印象不错。
　　再加上楚予薇喜欢她们两个，从她嘴里说出来自然也是好的一面偏多，以及昭月耍的那点儿小心机。
　　所以楚家人一方面她们印象不错，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便是因为几人经商激起了楚阁老对那早夭的妹妹的思念，这才在贸易凭证上帮了她们一把。
　　可现在几人跟楚容川才吵了几场，心中所坚持的信念也不同，宝玥着实好奇昭月到底是说了些什么才让楚容川愿意帮这个忙。
　　宝玥拉了拉凳子，压低声音，道：“你不会跟他只说了救济百姓那一部分吧？”
　　这么说也行不通啊，毕竟她们可是盘算了要收割功名的。
　　像楚容川那种，若是知道了他们真实的目的，怎么想也会炸毛，不再跟昭月吵一架就不错了。
　　“没有啊，我实话实说了，全部，绝对一点都没有隐瞒。”
　　“那为什么……”
　　“他看上我了。”昭月斟了一杯茶正要喝，又被宝玥“嗷”一嗓子吓得全扣在了裙上。
　　“对不起。”宝玥再次道歉，欲哭无泪地拿出手绢轻轻擦拭着昭月裙子上的茶水，“什么情况？这是啥时候的事儿？我不就几天没出门吗？你们怎么就…就……”
　　“我也是今天才发现。”昭月很是无辜，莫要说宝玥，连她自己也想不通。
　　宝玥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抓着昭月的肩膀，一脸纠结：“昭月，你知道这种交易是做不得的吗？”
　　昭月眉心一跳，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听我的，你现在去找楚容川，跟他说清楚，无论如何都要跟他断干净，无论之前你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从现在开始，必须要全部忘了。这……不行！你这是毁了自己一辈子的……”
　　“停停停！”昭月连忙抬手叫停，一脸无奈道，“你这都什么和什么啊，放心，什么都没有，我只是请他帮了这个忙，往后若是他有什么变故我必当会尽力去还了他这个人情。”
　　宝玥满脸不信：“他能是那么好说话的人？没同你再吵一架吗？”
　　“没有啊。”昭月道，“楚容川年纪尚轻，从前也并未听说过他有什么风月情事。虽然我也想不明白他究竟是……但这时候无疑是对我有利的，反正我提了，他没有拒绝，这不就挺好。”
　　宝玥还是有些不放心，拉着昭月的手小心试探道：“你都看出他对你有意思了，就光想着……没有…别的想法？”
　　见昭月眨巴着眼似乎有些迷茫，宝玥又挪了挪凳子，伸手揽住昭月的肩，语重心长道，“小草儿啊，听姐姐一句劝，你谈恋爱我不反对，但你至少要找一个知根知底的，最起码要是三观契合的，想你和楚容川那肯定……”
　　“啊好好好，我懂我都懂！”昭月连忙制止，听得有些好笑，安抚了宝玥几句，连忙起身退出房门，才松了口气。
　　昭月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转身离去。
　　世界上无缘无故的事情很多，只要现在是对她有用的就好，没必要一定去追究一个原因。
　　叶曦收到信时还有些意外，刚放下手里的信纸，就有人来通禀说楚家大小姐来了。
　　叶曦挑眉，道：“请楚大小姐进来。”
　　楚清乐朝叶曦微微屈膝：“见过长公主殿下。”
　　“楚大小姐客气，坐吧。”叶曦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水，有些玩味地打量了楚清乐一番，道，“此事是借着那昭月姑娘的名义做的，楚大小姐落不得半点儿好处，竟也愿意趟这趟浑水。”
　　楚清乐微微一笑，道：“既是我家哥哥提了，我这个做妹妹的总不好拒绝。何况清乐也只是帮忙将东西送过去，本也算不上什么大事。还是要感谢公主，这么大批物资送过去，至少能让永嘉的百姓们好过一些。”
　　“昭月要以此造势，名声大了，也就更容易引起祸端。她那边若是出了什么岔子，这批东西又有楚大小姐帮忙，想必到时候……”
　　“长公主殿下放心，清乐自然已经有了法子。只是……”楚清乐扫了叶曦一眼，道，“长公主这出钱出力的，落了好处却都是昭月姑娘的，也不知姑娘到底是许了公主什么好处？”
　　叶曦轻笑一声，道：“楚大小姐这是在试探我？既然是试探，说得这么明白可就没意思了吧？楚大小姐放心，本宫从来不是会让自己吃亏之人。”
　　闻言，楚清乐半晌不语，良久才起身朝叶曦行礼，道：“既然事情都说好了，清乐便不多叨扰殿下了，还要回去做一番准备。”
　　叶曦摆了摆手：“风盈，去送送楚大小姐。”
　　“不必了，风盈姑娘歇着吧。”
　　转身之际，楚清乐的笑才一点一点落了下去。
　　叶曦反倒一声，眼见楚清乐越走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影子，才低声呢喃了一句：“楚家最有野心的，竟然是一个姑娘……”
　　楚清乐因生意往来上的缘故有自己的商队和长期合作的镖局，其实这事也不难办，只要将叶曦资助的物资掺入楚清乐的货物中，途中分离出去送往永嘉即可。
　　这件事最棘手的部分便在于昭月几人手中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置办这些东西，只能借着叶曦的势力。
　　可叶曦人在京城，若是查出东西出在她手里，有心之人便可借着这桩事参她一本干涉朝政，到时候从中帮了忙的楚家势必也脱不了干系。
　　只是就算没有昭月这一桩事，楚容川擅自跑到永嘉去想必也少不了麻烦。
　　反正大差不差，楚清乐索性就做了这个顺水人情。
　　群烟正为这一堆东西高兴，围着转了好几个圈圈，却未曾注意到宝玥脸色实在称不上好。
　　实际上这次送来的东西比她预想中多了不是一星半点儿，昭月势必是与叶曦达成了什么交易。
　　可任凭宝玥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昭月身上有什么是叶曦这个长公主可图的。
　　宝玥找了一圈，才从一堆人中瞥见正和人说话的昭月。
　　那人眼见地看见宝玥来了，不知和昭月又说了些什么，昭月点点头，他便转身离去了。
　　“宝玥姐姐怎么来了？”昭月笑吟吟道。
　　宝玥面色凝重，拉住昭月的手，认真道：“昭月，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答应了长公主些什么？”
　　“没……”昭月别过头，还想含糊过去。
　　宝玥神情愈发严肃，厉声喊了一句她的名字：“昭月！”
　　昭月抿唇，二人静静对峙半晌，最终还是昭月率先败下阵来，道：“跟我来。”
　　昭月一直拉着宝玥到没人的地方，才问：“宝玥，我问你，如今陛下的众多子嗣当中，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姐姐这么多年听过最多的是谁？”
　　宝玥思忖片刻，道：“曦长公主。”
　　“可若依姐姐来看，陛下的子嗣当中最有出息的是哪位？”
　　这下宝玥有些犹豫，想了许久，才道：“最有出息的……曦长公主或是三皇子叶汌，只是这两位主……”
　　叶曦作为当朝长公主又得陛下宠爱自然风光无限，她自幼冰雪聪明，谁见了都要夸一句，只是越长大越不着调了起来，因此多被人诟病。
　　而那位三皇子叶汌，生母是当朝的容贵嫔，他倒是温润有礼的性子。
　　只是叶汌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博古通今。
　　可依宝玥的话来讲，这叶汌就好比那李后主，是个只不适合做皇帝的文人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