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崽也能打天下》鹤千流

50、初赛（2）

　　一杯奶茶刚见底，举办方通知电话就来了。

　　“嗯，好的，谢谢，我没走远”。

　　陆夺接过空奶茶杯，递给他一张纸巾：“准备上场了？”

　　“对，刚电话就是通知这个”，许寻擦擦嘴，把纸巾揣进荷包，握着笛子张望舞台。

　　“紧不紧张？”陆夺忽然垂头凑到他耳边，气息扫动了许寻的耳垂，痒痒的，但他忍住没摸，听陆夺说：“音乐嘛，重在参与，体验一下又没坏处，以后总有机会的，要是你实在不甘心，我给你发奖金就是”。

　　“不是，人太多了”，许寻看着舞台下越积越多的观众，皱起眉头。

　　他好久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了。

　　不过，陆夺为什么要给他发奖金？好好地放着举办方的钱不赚，拿他的钱干什么。

　　真没意思。

　　许寻刚要回说两句，电话又来了，是方才发短信通知他比赛的号码。

　　“我走了”，他看了眼陆夺，往舞台下方的参赛选手候场区走。

　　候场区域内，工作人员正在发牌子。

　　“待会儿一排五个选手上去，你们拿的牌子挂起来，台上就按照着这个顺序坐”。

　　许寻接过“4号”，贴到小腹处。

　　“你好呀，我叫段晓云”。
　　一道温温柔柔的声音从左边传来。

　　左边是3号选手，这排五个里，唯一的姑娘。

　　“你好”。
　　“你待会儿吹什么呀”。

　　许寻稍作停顿，回道：“还没想好”。

　　“啊？”段晓云愣住，随即意会过来，解释道：“我还是读大学的时候参加过笛子的社团，好多年没吹了，指定不是你的对手，就是告诉我也没啥威胁”。

　　“真没想好”，许寻握着笛子外的帆布包装：“我准备看前面几个吹什么，避开就是”。

　　“哦”，段晓云眼神微有落寞：“看来你会的曲目还挺多，不像我，这回肯定陪跑了”。

　　许寻看她皱着眉，满脸惆怅的样子，低声把陆夺刚才的话给她复述一遍：“重在参与，体验一下又没坏处，以后总有机会的”。

　　“不是的，我并不单单冲奖金，我想得第二名，最好是第一名！”

　　呃……
　　许寻扫了一圈满满的候场选手，在心里祝段晓云好运。

　　“诶”，段晓云叹气：“我这几天没日没夜地操练，就是冲着多曼岛去的”。

　　许寻手心在身上蹭蹭，直到没有明显湿润感了，才又握住笛子：“想去的话，自己不能去吗？”

　　“这个地方的机票和酒店很难订的”，姑娘笑得无奈：“我结婚五年了，一直没孩子，到处求医无果，多曼岛上据说有个全世界最先进的生殖科，天天研究最新的技术，很多都没传到国内，正巧这个比赛包住宿和飞机票，就想来碰碰运气”。

　　原来是不孕不育。

　　许寻表示理解：“加油”。

　　“各位选手，准备好了吗？要上台了”。
　　工作人员跑过来确认。

　　“准备好了”。
　　几个选手一起点头。

　　工作人员数了一遍，皱眉提声：“5号还没来吗？人呢。”

　　“1234……”。

　　许寻从左到右依次看过来，确实没有5号。

　　“是那个笛三不在。”有人在工作人员的花名册上看到。

　　工作人员打电话过去，没人接听。

　　“不会是怯场了吧”。
　　“不是吧，岂不是我们组不了队伍了？”
　　“救命，不想参加，就别报名啊，害死人了”。

　　根据规则，四个选手是无法开始比赛的，必须等到五个人。

　　剩余四个肯定内心焦灼，获不获得奖，先得有机会上场才行。

　　“就算是什么大师的笛子，也不能这么不把人放在眼里吧”。

　　“对呀，说不定还不如我们，就是图他师父的名气罢了”。

　　“呵呵，凡事先想一想，你们值得我退赛么”。

　　笛三冷冷的声音传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几个人背后，满脸寒冰。

　　在场的人像瞬间进入冰天雪地，被冻住了，尴尬地你看我，我看你。

　　“好了好了，快上台”，工作人员看着台上的演奏人员下场，催促他们：“记得从1号开始表演”。

　　五人排着队伍登台，1号选手的笛声很快飘扬起来。

　　说实话，现场杂乱得很，各种噪音聚集，不太好认真欣赏笛声。

　　吹到段晓云时，许寻把笛子从绒布袋里取出，双手开始搓热。

　　他一边打量段晓云的笛子，是E调两节竹，E调用的范围比较大众，资深初学都适用，但两节竹不如一节竹通畅好吹，比如陆夺送的这根，材质和做工都是顶级的。

　　许寻一边给竹笛升温，静静欣赏耳边的绵绵笛音。

　　段晓云选的是《忆红莲》 普遍用E调吹，中音，可惜她的气息不匀，姑且算得上婉转。

　　“哼”。
　　右侧的笛三又对着许寻用鼻孔出气。

　　许寻扭头看他，眼神写着：“怎么？”

　　笛三挑眉，歪着头看许寻手里的笛子。
　　“就算世界上最优秀的竹笛，配上蠢材主人，也只能奏出平平之音，暴殄天物”。

　　许寻握笛，温度已经够了：“？”

　　笛三像看蠢货一样看他：“我师父做的笛子在你手里演奏出来，简直不堪入耳”。

　　“白大师做的笛子不让人买吗？”许寻看了眼笛三的笛子，并没有白卫东的任何刻印。

　　“当然不是，但也不是什么人都配用！”笛三像他展示自己的笛子：“这把是我师兄给我做的，对付你绰绰有余”。

　　笛三斜睨他，在他耳边挑衅：“这样吧，今日我就用师父做的笛子与你比，咱们才算在同一起跑线，其他人的笛子粗制滥造，都算不得公平，和他们比”。

　　“为何要跟你比？”
　　“原来是嫌没赌注，这样，但凡成绩比你低0.1分，我就主动退出，奖金赏你了”，笛三下巴微抬，一脸自信：“如果我连你都比不过，那真是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许寻淡淡看他一眼，这时候段晓云结束演奏，收音看向台上三位评委。

　　评委们没什么表情，听完便埋头唰唰在打分表上做记录。
　　段晓云下台。

　　“下一位”，主持人朝许寻喊道。
　　许寻坐正，拿起笛子，将要吹奏，中间的评委扯了扯话筒，调侃道：“你的笛子是白兴东白大师定制的吧？”

　　不等回答，笛三在旁边小声蛐蛐：“我师父做的笛子你不配，在玷污这根笛子”。
　　许寻：“……”。

　　他点头向评委示意：“是的，出自白大师之手”。
　　“是个懂行的”，评委笑了。

　　另一位评委附和：“小伙子，你准备吹什么？”
　　目前前面的三个表演完，评委只跟许寻说话了，还闲聊似的。

　　引得其他选手都探身打量许寻，许寻竟然有点紧张了。

　　“凤鸣曲”，他答道。
　　“嗯，选得好，C调的笛子音比较低”，评委和身边的人一起交流，点头赞同许寻选的曲目。

　　另一位评委拍了下手：“对，适合基本功扎实的老手，特别是吹古风歌曲，别有一番滋味”。

　　见评委们还要聊，主持人见机道：“那么就请这位青年选手开始吧”。

　　许寻吐气，细长的手指在笛孔上转动，一首《凤鸣曲》从笛身流出。

　　台下咖啡馆，陆夺盯着舞台，一杯咖啡端在手上半天没饮。

　　吹笛子的许寻，和平日很不一样，神情专注，充满自信。

　　慢慢地，陆夺闭上眼，沉浸在清透的笛声中。

　　指尖的笛声仿佛创造出一个悠远的古风世界，可以恣意恩仇，远离快节奏的，疲惫的现代生活。

　　陆夺呼吸都慢了，感觉自己站在黄山之巅，此时此刻只有他一个人，一人一马一笛，潇潇洒洒，不受万事万物的羁绊，是那样的自由洒脱。

　　周围看热闹的人大多都是听不懂的，听完评委的话，注意力都在许寻那支笛子上，甚至有人上淘宝搜同款。

　　“操，两万八！”
　　人群中有人惊呼。

　　“多少？”
　　“两万八！”
　　“有这个钱，来比什么赛呀，奖金才多少”。

　　许寻眼睛眯了下，被底下人的讨论声惊呆了。

　　什么两万八？？？

　　他手指一下没按准，笛声泄了半个音，不太饱满，好在立刻又调整回来，强迫自己注意力更加集中。

　　三分钟的表演时间很快过去，许寻收笛起身，准备离开表演台。

　　“你给我等着，最好在现场听爷爷我吹了，把耳朵洗干净了再走”。

　　许寻没理他，头也不回走向对面咖啡馆。

　　陆夺看着走来的许寻，鼓掌道：“隐隐有点骄傲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

　　许寻把笛子递给他：“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受不起”。

　　“现在过了时间，也不能退了，你还给我也是暴殄天物，我能拿它擀面吗”。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
　　这些人只会用这个成语么。

　　许寻没好气地拿笛子敲他一下，也不舍得敲重，笛身裂了可不好修复：“走吧，回去”。

　　“嗯”。
　　“等等！”
　　有个工作人员跑过来，手上捏着一张纸，朝许寻招手喊他。

　　许寻抬步走过去，看他拿的是自己的登记表：“怎么了？”

　　“跟你确认一下，你填的工作信息栏是待业，没填错吧？”
　　“嗯，没错”。

　　工作人员“哦”了声，眉间有点不相信，摆摆手让他走：“回去等消息，短信通知结果为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