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崽也能打天下》鹤千流

40、夜晚

　　陆夺一脸不信，许寻让开，让他看向客厅里叽叽喳喳正在播放的电视：“真没睡”。
　　陆夺低下头，站在玄关处脱鞋子：“有多余的拖鞋么”。

　　这个好像没有。
　　许寻悻了下，但反应还算快，从旮旯里翻出双上次打包回来的一次性拖鞋。

　　陆夺换上拖鞋，提着东西往客厅走：“吃饭了吗？”

　　“嗯，吃了”，许寻关上大门，跟着陆夺进屋。
　　“再吃点吧，”陆夺打开冬食记的保温袋，先拿出一盒黑椒牛柳炒饭。

　　许寻已经刷牙了，盯着食盒坚定摇头：“我吃不……”。

　　下一秒，陆夺又打开一盒番茄肉酱意面，还有一杯树莓慕斯！

　　陆夺接过他的话说：“我还没吃，一个人吃多无聊，陪我呗”。

　　“好吧”，许寻在番茄意面前无法坚定立场，也坐到沙发上，享用加餐时刻。

　　他卷一口意面入嘴，立食欲爆棚，马忘记自己已经吃了整块葱油饼，比陆夺还像没吃晚饭的人。

　　陆夺埋头吃自己的炒饭，脑子还嗡嗡的，萦绕着酒会的吵闹氛围。

　　今晚正式送别了Bert，在淮城国际酒店的二楼，总经理当场宣布，接替Bert的人选还没商榷出来，暂时由自己代管。

　　这是个还算明朗的好消息，至少表达了总经理对自己工作的认可。

　　许寻五分钟不到就吃完了面，见陆夺的炒饭才吃了几口，心不在焉的模样，不由看向了桌上唯一一块树莓慕斯。

　　陆夺像长了第三只眼一样，头也没抬：“专门给你买的，我晚上不吃这么高热量的东西”。
　　“……”。

　　行吧。
　　绵密的蛋糕入口，嘴里甜，心里苦。
　　许寻看了看自己还算平坦的小腹，安慰自己没关系，更大地咬了一口蛋糕。

　　陆夺在酒会上只喝了两杯香槟，本来感觉回来能吞一头牛，现在倒没那么饿了。
　　他放下勺子，抬头看着许寻。他的脸在空调暖风下红扑扑的，像个刚熟透的苹果，忍不住想咬一口尝尝滋味。

　　陆夺挪开视线：“后天是你的生日，打算怎么过？”

　　阳历11月18号，许寻的生日。
　　以前这一天，陆夺没离开许家时，许连胜都是要带他们出去吃大餐，游乐场里玩一天。

　　那时候，日子很简单。
　　许寻舔了舔唇上的奶油，回忆自己的生日好像是快到了。

　　前几年许连胜在的时候，带个蛋糕回来，许嫂多做几个菜。

　　对，是这样。
　　“不过”，许寻闷声说。

　　“怎么能不过呢”，陆夺食指在茶几上敲了一下，有点想再来杯酒，但忍住了。

　　“毕竟明天庭审结果出来，你是喜上加喜，生日更要过，我帮你过”，想到这儿，陆夺笑得咬牙切齿。

　　不过话说回来，明天的结果无论怎样，只要最终能敲定仙荡武馆签字，这个庭审的结果履不履行，就显得不那么重要。

　　许寻完全不知道陆夺在打什么算盘，抽纸擦嘴，不想再说过生日的事，随便扯了个话题：“你为什么改名字？”

　　脑子里转过无数遍非常难以启齿的问题，此刻竟然轻飘飘地问了出来，就像再问他今天天气好不好一样。

　　毕竟他觉得陆简宏听起来更有文化。

　　“没什么”，陆夺往沙发上靠，盯着热闹的电视屏幕：“陆简宏这个名字本来也是刘院长给我取的，大学毕业后，想要一个新的开始，摆脱过去”。

　　为什么是“夺”字？

　　因为自己的一场意外，夺走了原本属于陆夺更好的人生么。

　　陆夺按开正在保温的烧水壶，确认里面没其他怪东西后，给自己倒了半杯水：“跟你没关系，我随便翻开字典就出现了这个字，就当是老天的意思”。

　　陆夺轻描淡写地带过。

　　许寻点头，又问：“你得过抑郁症？”

　　陆夺挑眉：“看来做了不少功课，平时还挺关注我”。

　　“电视上放的”，许寻立马指向电视，生怕慢了让他误会什么。

　　陆夺摸摸下巴：“嗯，最近被财经频道采访的频率有点高，感谢你贡献收视率”。

　　许寻低头抠勺柄，有点替他害臊。

　　陆夺对许寻此刻替人尴尬的毛病毫无知觉，浅浅抿口水，确认没有怪味后才敢咽下：“房地产这个行业很残酷，前期确实因为各种原因，精神状态不太好，不然怎么认识的尹医生”。

　　说起尹医生，许寻忽然理解陆夺了。
　　病人爱上主治医生的戏码，电视上比比皆是。

　　他懂。
　　虽然依旧觉得陆夺配不上尹医生。
　　尹医生是一位非常温柔，内心善良的大美女。

　　许寻从来都没有觉得陆夺是一个好人。陆夺这种在商场上厮杀的老手，能带人上武馆威逼利诱的人，绝非良善之辈。

　　会被与自己截然相反的特质吸引，也很正常。

　　“怎么说起尹医生，你又是呆呆的。”陆夺哼笑道：“你喜欢她？”

　　许寻思绪回归，当即摇头否认：“不想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二次伤害达成。
　　Double kill。

　　陆夺脱了西服外套，拉开浅色衬衣的领口，翻身卧倒在沙发上给手机找插座充电。
　　许寻眼睛不由自主滑到沙发上的身影，宽肩窄腰，几乎都能看到胳膊处衬衣包裹下面的流畅线条和弧度。

　　陆夺插好手机翻身过来，许寻非常及时地收回视线，埋头喝口水压住胡思乱想。

　　陆夺没胃口了，见许寻还在那儿吃蛋糕，他提着茶几旁边放的小袋子起身去卫生间，

　　他自备牙刷毛巾，还带了一套睡衣，内裤和袜子。

　　“哗哗哗”。
　　卫生间不是很隔音，许寻听着传来的水声，有点热。

　　他转了个方向，背对卫生间，此时手里的树莓慕斯，好像也没那么好吃了。

　　陆夺冲完澡，许寻接着进去重新刷牙。
　　卫生间干湿分离，玻璃上弥漫着水汽，充满牛奶沐浴露的味道。

　　他刷着牙齿四周乱看，在垃圾桶里发现了陆夺换下来的内裤和袜子。

　　他“嗖”地转过头，迅速完成刷牙。

　　陆夺从二楼扛下来一张床垫，摆在沙发旁边，上面还有床毛毯。

　　其实陆夺又不怕楼梯，完全可以上楼睡，还能睡得更舒服。

　　许寻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陆夺站在空调出风口狂撩头发，这里没吹风机，他困意来得猛，得尽快弄干头发。

　　等许寻终于磨蹭完了，陆夺也返回床垫躺下，疲惫道：“关灯”。

　　“哦，好”。
　　许寻起身，将这层的所有灯光都关闭。
　　两个人在黑暗中沉默着各自睡着。

　　可能空调开得太足，屋内温度持续升高，二人睡到半夜，被子都只虚答在身上。

　　热不是问题，陆夺忍不了的是许寻起夜。他已经数不清许寻这是第几次跑厕所，默默翻了个身，叹气。

　　这回卫生间半天没有传来马桶冲水声，陆夺揉眼起来，摸黑走到柜式空调前，将温度往下调低。

　　“啪嗒”。
　　后肩突然被拍打一下。
　　毫无预兆。

　　神不知鬼不觉，能给人吓死。

　　“谁…”，陆夺肩膀猛抖，迅速回头看，嘴巴却被身后的人紧紧捂住。

　　搞什么鬼？
　　不会是入室抢劫吧？

　　陆夺心下一震，要伸手反击时，身后的人低声道：“是我，许寻”。

　　陆夺放弃挣扎，回头看他。

　　黑夜里，许寻一双眼格外亮。

　　他放下捂在陆夺脸上的手，指了指楼上，在他耳边道：“有小偷”。